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下面》第0104章 床脚

    床头没有灯。顶灯的开关在门口。
    我抱住自己，曲起双腿，蜷成一团，心脏呯呯振动的声音，在耳边荡起，像是从身体里面传出来，响彻了整间屋子。
    呯呯、呯呯……
    似乎是心跳带动了床，一起在抖。全身的脉搏也在一起振动。
    呯呯、呯呯、呯呯……
    床在抖动，不是摇，是抖。
    怎么形容呢？如果你哪天和男朋友赌气，趴在床头不说话，就有可能被男朋友这样把床拎起来抖啊抖。额~~就是上下抖，不是左右摇。
    而且只有床在抖，床脚在振动。衣柜是安静的，电脑桌也是安静的，书桌也稳稳地靠在床边。屋子里全部的物件都显得很详和。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然后就没了。
    我缓缓幽幽呼出一口气，正想把腿摊直。
    又来了。
    这次是床头一起抖。抖着抖着便开始筛糠一样簸起来。
    硿呲、硿呲……
    硿呲硿、呲硿呲……
    我把头也缩了起来。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身上也没有被子，只好把头缩进胳臂弯里。
    看来都是呼吸惹的祸。
    那是在夏天，没有现成的裹在身上可以扯上来蒙头的毯子，也根本就不敢翻身，伸手去拽旁边的被子。
    阳台很大，床边就是连接着阳台的落地推拉门，老式的院落并没有高层建筑遮住光亮，但是那天，没有月光照射进来。尽管是农历十五的晚上。
    我被抖得不知所措，但恐惧的成分在渐渐减少，竟然有些困了。
    迷糊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儿时的梦境：池塘的水面上，泛着一片亮光。……说起来也挺感慨，梦境里的这片亮光，后来常常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浮现，就像心海里的灯塔，总能将我唤醒。
    第二次持续了三分钟。两次之间，间隔了两三分钟。
    你以为我会去看床底下有什么吗？
    没有。肯定什么也看不到的。如果有的话，那岂不是更惨吗？
    太困了，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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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时不时地回想起那个夜晚，时不时地想用科学来解释一下。也查过那天是不是地震了。根本就没有。我也没给小屁孩说过。
    怕他不过来和我一起分担房租了。嚯嚯嚯嚯！
    当然更不希望他吓唬我的小心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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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晓不晓得他为啥让我们搬过来喃？”过了两周，他搬过来时，神秘兮兮地问我。
    “不知道。”这倒是真的，我神经特别大条，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租了就不租了呗！可能是有人买了他的房子，可能是不喜欢我掉落的长头发影响他打扫卫生，也可能是因为有人半夜坐在客厅外面等过我，引起了他什么联想，啊随便吧！别人的事，懒得去问。
    但是小屁孩不是也被赶出来了吗？而且很显然我和小屁孩都是比较纯洁的青年。我毕业后在上市企业工作，他在学习编程，都不是社会盲流。管他房东爷爷想什么呢！
    “不是嫌弃我们。”小屁孩奇怪地笑着说，“是因为他那儿新住进来的一个房客，……叱！你见过没？”
    “啊？新房客给的房租更高吗？难怪要让我搬走！”我忿然，“咦！不对啊！那你怎么也？”
    “不是不是，那个房客已经住进来一个多月了。你搬走之前就住进来了。你半夜的时候没看到过他吗？”小屁，不，老姚说。
    他就是小屁孩，但喜欢自称老姚。而且多聊几句后，我发现他的心智并不比我幼稚。
    “我有一天半夜时看到过他。”老姚接着说，“你没看到过？那还好，还好，真是太好了。没看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