《挟天下》第一百二十二章 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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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充，哲宗绍圣间进士出身，靖康初年，赵桓加任集英殿修撰，又复任沧州知府。
    当时金人南侵，从燕地而来寄居在沧州人很多，杜充忧虑他们是金人的内应，于是不论男女老幼全都杀害。
    对此，赵桓不仅没有责罚杜充，还认为杜充杀伐果断。
    后来，在金人退去了之后，赵桓特意点名杜充升任天章阁待制、北京大名府留守。
    提刑郭永曾经提了多个建议给杜充，但杜充皆不听。
    郭永于是讽刺杜充：“人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此当大任，鲜克有终矣。”
    金人第二次伐宋攻破开封前夕，杜充镇守北京大名府，自诩“帅臣不得坐运帷幄，当以冒矢石为事”，似乎是韩信再世，不但能运筹帷幄，还能亲自带兵上阵。
    但完颜宗望的东路金军一来，杜充不敢与之交锋，唯一的对策是下令开决黄河大堤，使黄河水自泗水入淮，企图以此阻挡身后追兵。
    而杜充决河非但没有阻止东路金军，还致使当地百姓被淹死二十万以上，因流离失所和瘟疫而造成的死亡数倍于此，北宋时最为富饶繁华的两淮地区毁于一旦，近千万人无家可归，沦为难民。
    因此，杜充的口碑极差。
    韩擎也是恨这个给自己造成了一千多万流民还毁了自己目前唯一一块可以高产的良田的杜充入骨。
    （可能也就赵桓、赵构兄弟喜欢杜充这样的人吧。
    前者，在北宋最危急的时刻，将最重要的一个屏障交给杜充来镇守。
    后者，历史上，在宗泽死后，让这个喜好功名、生性残忍好杀、缺少谋略的家伙代替宗泽担任东京留守，结果杜充害怕和金军打仗，先是全部放弃了抗金起义不断的河北各地，以致河北所有起义都被金军镇压，由此彻底丢掉了北宋末年被金国侵占的三分之一多的土地。后来，南逃建康，丢掉了长江以北的所有宋朝领土，却被拜为右相，旋为江淮宣抚使驻守建康。未几，金兵渡江，他干脆降金了。）
    不过——
    韩擎虽然恨不得将杜充挫骨扬灰，可韩擎现在却不能动杜充。
    现在，韩擎摆出来的是“韩公吐哺，天下归心。”，也就是求贤若渴，放到具体操作上就是，不管什么人，韩擎都往自己怀中扑掕，坚决不给赵构和金人。
    这就难免会有一些让韩擎糟心甚至是让韩擎恶心的人进来，像杜充、像刘豫。
    现在收拾杜充、刘豫这样的人吧？难免会让人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进而会坏了韩擎招揽人才的大计。
    所以，韩擎只能先放着杜充、刘豫之辈，等自己将人才收揽和消化得差不多了，再慢慢炮制他们。
    至于现在嘛，韩擎不仅不能收拾杜充、刘豫之辈，为了避免他们坏事，韩擎还得先稳住他们（将他们扣在自己身边），免得他们蛊惑人去投赵构或是金人。
    对于韩擎已经举到他们头顶的屠刀，不论是杜充，还是刘豫，都没有半点觉悟。
    不仅没有觉悟，杜充、刘豫之辈蹦得还欢呐。
    以杜充为例，他逢人便夸耀他决黄河以阻金军一事，还大谈治国用兵之道，仿佛他文武双全一般。
    好多不了解杜充的人，都被杜充唬住了，以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
    不过——
    大多数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知道杜充言过于实，没什么真本事。
    文武百官议论了一阵之后，真正的大人物陆续到场，像唐恪、张叔夜、梅执礼，像陈淬、王彦、翟兴。
    这些大人物一出现，立即就有不少官员将领围上去。
    岳飞也是在这时候到来的。
    然而与之前走到哪都受人敬仰、被人围拥不同，这次岳飞再出现，周围冷冷清清的，只有张宪、王贵、徐庆、姚政、孙革、于鹏、胡闳休等少数的几个岳飞的从属、好友还坚定不移的跟在岳飞左右，其他人，即便不像是避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也都只是与岳飞点头示意一下，便躲开了。
    与岳飞截然相反的是，刚刚北归没多久的杨沂中，成了香饽饽，人人与之见礼攀谈，与之前岳飞所受待遇一般无二。
    徐庆见了，愤愤道：“这些人真是势利，大哥才刚刚卸任亲骑统制一职，他们便避如蛇蝎！”
    姚政也道：“看张用那厮，前些时日，天天来找大哥把酒言欢，今日倒好，见大哥来了，却依旧围着杨统制说个不停，毫无来见礼之意，真小人也！”
    其他人也都义愤填膺。
    只有岳飞毫不在意道：“此乃圆融世故，不显山不露水，各得其所，人之常情，不必去理他们。”
    找了个角落坐好后，胡宏休迟疑了一下，道：“鹏举，你今后欲如何？”
    岳飞想也没想便道：“统兵打仗，抗击金人，保家卫国。”
    岳飞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神色一暗！
    要是之前岳飞说这话，那很正常，可现在，岳飞恶了韩擎，被夺了亲骑统制一职，再想统兵打仗、抗击金人、保家卫国，可就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见众人情绪低落，又因为建立选锋军一事今天肯定要说，否则就耽误事了，岳飞道：“趁人都在，我就不派人一一通知你等了，明早寅时营门口集合，我等同去选兵擢将。”
    众人听言，皆是一怔！
    于鹏反应最快，他忙道：“摄政王复大哥统制之职了？”
    岳飞反问：“我何时失去过统制之职？”
    众人一想，“对啊，摄政王只是除大哥/将军/岳统制亲骑统制一职，并未处罚，何来去职一说？”
    徐庆急道：“到底如何，还请大哥直说！”
    岳飞道：“摄政王命我挑选一万精兵，再从亲骑和亲卫军中挑选一千将校、战马，组建选锋军……”
    听岳飞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姚政更是迫不及待问道：“如此，摄政王并未怪罪大哥？”
    “摄政王大英雄也，岂是鸡肠之辈？摄政王言，我性格忠正，更适合在战场拼杀，不适合入卫，故而特许我自组一军，将校皆由我建议。”
    说到这里，岳飞看向胡宏休道：“玄忠（胡宏休的字）兄，我欲举荐兄为选锋军政委，兄意下如何？”
    胡宏休靖康初应试兵科，中优等，补承信郎，后来韩擎收太学生入大都督府，胡宏休选择从军担任政工干部，他可以说是，最早的一批政工干部，是有资格担任军政委的。
    可话又说回来，有资格担任军政委的人多了。
    如果公平竞争，还真未必能轮到胡宏休。
    但有岳飞举荐就大不同了，胡宏休估计，他十有八九要比同期的其他人先进一步了。
    胡宏休没有废话，他为岳飞斟了一杯酒，道：“那我便谢谢岳统制了。”
    不想，向来豪饮的岳飞，却一伸手拦住酒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但这酒就算了，我已尊摄政王之命戒酒了。”
    此事多少让了解岳飞的人有些意外！
    不过还没等众人深究此事，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远处吸引了——新郎官韩擎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