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旋涡中还残留着七八点金光,这金光是什么?是剑灵留下的残灵吗?白银不知道,暗灵也不知道,因为在外的白银睁不开眼,在内的暗灵有眼也看不到。
旋涡继续旋转,旋转的气息掀起白银的眼皮,露出一丝缝隙。
若是暗灵有眼,他一定能注意到,白银的眼睛是睁着的,只不过是被眼皮子盖住了而已。
而他睁开的眼睛里,看到的并非眼皮中细小的血管,也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混乱。
这混乱的场景十分熟悉,正是此刻的五洲大陆!
此刻的五洲大陆仿若变成了袖珍模型,变成了一个孩子的玩具,完全暴露在白银的眼中。只是他无法像孩童一样,伸出手去,阻止这场混乱。
他只能看着。
他看到一个孙子将匕首戳到爷爷的心脏,爷爷倒了下去。
他看到一个拿剑的江湖人劈掉一颗蓬头垢面的脑袋。
他看到一个女子被强暴而无声地哭泣。
他看到一个将官将银枪送进一个人的咽喉。
他看到一群黑衣人,如蝗虫一般掠过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城池,割下一颗颗脑袋。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他们的眼神冷漠无情,他们是暗界的刽子手,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为什么?为什么暗界要引起这样大的动乱?为什么他们要将普通人逼疯、要将有能耐的人杀掉?他们要毁了这片大陆吗?!
白银悲愤,他的心中在咆哮,他的心中在流泪,那被杀的人,勾起了十四岁的回忆,那个血月,那个血流成河的夜。
好在,他看到了七点亮光。
五个在五洲学院,一个在天山,一个在东海。
东洲学院的亮光最胜,他看到了学院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能站人的地方——无论是地下室还是横空架出来的房子——都挤满了人。
北洲学院的亮光其次,北洲人本就少,加之常年黑夜比白天多,他们并未发生太大动乱。
中洲学院的亮光更弱,白银看到九大部落的人除了几个留守的老人,和一些自愿留下的年轻人外,其他人都进入了学院。至于那些一流、二流、三流的势力,有钱的、有势的、有奇宝的、实力强的都进去了。剩下的人,围着护院七色球围了一圈又一圈。
在无可抵挡的灾难面前,人都是有私心的。
南洲学院和西洲学院的光最弱,并且扑闪扑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灭掉。
天山和东海的两处,灯光很稳定,但非常微弱。如果说东洲学院是太阳,这两处就是比针尖还小的烛火。
为什么只有这七个地方亮起了光?它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五洲学院有七色球可以理解,天山和东海中也有这样的七色球大阵吗?
灵界呢?为何灵界没有出现光?
是了!灵界的光被暗灵吸收了,被这该死的旋涡吸收了!
这该死的旋涡,就是这黑色旋涡将五洲变成了地狱,让百姓成了魔鬼。暗灵,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银的心中十分焦躁,澄儿现在怎么样了?孙通、欢欢、阿豪他们在哪里?他越焦躁,身体就越僵硬。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但在这种时刻——满眼都是疯狂的人的景象,他怎能静下来?
他试图寻找熟人的身影。
他没有找到黄诗澄。
他发现了林欢欢和铁牛一行人,他们藏在一座城的地道中,安静地等待着。
他发现了薛豪,薛豪正和木莹莹待在木灵界,木灵界人都聚集到了木灵城中,他们盘膝坐着,像一个个老僧,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一点绿光,绿光最浓的是灵主和木莹莹。
忽然间,一个人身上的绿光散了,那个人变成了灰色。
白银注意到木莹莹眼角落了下一滴泪。
他将目光转到其他的四灵界。
水灵界中,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蓝色,最蓝的,蓝的几近发黑的是他的母亲水湾湾。
火灵界中,一粒豆大的红色火苗顽强地燃烧着。
土灵界中,一颗暗淡的黄沙不停地旋转着。
金灵界中,一片漆黑。
咦?不,不是一片漆黑,有一点金光,淡的几乎看不到的金光!那是什么?
白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心中十分欢喜,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
“呵呵,小子你想了?”这是暗灵的声音。
白银立刻收了不稳定的情绪,冷冷地问:“暗灵?”
“是我。”
白银喝问:“你既然要带领五洲跻身上层,为何要造成五洲动荡?”
暗灵笑道:“动荡?这只不过是清洗而已。”
“清洗?”
“没错,人身上脏了要洗掉污垢,大陆脏了,岂不是也要洗掉污垢?”
白银怒道:“你说这些百姓是污垢?”
暗灵冷笑道:“当然。这些没有灵力的百姓,怎配做我下属的子民?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只会消耗资源的臭虫罢了,对大陆没有任何好处!”
白银的脑袋在发涨,心口怒火大盛,臭虫,臭虫,原来在暗灵眼中这些人都是臭虫!怪不得,怪不得暗界的人丝毫不在意毁掉一个村子,也不在意那些无辜百姓的死活!
极度的怒火下,白银的额头不禁冒出了热汗,热汗一出,被旋涡的气息卷凉,他反倒冷静下来。
“这么说,你要杀掉五洲百亿的百姓?”
“当然。”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杀掉我呢?我对你来说,岂不是也没用?”
暗灵桀桀一笑:“你当然是有用的。”
“我有什么用?”
“你这样的躯壳千百年来不过三五具,炼成傀儡自然是一样好东西。”
白银忽然大笑起来,他的心在发笑,他的身子竟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暗灵沉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笨!无知!”
暗灵的声音带着杀气:“你说什么?”
白银冷笑道:“见过要吃的要喝的,还从来没见过要骂的。”
暗灵对白银的回应是用上万根黑色的光针刺在他的心魂上,刺痛令他怪叫出声,这种痛,比无意中撞到桌角、比门夹手指还要痛上百倍!
听着白银的哀嚎,暗灵笑道:“在我面前,你最好老实一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白银低声道:“你不会杀了我。”
“我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是五灵体质。”
“五灵体质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
白银眼角一跳,心中好像流走了什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忽地一缩,大声道:“那个人是谁?”
暗灵道:“回答我的问题,我若满意了,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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