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三十七章 局 势

    凌崇岩从未在此时去拜见过关苍月，他有些忐忑。为了节省时间，甚至选了御空过去。
    好在忘心斋外法阵依旧自动打开，看样子关苍月此刻方便。凌崇岩松了一口气，急急一路赶进小楼中。
    关苍月房中依旧摆着那张书案，他此时正坐在案后手拿书籍在悠闲翻看。
    “弟子凌崇岩拜见掌教师伯。”
    “嗯，免礼，坐。”
    两人又是例行开场。
    “禀告师伯，三师弟他……”凌崇岩并未坐下，而是准备立刻禀明岑覃的发现。但不等他说完，关苍月淡淡出言打断了他。
    “坐吧，此事我已知晓，你不必赘言了。把书给我看看。”
    他首先让凌崇岩不要太过拘束，然后直接开口要书。
    凌崇岩心中一凛，看来不光对话，师伯就连他们神念来往的内容都依旧知晓。随即双手把两书奉上，然后轻轻在案前椅中静静等待。
    关苍月翻阅得很快，边看边露出了笑容。
    “你们晨兴诸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杰，小三他本就聪慧机敏，这回能独自发现神来之迷确实思维绝艳。”
    凌崇岩见师伯面色轻松愉悦，也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并没有超出师伯预期。
    “但你作为大师兄，可有预见各位师弟性子里的隐忧？”关苍月不谈神来之事，却谈起了长兄之道。
    凌崇岩压力倍增，不知道关苍月所言何意。
    “弟子……谨记师伯教诲，请师伯示下。”算了，他不敢乱说话，干脆恭恭敬敬等着关苍月教育他。
    “呵呵，你呀你。首先说你自己，作为大师兄，温厚有余，优柔不浅。师兄弟间你是好兄长，但日后如何于宗内立足，应付那些明暗的争斗？灵宗表面上五门团结，其实暗地的龌龊手段，你恐怕还见识的有些浅。”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但语气不重。凌崇岩深感傀怍，几乎无法保持坐姿，想要站起来聆训。
    “坐着吧。”凌崇岩止住了他的势头，继续说道。
    “作为大师兄，你要记住，并不是张罗门下师弟就万事大吉。日后我们这些人老去，总要有人站出来，若是大势旁落，灵宗绝难久矣。有些事，你平日多看我如何做的，莫要过于谦逊。”
    他这话几乎已经明摆了意思，凌崇岩不敢退缩，也不敢大意，慎重点头，“是，弟子谨记。”
    “嗯……至于尚一，他是最值得信赖的师兄弟，但仁义也是他最单薄的地方。”
    这句话凌崇岩基本能懂，尚一确实万事仁义关切，是最值得信赖的师弟。至于单薄，恐怕是指他过于仁义，对外可能厚道可欺被人所乘。
    “而小三，他机智过人，但有个隐患你可知？”关苍月故意停顿，示意凌崇岩回话。
    凌崇岩稍加思索，小心回复道：“师伯是指岑师弟略有些虚荣？”
    “这倒是小事，不碍成道。我是指他欲念深沉，下一阵便是诛念阵，对他可是不小的磨难。”
    凌崇岩完全没看出来这一点，但光苍月眼光毒辣，说有肯定是实有其事。
    “师伯，那该如何调教？”姜太晨不在，教育师弟的职责凌崇岩自然而然接过。
    “不急，他到诛念阵还有几十年光景，忙过这一阵我们再解决这事。”
    “是。”
    “沐阳虽然稚气重，又好奇喜动，但理智知轻重，他只要日后稳重些，我看倒没什么问题。而小五，现在年纪小没什么历练，虽然纯良勤奋道心无境，但现在说太多为时尚早，作为大师兄，你要多多观察引导。”
    “是，师伯，弟子记住了。”凌崇岩微微颔首。
    “嗯，我们说回岑覃找到的这两本书上。”
    “这北地奇士录里记录的最晚人物，来自这一纪地历，那么此书应该也是那段时期的作品。这作者梁道承文风朴实，注重纪实，但内容普通不涉及秘辛，估计这也是书籍边缘的原因。从纸张来看，其出身并不显赫，这与他记录的内容也能印证。不过正因如此，其真实性倒算十分可靠。”
    “而这一本洪荒奇景，还真就是岑覃所说，满页都是狂想。难为他能在里面找到神来降临这么详细的介绍，确实相当不易。”
    他微微一笑，知道凌崇岩为何来找他，为何心中忧愁，徐徐解释道。
    “你别看这上面只记录了表象，但在明洲、崇洲、镜洲这三洲，对神来星了解到这个深度的人我估计不超过只手之数。”
    “镜洲自不必说，他们过于遥远，天象对他们而言只有最后一幕。明洲也是因为太远，而且他们甚至丝毫都无法看到。崇洲的话，以这些年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即使能看到些过程，但整个崇洲没有哪个门派有观星的传统，而且他们对天象也没什么兴趣，不太可能有广泛详实的传世记载。”
    “并且以上三洲势力又相对封闭，与我们信洲以及寒洲少有来往，传过去的典籍本来就少，更不提这种偏门杂谈。所以，了解的人极其稀少。”
    “至于我们信洲，毕竟是天象发生之地，即使雨云密布，元宗那帮老家伙不可能坐视寒洲之人随意闯入他们境内，况且还有其他人也会去看热闹，他们作为地主必须维护规矩。”
    “说到元宗，他们底蕴深厚，知晓此事的人肯定很多，特别是那些去寒洲与虚星教接触过的。相比他们，虽然衍道门与虚星教有着丝缕的联系，但自身势力要微弱得多，所以我怀疑他们并不会比元宗知晓更多内幕。这从他们给我的典籍里也能得到印证——他们的记载最多也仅仅停留在洪荒奇景这种程度。”
    “而寒洲，我了解不多。虚星教有观星的传统，而且他们传承悠久，记载绝对比衍道门要详细。但自从平刚上人一系从虚星教出走独立之后，对神来星有兴趣的大多都加入了截星教。从那以后虚星教对神来星的研究应该是原地踏步，甚至大幅退后的。”
    “相对的，截星教成立后，整个人界对神来星最上心、研究最透彻、记录最完善的，当属他们。他们最过人之处，莫过于两次登上神来星，并且留下了神来密记。”
    “但两千多年前截星教传承断绝之后，这一系就再也没有任何发展，时至今日，谁得了平刚遗宝与神来密记，谁便掌握了再上神来的主动。所以说，整个人界，目前形势对我们最有利。”
    “不过，虚星教现在有多少积累，对神来星是什么态度，于我们而言是个谜。我猜测，他们可能会是最大的竞争者。”
    说到最后，关苍月也面带忧虑。不过不同于凌崇岩，他忧虑的是对手，而不是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