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卿顾》第二百八十一章 宿命

    残念？
    叶朝漓总算明白了天帝少女等人的存在。与在余逝的梦境中存在的那些小镇百姓一样，这些人不过是白泽帝君放入人间的残念。因为叶朝漓生来不属于六界，六界的七情六欲便是她成长的最好的催化剂。
    不入地狱，如何能知地狱？
    心如玲珑，一旦通透之后，叶朝漓再看向这第七界的众人，眼前出现的便是一团团雾蒙蒙的灰色烟雾。
    面前的天帝少女依旧浅笑嫣嫣，但是身形已经渐渐模糊而去。
    “你们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样存活着，到底有何意义呢？
    “阿漓，你看，我们不过是苍茫岁月中的一缕青烟，随着岁月流逝终究会随风而逝，半点痕迹都留不下。但……若是面前明明白白摆着一个机会，让你能去弥补你的遗憾或是过错，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是趋之若鹜的。”
    天帝少女的话随着她身形的消散而消散，叶朝漓抿抿唇，心口处那一团被魔气侵染的灵魂力量突然开始躁动起来，而同时，周遭雾蒙蒙的烟雾自发地升腾上升，见缝插针一般从叶朝漓的肌肤钻进身体，像是细小的密密麻麻的芝麻却带着极大的能量，不过须臾叶朝漓身上的红衣便化作一片一片，天女散花一般四散而下。
    寒凉从心口处往外游走，温暖由外往心口处汇集，冰火两重天以凤凰石为交汇点，开始自发地交汇融合。
    叶朝漓的意识游离于身体之外，清醒地看着那乳白色的光晕不断在自己身边萦绕，在白色的光晕之外是浅灰色的烟雾蒙蒙，两相交汇之后，从温凉之间生出赤红色的红芒来。红芒一出现，立刻像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大老虎，三两口便将另外两股力量吞噬。
    这是一个缓慢又无聊的过程，叶朝漓只能像一个无事人一般，平静地接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第七界的存在，最终的作用便是成为自己蜕变的场地吧。
    寂静的空间，叶朝漓漫无边际地想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便成什么样子，也许会像子瑜那样神志不清，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也许会成为一个冰冷无情的完美无缺的成品……
    然而这一切，叶朝漓无法拒绝。她需要力量，没有力量就和蝼蚁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藏在自己心中珍爱的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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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无天日的玄谭，顾九卿闭着眼，一动不动。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双方阵营的声音忽大忽小，互不相让，一字一言都清清楚楚地落入顾九卿的耳中。
    “宣魅，你们莫不是要抗旨不成？”
    “这位大人，我等并不属于天君的管辖范围之内，若是您想要提审顾九卿，烦请拿出我们帝君的指令。”宣魅言语中含着怒气，宣离等人也是一副断不商量的态度，气得前来拿人的小将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我哪里有资格去见紫槿帝君啊，你们这就是强人所难，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包庇！”小将气得很了，语无论次地叫嚣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白泽帝君也是如此……”
    “啪”，小将的话还未说完，宣魅的红绫“唰”的一下直奔他的面门，重重地打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上，小将一个踉跄直接仰面倒下，嘴巴登时便肿得通红。
    “这位大人可要慎言，白泽帝君岂是你这种人可以非议的？”宣魅淡淡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收回红绫，身形一跃，竟是不欲再多言的态度。
    小将在随从的搀扶下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刚欲说话却见宣离手中的长剑猛然出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小将的双股之间。
    剑柄微颤，冰冷的寒光摇曳，小将咽了口唾沫，抬眸便见宣落和宣羽皆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涌到嘴边的狠话都不敢出口，藏在眼眸深处的屈辱迅速收敛，转身便离去了。
    待得碍眼的人离去之后，四人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三天两头便来要一次人，我看要是帝君再不回来，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也拦不住了。”宣落的娃娃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宣魅，你知道帝君究竟去哪里了吗？”
    自从紫槿帝君亲自惩罚了顾九卿，派他们几人不眠不休地守着玄谭之后，紫槿帝君便销声匿迹了，天上地下竟然都寻不得他的气息。若不是紫槿留于他们的一丝气息尚且安稳，他们都要猜测自家帝君是不是遭逢什么不测了。
    宣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而后几人又沉默下来。
    沉于玄谭的顾九卿缓缓睁开了眼眸，微扬着头，刚好能看到四人站成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不就是当初他们将自己从人间带回神界时所用到的吗？
    何其嘲讽，如今自己竟然还要靠他们保护？
    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拂过那憨态可掬的小狐狸，顾九卿面上浮现出一丝温柔来。
    阿漓，你究竟在哪里啊？
    当初他送了叶朝漓许多东西，这小狐狸便是各种各样有好多，其中有一只，藏了一缕自己的青丝。
    在凤凰山救回叶朝漓之时，月色皎皎，他偷偷剪下一缕叶朝漓的头发，与自己的挽在一起，藏在了叶朝漓的发钗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当初他就应该将自己满满当当的爱意全数都说与叶朝漓听的，那样悠闲温柔的时光，也不知他们之后还会不会拥有。
    阿漓，你快回来吧，我等你回来。
    哪怕是天将倾，地将覆，我也会陪着你的。
    而站在上方的宣魅四人显然不知道顾九卿的打算，几人心事重重地看着深不见底的玄谭，皆是微不可察地皱皱眉。
    半晌之后，宣羽烦躁地用脚尖搅了搅平静的玄谭水面，突如其来地问道：“宣魅，当初在魔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阿九会不顾一切刺杀天君？”
    宣魅眼眸微凝，隐隐似乎有泪光闪动。
    当初她跟在紫槿帝君的身后赶过去时，顾九卿就那样半跪在地上，面上的绝望是那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