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九十一章 闲 话

    转眼，便过了三日。
    一大早，凌崇岩与谷尚一正负手站在晨兴院外空地上。他们前方不远，定工院的一众弟子正在陡坡上各自忙碌。
    他们有的在移树，有的在开挖，有的在取石，一派异常繁忙的景象。
    夏日的晨光总是极其短暂，不经意间太阳便烈了起来。
    “付清远回消息了，那克宗陆的二房小舅子与高泽通是拜把子兄弟。”凌崇岩刚收到游影阁付清远传来的情报。
    “这都算不上亲戚啊这。”谷尚一没想到擎宝峰所谓的靠山居然靠得这么远。
    “你别看关系远，只要能搭上关系再定期给些好处，他们还真就能在关键时候打这个名头。”凌崇岩眼光淡漠，看着远处的青山。
    “而没有靠山的，就不敢轻易动他，这就是小门小派。”他想起了小师弟先前委身的天极门。
    “那如果我们去一封书信，克宗陆会不会管呢？”谷尚一好奇如果真的要追究高泽通的问题，可不可以通过克宗陆。
    凌崇岩转过头，看着师弟轻轻摇头，“他肯定会回信，然后说即刻查办，但后续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除非亲自上门去找他，可能会有些结果。”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谷尚一一脸嫌弃。
    “我们玲珑门因为产业都托管给了外门，所以你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高泽通于克宗陆而言，能定期提供利益，只要没闹到天怒人怨，他肯定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那怎么办？克宗陆都不管，难道真要我们自己动手？”
    “不，当然不。要么就找前辈去上门质问，但这太耗费自己长辈精力了，而且还落不了好，可行但不划算。”
    “嗯，然后呢。”
    “要么，就是让他们自己人动手。”凌崇岩给了师弟一个莫测的笑容。
    “自己动手？”谷尚一不懂他的意思。
    “克宗陆的二房与大方素不和睦，斗争得很是激烈。若是把这事匿名透露给她，信中说期限内若不处理，便把这事交给克宗陆或者给大房，不用外人动手，她自然比谁都狠。”
    谷尚一听着听着，脸上就慢慢绽开了笑容，“大哥好一计借刀杀人啊。”
    凌崇岩知道他耿直少计，无奈摇头告诫道：“借刀杀人也好，驱虎吞狼也罢，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手，动手也切记不能暴露身份。”
    “一是很难斩草除根，结了仇便要时刻提防着；二是亲历纷争，容易拖累后辈。小五与你同路，若是擎宝峰耍横，人多势众之下，也难保他绝对周全呐。”
    谷尚一点点头，感觉是这么个道理，若是对方人多了，他们两人很难招架得住。
    但他越想越是期待，“大哥，我觉得真打起来我跟小五能杀个透。”谷尚一眼神透着精光，毫不介意动手除去高泽通。
    凌崇岩苦笑摇头，这二弟好是好，就是性子烈，略喜欢惩恶斗狠。
    “玄丹境界里，小五是战力绝强。但说句实话，你觉得他能敌得过那丘沐风？只要有一个灵丹在旁边伺机，几人围攻对他而言几乎就是必死绝境。”
    谷尚一一想，随即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正色点点头。他这个人有个优点，知道好赖，听劝识大体，从不头铁。
    凌崇岩见他听了劝告，心中十分满意，他把换题转到了樊弈身上。
    “那小五这次岂不是相当于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
    “对，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我感觉他当年可能是被匪帮劫去卖掉的，原先的家人估计……”
    谷尚一话没说完，因为他感觉情况不容乐观。
    “哎……”凌崇岩也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悲苦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接下来怎么打算？这段时间世监院还在轮假，他公职又不能去履，要不你同他再去一趟？”凌崇岩考虑到师弟刚回来，所以是出言征求他的意见。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得罪了高泽通，把他女儿金丹给碎了，就不能让小五再单独出门，还是我陪他去吧。”谷尚一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
    “而且这一趟来去匆匆，我看他一路牵挂颇多不怎么如意，肯定还要去细细排查一次，估计至少个把月吧。”
    “嗯。”凌崇岩点头表示认可。
    “对了，你说的阵器之事我也考虑了。我建议先不要给小五准备，当然，简单的可以配一个，用来出行时遮盖形状，露宿警戒。”
    “但专程炼制个特制的阵器大可不必，虽然以他的灵力估计可以驱使，但死板运用，哪有灵甲灵活划算。况且他还未开始修炼惊神决，即便依靠阵器催生出幻境，也难随心变动，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谷尚一略一思考，也懂了凌崇岩的意思。就算配了高深的阵器，没有灵识参与，樊弈运用的肯定粗浅死板，既不能发挥大的效用，也不能更好保护自身。
    “大哥的意思是，让他先学阵道，随着认知加深再说？”
    “对，等他这阵忙过了，我便让他去学学阵道，先熟练了各种基本阵法再说。不过配置阵器，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他灵丹稳固，惊神决修炼小成之后。”
    “嗯，大哥说得对。”谷尚一觉得有理，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两人定下了计划，都感觉一身轻松。
    谷尚一左右一看没有文沐阳，主动问起了他的近况。
    “怎么大哥新院定基这种热闹沐阳都不出来？他不是最喜欢看稀奇热闹了吗？我们出去这两天你教训他了？”
    凌崇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连连摆手否认，“哈哈……哪有。他是见小五太过惊艳，心中有了危机感，所以最近修炼得异常勤快。”
    谷尚一也嘿嘿之笑，“他倒不笨，以泛灵决蕴灵的速度，他要再不加紧修炼。到祖师两百仙辰的时候，他估计就要被小五给反超过去了。”
    凌崇岩浅笑着点点头，“先前就是他一个人在丹期，没人比对他也不着急，这下有了小五，他自然知晓努力了。”
    “他啊，脸皮虽是厚了些，但还不至于不要脸。”谷尚一评论得一针见血。
    两人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谷尚一看着忙碌的众人，浅浅叹道：“要是这次带回来的几十个孩子里，能有资质上乘可过问心阵的就好了。”
    凌崇岩眉毛一套，轻轻摇了摇头，他感觉不太可能。
    “难呐，小五当年就是我破例帮忙才得塑道心的。当然，我也是感觉他自有赤子之心，外加被师尊两百年期限给憋急了，才无奈又试了一阵。”
    “那小师弟当初是经历了四次问心？”
    “算，也不算。我总共四次起阵，但第二阵是怨恨，我没有问心。第三阵出了惧魔，我给他提前中断了。所以严格讲来是四境两问。他们这种经历的孩子，悲苦脆弱，绝难有高远之心啊。他是个例外。”
    谷尚一若有所思，“那……大哥难道不试试吗？”
    凌崇岩斜着眼瞟了一眼谷尚一，感觉自己老弟有些不怀好意，“试试倒不是不可，不过你这么想让为兄首徒先收个女弟子？”
    谷尚一咧着嘴嘿嘿暗笑，然后故意一阵义正词严的质问：“女弟子怎么了？祖师还是女修呢！两位师姑现在还不都是分神大修呢！”
    凌崇岩一瘪嘴，“女修当然没问题，但是我们晨兴院几个男修，怎么带女大弟子？怎么方便带，你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按大哥你这说法，不方便带的话，我们玲珑门以后就只有男修了，祖师知道了，肯定会怪罪的。”
    他唯恐天下不乱，想看凌崇岩收个女首徒会不会窘迫。
    “行，这可是二弟你说的啊，到时候你立院，大哥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你张罗几个女弟子，最好四五个全是，我看你好好带女徒弟。”
    凌崇岩终究是大弟子，谷尚一哪能斗得过他。
    “诶别别别，大哥，我说笑的，我错了我错了。”谷尚一把自己填进了坑里，后悔地连连讨饶。
    “不行，祖师知道了，肯定会怪罪的。”凌崇岩一本正经，把谷尚一的话还给了他。
    两个人对视了一息，都绷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弟子性别，本来就是随缘而定的。不过若是他们一众男修的地方，早早就带个女修作为大弟子，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但是，当前灵宗的形势，真的还有凌崇岩选择的余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