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零二章 旧貌新颜

    青山披薄雾，又是雨季时。
    每年的这个时候，灵宗地界总会下几天大雨。今天虽依旧漫天是云，但这云与山上的雾连成一片，白得晃眼，不像前几日那般阴沉。
    雨虽然还在下，但淅淅沥沥零零散散，看起来快要停了。
    玲珑山上，苍劲的树被连日大雨洗得葱翠欲滴，细嫩的枝条也被打得低垂下去，尖上还偶尔滴落着水珠，入眼清新洁净，让人心旷神怡。
    山道上，一道人影从下方水雾中突然出现，他身穿紧身灰衣，一只脚重重踏在灰白的石阶正中——“啪”的一声激起一团水雾，瞬间又向前高高腾起。
    细看，这人手中还拽着一根乌黑铁棒，他握着铁棒一端，在空中横向一挥，霎时一股劲风袭过，侧面的枝叶都被狠狠吹弯了过去。
    等铁棒挥到身侧，这人并不收劲，反而松开了手，那铁棒没有就此飞出，却好似有绳索拖曳，绕着他腰间呼的一声转到身体那边，被另一只手稳稳抓住。
    就这空当，此人跃过十几级台阶重重落地，接着又是啪地一声响起，其身影再度高高跃起，几个起落后，便落到了聚灵台边缘站定。
    转过身，此人发髻乌黑整洁，肤色白皙干净。脸形长而略圆，眉峰凸起乌黑浓密，眼睛清澈分明。直鼻之下，秀口薄唇，略带女气。五官整体看来，虽不坚毅，却温和阳光，很是开朗怡人。特别是眼眉，干净利落，看起来格外有精神。
    虽隔了七年，樊弈如今个高体壮，已长大成人，但眼眉间还是能看出当年的影子——眼神柔软，心地纯良。
    他面不改色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身下的山道，满意得转过身往晨兴院方向缓缓走去，那铁棒没有绳索捆绑，却斜着紧贴在他背后，配合他修长的身影，发带飘过，十分俊逸飒爽。
    晨兴院里，凌崇岩房内，除了樊弈，其余几人时隔多年好不容易终于又聚在一起。
    “大哥，小五到底是什么打算，他如今万事俱备，怎么不炼化丹引，难道是准备成古丹？”
    文沐阳与岑覃在从玄文苑回来的路上已经讨论过许久，此时趁着樊弈不在，忍不住先口询问。
    谷尚一与岑覃同样心中好奇，樊弈的筑基期实在太长，积累远胜普通弟子，难道真的是要古法成丹？
    但为何又不练聚海化丹的功法，却奇奇怪怪练些化形的手段。他们放下茶杯，齐齐看向凌崇岩。
    凌崇岩心中叹息，樊弈修炼实在太快，这几年他忙着闭关修炼，一直没有再拜见过掌门师伯，没记错的话，神来密记记载的日期将近，他打算再去找关苍月探探口风。
    因为其他师兄弟都没有看过神来密记，这事牵扯颇多，但关苍月允许透露之前，他不能对众人明言。
    看着三位师弟期待的眼神，凌崇岩抬了抬眉毛缓缓放下茶杯。
    “小五确实有其他安排，但不是走古修的路子，明日我就去禀明掌门师伯，给小五筹备丹引之事。”他只能这样说道。
    见大师兄并不透露具体用意，谷尚一三人若有所思，他们师兄弟之间绝对信任，师尊闭关凌崇岩代师，他不说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三人绝不会怀疑追问。
    “我听二哥说小五化形手法一流，能做到灵力化虫，而且栩栩如生在身上爬来爬去？”文沐阳好奇谷尚一先前见面时所说，想大师兄再做些补充。
    “这事我也是听尚一说的，这几年忙着闭关，见小五时候不多，没有特意考证过。不过我看他练习棍法时，掺了不少化形手法，倒是颇有见地，已经超脱了原有招式套路，单比外家，我们几人恐怕不一定是他对手。”
    凌崇岩毫不掩饰自己对樊弈的肯定。
    谷尚一听文沐阳感兴趣，把当时画面细细说了一遍。
    “那可丝毫不假，我亲眼所见。当时小五早起清扫，我见一只细脚长须发散灵光的小虫子从他袖口钻进去，正疑惑时，又见它从小五颈口钻了出来，贴在脖颈上一动不动直到慢慢消散。我动用灵识才看清，那虫是小五体肤气穴散发出的灵力凝练而成，简直栩栩如生，可以乱真！”
    “棍法我不太懂，但小五练习时确实掺了不少灵力化形辅助招式，棍式常常刁钻难测，你们有兴趣可以自己看看。”
    正说着，除了文沐阳，其余三人都感觉到了樊弈正在开启阵法。岑覃笑了笑，“正主来了，有要问的可以当面了。”
    凌崇岩摆摆手阻止了谷尚一起身，他一道神念递给樊弈，让其上楼相聚。
    片刻，一阵脚步声至下而上，樊弈来到了凌崇岩二楼，他见众人齐聚于此，面色欢快，麻利地行礼问好，“诸位师兄都在啊，樊弈见过各位哥哥。”其虽成年，但嗓音略带稚气。
    “哎哟，许久不见小五这么高了，快来坐下。”文沐阳很是热切，赶紧挪了挪身子，于身侧给樊弈让出个位置。
    “大哥什么时候出关的？”樊弈赫然一笑，一边走过去入座，一边问向凌崇岩，他早上下山时院里只有谷尚一开了房门，心里估计大师兄刚出关不久。
    凌崇岩满脸笑意看着樊弈，相比后者面貌的巨大变化，他依旧与七年前一样——浓眉阔眼，鼻直口方，眼神温和，沉稳大度，唯一的区别就是淡须长了一分。
    “昨天夜里就出关了，今天起来的晚。”
    “那你要入诛念阵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我准备再等几年。”
    对话到这里，立刻引起了文沐阳的兴趣，“过了诛念阵就是元神，元神之后就是分神，我大哥也要成一方大修啦！”
    “就你贫嘴，哪有那么快。”
    众人嬉笑一团，气氛温馨愉快。
    “三哥四哥上午刚回来的？”樊弈想起还没问岑覃与文沐阳。
    这两人外貌几年间也没有变化，一个脸庞略瘦，剑眉星目温雅端正文质彬彬，一个颧骨微突，方脸小眼八字横胡。
    “嗯，师弟要不要看看我的新法宝？”
    岑覃在玄文苑锻造完御器，又张罗给文沐阳制了一套三元修士的剑甲，没有凌崇岩出面，他两人要慢上不少，前后花了五年时间，这才返回玲珑山。此刻文沐阳得宝心喜，想着在小师弟面前卖弄一番。
    “你可注意分寸，这套法宝你目前动用吃力得很，莫反过来让小师弟笑话。”这剑甲要元婴以上修为才能自在驱使，岑覃怕文沐阳得意忘形，在一边打击他。
    这话让文沐阳露出了罕有的无语表情，他咂咂嘴，又无法反驳。
    谷尚一在一旁笑看不语，眉心的那道皱纹少见地完全舒展开，他依旧气度谦和，粗眉大眼方脸圆润。凌崇岩这三年来能闭死关，全靠他在晨兴院代为筹措。
    晨兴五子中除了樊弈长大成人换了新颜，其余几人面貌不改，风度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