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一声近乎撕心裂肺的大吼在轩辕斩风耳边炸开,旋即有一道风吹在了脸上,再之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在了脸上,这是什么呢?黏黏的、热热的,还有一点甜、一点惺。
暗影傀儡收回短刃,互看一眼飘身离开。
怀中忽然多了一件重物,这是什么?
轩辕斩风心中疑惑,他空出一只手抹掉眼皮子上黏黏的东西,眼前有一丝殷红,眨了眨眼,这才看清。
“明泉?谁让你来的!”
轩辕斩风连将明泉扶靠起来,探手试其脉象,脉弦虚浮,好在灵力深厚,护住了心脉。
“你为何要来这!白白添了麻烦。”
轩辕斩风一脸没好气地说,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小瓶,倒出一粒金色丹药送入轩辕明泉口中。轩辕明泉嘴角一咧,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七哥,你没事就好。”
“你是不是傻!我那么厉害,软甲在身,就凭他们五人怎能杀了我,你偏偏半路蹿出来,若不是你,他们五个现在都趴在地上冲我求饶了。行了,别动了,好好靠着。”
轩辕明泉当真不动,老老实实靠着大树,胸口一阵窸窸窣窣地包扎声,血不要钱似地往外流,身体越来越虚弱,但他心中是欢喜的。
七哥,这个名字他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了。
他还记得早先少年时,他尚是个屁颠屁颠的小孩,七哥比他大一两岁,常逗弄他。几片叶子、两只蚂蚱就足以他们玩一天,那时候多么欢乐呀。七哥会折树叶,一片心形的树叶,可以被折成很多样子。小船、宝剑、木棍、小鸟、小虫子,七哥的手简直神了。
再大些的时候,七哥开始学习族里的功法秘籍,他见七哥的时间就少多了,但每次七哥有闲暇来看他,都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七哥还会给他变魔术,随后就能捏出一个小鸟来,都不用树叶了。那时的他,觉得七哥好厉害。
再大些,他也要学习了,但他学习的地方和七哥不一样,他学的东西也不一样,他总也学不会学不好,学堂的老师就打他手心,他很委屈,想找七哥诉苦,但一连好些天都见不到七哥,他只能一个人捏着树叶流眼泪。
七哥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短,有时一个月才见一面,匆匆一见就离开了。没有小鸟,也没有树叶,七哥就跟他说了一句话,勉励他好好学习。他问七哥,好好学习就能见他了吗?七哥说是的。
于是他便好好学习,但他的脑袋实在不听他的话,别人两三天就能学会的,他要花六七天别人听一遍就能懂的,他要问上四五遍,先生一开始还很热心,后来就不愿意讲了,说他资质平庸。
他没有人问了,族里他只有七哥一个说得上话的,再就是看门的老黄,但老黄不会武功,他只会讲故事。
又过了几个月,七哥兴许是听到了先生的话,找到了他,语气有些严肃,告诉他什么是家族什么是部落什么是皇朝,告诉他学武功是为了保护可以保护的人,告诉他如果不学武功,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轩辕明泉伤心、难过、恐慌,他只有七哥一个,他不想见不到他,他更努力地去学习,起早贪黑、不分日月,甚至一度累到练功一半躺下来。
但人不是努力就能变强的,方向是错的,走的越远陷得越深。
轩辕明泉迟迟没有突破,同期的孩子们已经爬到了七层台阶,他还在一二层徘徊。他也急,急到哭他也气,气到三天不吃饭,但他就是学不会,就是听不懂,没有人可以教他,他们说这是天性。
自那以后,七哥见他越来越少,每次见他脸色也不好看,虽没有数落,也谈不上欢喜,他讨厌那种感觉讨厌那种氛围,就好像必须有这么一个场景一样。他不要这样的氛围,他不要这样没有任何感情的见面。
十二岁,他终于爬上了第三个台阶,有资格被送进族中启灵池。大人们商讨半天,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按理说,每个轩辕氏族的孩子有了这个资格,都可以进行启灵,但他的年纪太大了,一般的孩子六七岁,至多岁就达到了标准,他比人整整多了四年。
启灵池是特殊资源,如果可以,他们宁愿保留给其他孩子。
他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商讨的,他最终还是被送进了启灵池,跟一群七岁的孩子一起,进了启灵池。
但他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进启灵池,他就有机会觉醒金灵力,就有机会凝结金灵种子。如果能结出,他就可以见七哥了。他太想见了,三年前开始,七哥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看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叹息,他看的明白。
鬼知道他在启灵池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凝聚出了金灵种子,印着五爪金龙图案的金灵种子,轩辕氏族独有的金灵力。
对轩辕氏族人来说,这意味着他将是轩辕氏族最看重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意味着他将是下一代轩辕皇帝的有力竞争者,意味着轩辕氏族下一代的希望。
但对他来说,这意味着他可以到更靠近七哥的地方,仅管这个地方有着更残酷、更血腥的磨炼。
起初他是不适应的,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见血,他不敢杀人,他也不愿意见血,他空有最强金灵种子,却迟迟没有相应的实力。他的梦里,除了老黄,所有人都顶着一张脸看他,眼中是愤怒,而七哥就远远地站着,然后背后,越走越远。
他想追,他强逼自己去适应,他的金灵力开始突飞猛进,他一次次与人切磋一次次进行试炼,他将自己柔软的心藏在深处,包裹上一层金色的铁。他变的沉默寡言,他终于变成了所有人希望看到的样子,至少表面如此。
当他闯入学院金龙榜前十的时候,他自由了。
他的权力超过了那些长老,他不必再听他们的话,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族中对他的要求虽然更严苛,但他的时间是可以自己调配的。他柔软的心从金壳中重新出现,他去找七哥,但七哥,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七哥了。
年,年时间他们没有好好的玩耍,每年不过见四五面,匆匆一见,话也说不上几句。
他不知道七哥经历了什么,但在他心中,七哥永远是那个给他折树叶,带他去看湖去划船的七哥。
当七哥带着伤从南方回来的时候,他心痛。当七哥又一个人出去找n弟子麻烦的时候,他决定跟着。
当暗影傀儡的短刃毫不留情刺向七哥而七哥的妖刀被击飞的时候,他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五爪金龙幻化虚影浮在身体表面,他挡在了七哥面前,五柄短刃攻向一点刺破了五爪金龙印,紧接着划开了他的软甲,五行灵力刃芒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倒在了七哥的怀里,腹部虽痛,但他的心,是暖的是欢喜的。
“你还哭了,没出息。”
轩辕斩风一手揩掉了轩辕明泉眼角的泪,甩手往天上送了一颗信号弹。
轩辕明泉哭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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