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神引》第一百四十五章 告别

    不远处站着两人，一人正是听风使，另一人与紫衣的容貌极相似，她便是复活后的太始门圣女钟怜。方才便是她用灵力控制住了周猷，使他没办法发出功力。
    钟怜看到紫衣的状况早就想跑上去，一直被听风使阻止了，眼下她听到云御天与张凌空的对话，愈发焦急，朝听风使道：“以我的灵力应该能救紫儿，我现在过去！”
    “钟怜，你不能过去！”听风使很慌张的样子，生怕钟怜冲动跑了出去。
    钟怜不解紧张道：“为什么？再不去紫儿就活不了了。”
    “你先听我说。”听风使先将钟怜的情绪安抚住，再娓娓道，“你能活过来是因为我使用了血灵珠碎片，就在你身上，血灵珠属于云剑派的圣物。他们若是知道你身上有血灵珠碎片，定会要回去的。”
    钟怜毫不犹豫道：“只要让我先救活紫儿，我愿意将身上的血灵珠碎片还给他们。”
    听风使坚决道：“不行，我不允许！”她甚至有些心痛，“钟怜，你不能不考虑我，我等了你十七年，好不容易救活你，不想你再次离我而去。”
    钟怜有些为难，伤心道：“我也不舍，可是我不能看着紫儿有生命危险不去救她。听风使，我知道你也不会这么做，你比我更疼紫儿不是么？”
    听风使踌躇了，钟怜总是很懂她，虽然过去了十七年，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变。想了想，她心生一计，和钟怜说了，后者点点头同意后先一步离开。
    听风使走了出来，来到众人面前，道：“我能解紫衣身上的蛊毒。”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听风使，白衣白发，飘飘然有圣人的仙韵。加上她又知道紫衣的名字，倒是相信的。
    听风使将紫衣带回醉花阁，命令众人不准进入紫衣的房间。待房内只有她与紫衣两人时，钟怜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焦急来到床边看着紫衣。
    对钟怜而言，紫衣的面庞是极陌生的，可看着她，她又觉得格外亲切。都说母女连心，钟怜甚至能感觉到紫衣跳动的心和她痛苦的心情。
    听风使关紧了房门，确认门外没人走动才回来，道：“钟怜，可以开始了。”
    钟怜微一点头，双手轻一转动，聚起一股灵力注入到紫衣的体内。钟怜损耗的灵力完全由血灵珠碎片修复，此时还有些虚弱。可她并未将此与听风使说，即使再一次耗尽她的灵力她也会选择救紫衣。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紫衣的脸色才恢复过来，身上发黑的地方也褪散了。钟怜见她身上的蛊毒已经净化干净，这才收回手来。
    一个时辰里钟怜几乎耗尽了灵力，整个人也极为虚弱，脸色苍白，双唇无色，眉眼间透露着疲惫。
    听风使见了，立即上前扶住她，生怕她倒了下去。钟怜淡淡一笑：“听风使，我没事。紫儿身上的蛊毒也没了，她没事了。”
    说着她勉强站起来，听风使立即阻止了她：“你灵力耗损太严重，不能乱动。”
    “没那么严重。”钟怜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紫儿就交给你了，让她的朋友们不用担心了。”
    “你小心......”
    钟怜回之一笑，轻声道：“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
    听风使是想让她小心身体，刚想补上时见对方已经悄声出去了便只好作罢。
    待紫衣醒过来，听风使也不隐瞒直接告诉她是钟怜用灵力净化了她身上的蛊毒。紫衣问道：“我们对付周猷时，也是她帮的忙？”
    听风使点点头。紫衣有道：“她走了？”
    听风使如实道：“钟怜是靠血灵珠碎片才活了过来，不能让云剑派的人发现她。”
    紫衣猜得如此，便不再多说。
    听风使见紫衣心情沉重的样子，笑着开口道：“对了，你的朋友们都在外面等着呢，知道你好了一定很高兴。”
    紫衣道：“听风使，麻烦你出去和他们说一声，叫不用担心了。”
    听风使点点头出去了。
    紫衣躺在床上静静冥想着段易是否将霹雳教的其他势力清除干净，还有不岐山上那些鞥疆人，他是否愿意救他们一命。
    拓跋休一个人走着，形单影只、漫无目的，仿佛前方的夕阳成了他唯一可以找寻的方向。他的背影不再像以往那般孤僻，反倒是添了一些落寞，有旅人的惆怅。
    此时他才体会到孑然一身的感觉，空空的，了无牵挂，却又情系远方。没有无悲无喜的豁然，也没有天高任鸟飞的自在，有的只是失去后的无奈和空寂。
    忽然后方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拓跋休以为自己出了幻觉，随后又传来一声，他才敢确定真的有人喊自己。停步转身，果然看到了曾经的朋友。
    方景澄走近，两人身高相近，长相却迥异，一个锋利，一个柔和。方景澄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倒是拓跋休率先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他道：“她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紫衣，方景澄听了出来，如实答道：“蛊毒解了，没事了。”
    方景澄道：“你要救的是你......？”
    “我的阿姊。”拓跋休默契答道。
    方景澄的心咯噔一声，想安慰点什么，又没有气力。他与拓跋休之间已经有了芥蒂，背叛之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为什么还要来找他，方景澄也说不明白，是来和他告别的吧，就当祭奠两人的友情。方景澄也不知道，明明还记恨着他，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失落感更叫自己难受。
    两人都没再说话，互相看着，倒映着彼此的容颜，却又彼此沉默。
    拓跋休心中愧疚，事已至此，他丝毫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辩驳。他愿意接受方景澄的恨意和指责，也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责任。
    日渐西斜，在两人身上拢上一层黑纱，拉长的两道人影相互重叠。看着方景澄眼下的一圈阴影，拓跋休先开了口：“那我走了。”
    方景澄没有表示，动了动嘴角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才道：“去哪？”
    “不岐山。”
    方景澄愣住了，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上一次他毫不犹豫要陪他一起去不岐山，而这一次他连一句保重都说不出口。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被夜幕渐渐吞噬，模糊了轮廓。就像他的命运，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知。他从此成了心中的一块缺角，任由时间的河流冲刷。
    “拓跋休，保重。”他最终在心中默默道。
    拓跋休放慢了步伐，握紧了双拳，看着天空微微出现的北斗星，一时心头悸动，眼神黯淡下来，低语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