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七十章 似是而非

    这一日刚过正午，凌崇岩从闭关中复苏过来，开始缓缓调息。
    他元神初期的境界基本已经稳固了，但为求稳固他决定再反复夯实一段时间。
    他刚退出入定，便看见面前不远悬了一枚灵符。这符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异动，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他猜测是掌教师伯所留，赶快伸手取下沉神其中。
    果然，是关苍月三天前留下的。内容是见他境界已经基本稳固了，想与他商量几件事。
    一是新院选址样式与定名；
    二是何时以何种情况推进新院纳徒；
    三则是樊弈回归晨兴院在即，其神来与金丹之事应当如何向诸位师兄弟保密。
    这三件事对凌崇岩来说都万分重要，他赶紧给关苍月回了灵符，然后将自己出关的消息告知于诸位师弟，同时通知他们准备迎接师伯上门。
    晨兴院内，谷尚一三人突然收到大师兄神念说要出关。一个个兴高采烈，热情难掩。
    结果几人还没问上话，就听凌崇岩说掌教师伯稍后要来，吓得众人赶紧收拾打扫沐浴更衣，准备迎接。
    此时樊弈正在忘心斋内劳作。关苍月移回五岭门借来的灵木之后，原址补栽的各种绿植长势基本已经稳固。但雨季临近，他想为降水做些准备，所以正专注疏根培土。
    突然，一道神念进入了他的识海。
    “小五，不用管这些了。收拾东西吧，我们即刻回晨兴院了。”
    他一愣，弯腰的姿势瞬间被定住了。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缓缓直起身之后他茫然四顾，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忘心斋晨兴院之间虽距离很近，但两年闭门不出，他对诸位师兄已经万分想念。
    可是他又不敢询问师伯究竟是如何安排的，而今天毫无征兆，如此突然，就这么可以回去了？
    “动作要快，你大师兄已经出关了。”
    关苍月又送来一道神念，提醒他没有出现幻觉。
    确认过后，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拥抱这份惊喜了。他归心如潮似浪，澎湃不能平复：原来是真的！真的可以回去见诸位师兄了！大哥都出关了！
    想到诸位师兄，他顾不得斋内不得横冲直闯的冒犯忌讳，脚下运灵生风，几息之下就大步流星奔回了小楼中。
    实际上，他没有多少东西好收拾的。因为基本所有不常用的行李，都被他存在了纳器中。剩下的几样生活用品，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收拾完所有，他迫不及待就要下楼去。临到楼梯口，他猛地停了下来，静静审视了这二楼几息。
    这两年，他日日生活在这里，经历了诸多疑惑恍悟、悲欢失落以及焦虑释然，在这里留下了不少记忆，突然要走，心中有些不舍。
    但一想到马上要去与诸位师兄相会，他立刻下了决心，急匆匆跑出了小楼。
    关苍月不知何时出的门，此时已站在了樊弈门外正微笑等候着他。
    “弟子拜见掌教师伯。”面对关苍月时，樊弈从未感觉像今天这样轻松。
    “嗯，走吧，日后想回来就找师伯。”关苍月感受到了樊弈感情细腻，安慰他不必难舍离情。
    “是，谢谢师伯。”
    “走吧，你几位师兄他们已经在等候了。”
    出了忘心斋，关苍月走得并不快。趁着这段时间，他有一些话要单独说给樊弈。
    樊弈两年没有出门，此刻放归户外感觉分外惬意。远处的山、近处的路，平日再普通不过的景色，现在无一不让他感觉异常亲切。
    “想念诸位师兄了吧？”关苍月笑着问他。
    “嗯。”樊弈嘿嘿一笑，虽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否认。
    “与诸位师兄汇合后打算做什么？”
    “额……弟子还没有想过。”一听到掌教师伯问自己计划打算，樊弈有些紧张，他没有思考那么远，感觉有些惭愧。
    “你现在修为不好界定，但应该有玄丹中后期，等下我给你两样灵器一件灵甲，得空倒可以出去看看。”
    樊弈转过头，认真地问道：“真的么？师伯，我真的可以出门么？”他不是很自信，或者说，他胆子还很小。
    “当然啊，玄丹弟子在外闯荡的很多，师伯当年也经常四处走动。不过孤身在外切记不能暴露身份，得给自己准备个假名号。特别是你，身份敏感，落单被剑宗抓到可就危险了。”
    樊弈一听满脸愁容，他没有一丝实战经验，对此有些抵触。
    “你不要想太多，只要遇事低调谨慎，莫要鲁莽出头，金丹弟子多如牛毛，没人会刻意针对你。不过很早之前，剑宗元宗之间倒是互相干过一段时间这种出格的事。”
    “什么事师伯？”樊弈没懂关苍月的意思，他想不到会那么血腥。
    “互相袭杀对方外出的低阶弟子啊，不需要理由，见面既分生死。后来双方感觉如此下去没有赢家，便约定停了这恶劣的风气。所以现在普通弟子并不会那么危险——前提条件是普通弟子，别人要是知道你是玲珑门亲传弟子，不会介意早早扼杀的。”
    樊弈懂了，师伯这是教导自己外出注意隐藏身份，行事低调。
    他正色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见师侄听进去了，关苍月很是满意，“那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樊弈一愣，他想起了极东丘，想起了老李头，想起了慈馆。
    “我想去查查身世……”他有些失落，有些担忧。
    “嗯，这个想法不错。但你一个人出去不太合适，等下我给你师兄们打个招呼。第一回出门，得有个人照应着才行。”关苍月点点头，对樊弈这个想法表示了支持。
    他已经想好了计划，樊弈最欠缺的就是对世道人心的认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恶，不知道怎么面对欺骗，不知道怎么狠心，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
    关苍月完全相信，只要提前给陪同之人打好招呼，这次出行肯定能起到绝佳的效用。
    “不过你还要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神来星以及你的金丹，包括你最亲近的师兄们。”关苍月换了严肃的神情，想让樊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人对这些消息格外看重，若是你师兄们知晓之后只会给他们招致祸患。”
    樊弈想起了神来星上遇到的那群一言不合就要杀他的人，他知道关苍月没有吓唬他。
    “以后若是被师兄问起金丹，你只管如实回答：‘掌教师伯说金丹是古丹，至于如何得来的，我不知道，师伯也没告诉我。’”关苍月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樊弈咧嘴一笑，他不知道师伯说的古丹是不是真的，但他不好意思追问。
    这点心思哪里能瞒过关苍月，他笑着摇摇头说：“当然是真的，你这丹没有丹引，凝实浑厚，确实是古丹一类。不过谁帮你成的，我也确实没告诉你啊。另外我稍后也会叮嘱他们，你这条路并不明朗，莫要在你身上想太多。”
    如此一来，只要短期内断了众人念想，慢慢地这事便会被遗忘。除非……除非樊弈太过耀眼妖孽，如果是那样，关苍月自然会换另外的策略。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晨兴院外，而凌崇岩四人打扫更衣之后，还在院里忙着布置着桌椅。
    他们神识发现不了关苍月，但能发现樊弈。此刻小师弟已经到了门外，那么掌教师伯肯定是在与他随行。
    凌崇岩赶紧摆好茶具注入灵泉，然后率领众位师弟快步来到廊下门前，躬身等着关苍月进院好拜。
    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关苍月与樊弈便打开了第一道大门。一转过影壁，两边立刻便见了面。
    “弟子拜见掌教师伯！”众人规规矩矩，对着关苍月深躬一礼。
    不等关苍月免礼，樊弈抑制不住内心激动，撒腿跑向众人，“诸位师兄，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