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逝者》第二十八章 长大

    小吴彤雨感觉，脸颊凉凉的。
    大雪落满了整座城，就好像苏子晨离开的那年大雪。
    小吴彤雨努力的想要勾起嘴角，告诉刘子彤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但是无论怎么开口却都无法发出声音。
    她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哽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是在哭么？
    她，是在哭吧。
    如果没有苏子晨的话，陆晓思就不会和她搭话，因为她和苏子晨看起来关系最好。
    如果没有苏子晨的话，陆晓墨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吧，因为最开始陆晓墨只是为了帮助陆晓思来恋爱。
    如果没有苏子晨的话，刘子彤或许更不会回来吧，因为刘子彤一直喜欢的就是他啊。
    那个整个高一上学期，除了她都不去搭理的苏子晨，离开了。
    “子彤，对不起……”
    跪在雪地上，小吴彤雨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无法忍着大颗大颗的泪滴不断的往下掉。
    掉在雪上，融化了雪。
    也，砸出了洞。
    “苏子晨，已经没有了。”
    刘子彤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吴彤雨，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
    她的背后，是什么砸在雪地上的声音。
    小吴彤雨抬头望去，雪地上有一个精致的袋子，袋子里洒落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围巾。
    踉跄着，刘子彤的双手无力的垂下，那手上还有一个个小小的针眼和划痕。
    刘子彤不擅长针织，更不擅长弄一些什么针织物。
    她双眼周围还有这浓重的黑眼圈，就好像许久未眠一般。
    她踉跄着，转身走了。
    雪越来越大，逐渐遮住了刘子彤的背影。也遮住了小吴彤雨的视线，和她的心。
    低着头，小吴彤雨站在原地缓缓的往前走着。
    她回到了家，躺在了床上。
    永远也没有一个可以每天早上叫她起床的少年。
    永远也没有一个可以每天早上陪她吃早饭的少年。
    永远也没有一个可以每天中午给她带饭的少年。
    永远也没有一个可以晚上无论什么时候都陪她去吃夜宵的少年。
    更不会有人随叫随到，不会有人永远的想要跟在你的身边，就连伸出手都卑微着怯弱着的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埋在枕头中，小吴彤雨大声的哭着。
    她仿佛听到了敲门声，又仿佛听到了手机的声音。
    她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小吴彤雨睁着红肿的双眼起身上学了。
    临近高考，学校里忽然有了一种紧张的感觉，即使是平常那些比较逃的学生，此刻也回去学校，或是珍惜最后的高中时光，或是好好学习准备改变自己。
    只有小吴彤雨，落寞的看着窗外。
    她回到了特别班，依旧是全科目满分，只是，很久了，她的身后都不是苏子晨。
    警察叔叔的突然造访让小吴彤雨很奇怪，而更奇怪的是陆晓思今天同样也没有来学校。
    沉默着，小吴彤雨跟着去了派出所。
    这次，竟然是录口供……
    陆晓墨被发现时已经冻死在了街上，身上一身的酒气。
    最后，判定的是意外。
    这冰冷的冬天，也的确……
    陆晓思脸颊抽搐着，双眼望向了小吴彤雨，那瞳孔仿佛缩成了一个小点。表情里，写满了恨字。
    小吴彤雨身形有些微微的摇晃，她不知道怎么出的派出所，只是，这天让她感觉有些冷。
    她，再一次孑然一身了么……
    回到家里，小吴彤雨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她双眼空洞的看着曾经四个人的合影，那时候，笑得多开心。
    小吴彤雨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当门被敲响的时候，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眸。
    金色的双眸里满是空洞，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正是她的姑姑。
    她淡淡的笑着，堆积着看起来很开心的表情。
    因为陆家的撤资，姑姑说如果没有新的投资人，公司将会无法进到原材料。
    “那样，你父亲的公司……”
    就会消失，虽然小吴彤雨姑姑不明说，但是事实即是如此。
    小吴彤雨只是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轻声的说着。
    “没事，一切，都听姑姑的。”
    不拒绝，不反抗，接受一切，那么就不会有悲剧发生了吧。
    如果她在高一的时候同意苏子晨和陆晓墨任何一人，那么他们也不会失落的先后出事吧。
    父亲用一声教育了她如何拒绝，结果，现在的她又变回去了。
    姑姑给小吴彤雨介绍了一个富家子弟，是一个大投资人的孩子。
    接受，就不会让父亲的公司消失。
    小吴彤雨现在有的，也仅是这个了。
    在当晚，小吴彤雨就和对方见了面，她的姑姑完全没有想过小吴彤雨会如此的痛快。
    跟着自己的姑姑，小吴彤雨也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富家公子。
    “呦，这相好才没了，就这么快移情别恋了？”
    那个人说着，小吴彤雨只是淡淡的笑着。
    她现在，只有父亲的公司了。
    她的十八岁成人礼被定在了第二年的夏天，在那天的早上，她被带去了游乐园。
    仿佛，她还看到了一个孩子，一个连游乐园都不知道如何进的孩子。
    就像，那个写字好看的少年一样笨拙呢。
    如果当初同意的话，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小吴彤雨跟着那个富家公子进了游乐园，最后作为一个孩子进了游乐园。
    但是，当第二天她在床上醒来的时候，那刺眼的阳光让她无法睁眼，而身旁的人也早已消失。
    法院的通告递交到了她的手中，她父亲的公司已经没了，而她的房子也没了。
    公司负债几千万，而她的姑姑也消失了，带着那个富家子弟和他的父亲。
    坐在地上，小吴彤雨空洞的望着外面的天空，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布满新痕的手臂。
    “晓思，晓墨，子晨，子彤……我好想你们……”
    也好想，那个永远都会解决她一切问题的父亲……
    她的嘴角，依旧是扬起的。
    她的眼角，依旧是带笑的。
    她的鼻翼……
    小吴彤雨感觉那仿佛有些发酸，她笑着感觉到手臂有些湿润。她低下头，不知何时，手臂上那渗人的红色上面，带着一滴透明的水滴。
    “我……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