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下面》第2103章 蝌蚪

    我逃出来？无人追赶？或许不是逃……
    角落里再次传来尖细的声音：“米米，笨蛋米米，在东边，东——吱吱，东边的河，我们进城，囤粮。吱！”
    “吱！聪明奇奇，走暗道。吱——”另一个声音响起。
    “嘶！”少年的耳朵被什么蛰了一下，叫出声来，两个小东西嗖地跑了。
    我在老鼠洞里。这老鼠洞挺大！我怎么逃到老鼠洞里来了？
    他试着站起来，发现洞很宽很深，站起来左右走了好几步，都没够着土壁。
    肚子咕咕叫起来，他蹭蹭腰间那大概是腰带的物件，正想试试捂着头跳一跳，看这洞到底有多高。“啪——”
    腰带弹开了，带着一抹银光，掉落在他脚边。
    在幽幽浮动的银光里，四周略微亮了些。
    红缨枪？软的？
    少年捡起来，“啪——”又是一声。
    枪头带着一长段绳子飞出去，又飞回来，端端地停在他手上。
    一段歌声响起：
    ——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啊嫩啊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啊嘻啊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
    ——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少年的眼眶湿润了，是爷爷设计的声态说明书！
    他想起来了，在出逃计划里，他是从东门往城外跑的那一个。其余的计划，他一概不知。
    他只管出来，直奔这个树洞。每个人的出逃计划都不一样。
    他其实非常怀疑，爷爷的出逃计划里，全部就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无人追赶，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出逃的人调虎离山了，总之，他很安全地出了城，并且，现在还活着。
    不清楚地面上怎么样。他进来后不久就按爷爷说的，服下了一颗药丸。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可以昏睡至少一个月，不饥不渴。
    树洞紧挨着水井，湿度适宜，也不会受到战火的灼烧。总之很安全。
    他似乎成了幸存者。在一片寂静里，这个国度灭亡了？
    不不！我还在呢！在爷爷的计划里，我醒来后，一切都将改变。
    首先，是出去！
    清醒了一些后，少年反复操练了几次绳子的使用方法。根据歌词，他知道爷爷是在提示他，爬树！
    不要着急，慢慢爬！要等一等，再踏踏实实地爬上去。
    现在，他在地面上了。满目疮痍。
    少年有一颗纯净的心，能听懂很多声音。但是，当他站在护城河边上，听见一群小孩儿哭闹的声音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护城河黑压压一大片，黏哒哒蠕动着一堆圆溜溜滑腻腻的脑袋，冲着少年叫喊。
    他无法纵身一跃而下，只摸着河沿找位置。最后没办法，把头埋进水里，嘴里也冒着泡泡，问了蝌蚪们：孿獣泒，啱嗮垇哓，慼兠盏暁？啂孿——哋！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孩儿们记得练习跳跃，记得上岸，到草丛里去。还有，不要打架——要热爱和平！
    蝌蚪们整整齐齐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扇门，一半在水面下，一半在水面上。
    太好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带下来的几只黑孩儿biubiubiu回到了水里。个个儿都是寻常小蝌蚪的三倍大！
    他沿着河岸三步两步踏上石门，一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