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林水径》第九十章 花阵守门龙吞山

    见徒弟误会,大厂赶忙摆手道:“清儿,我可不是那意思哦,我只是好奇。”
    说着话,他随手一扔,袖袍一扬,令牌以及地上的小纸人,就自动飞进了左水东的衣袍里。
    大厂转移话题,问道:“清儿,你就将他安置在此处?”
    叶清径点了点头,“嗯,是的。这里非常适合他。”
    叶清径手臂一抬,又对着喇叭花说道:“我乃无为自然道宗的大厂道人,今借贵地一用,日后必有厚报。”
    喇叭花接收到语音之后,随即收缩起来,变成了含苞待放的样子。
    将“话”存入花中之后,叶清径又打出了一枚无为自然道宗的宗符。
    大厂一见到宗符,立即开口道:“清儿,不可不可。”
    叶清径不解,“为何?”
    “此地毕竟不是我东域,宗符一出,牵扯因果甚大。跟我来……”
    大厂道人将宗符打还给叶清径,遂带着她走到了洞外。
    二人面向洞内,大厂运功凝法,手掌朝着洞口轻轻一抹,一道法力屏障即刻布下。
    接着,大厂又将这朵含苞待放的喇叭花,浅浅地插在了门口壁石之上。
    做完这一切,大厂拍拍双手道:“成了。这样就安全无虞了。”
    叶清径问道:“师父,这层法力屏障能坚持多久?”
    大厂回道:“清儿,这要分情况而定。如果是你酺叔、明叔他们过来,估计就一下。
    如果是与我实力相当的人过来破之,一个时辰是可以坚持住的。”
    叶清径听罢,心道:“化神即使来了也不会为难一个筑基的……”
    一念拂回,她又开口问道:“师父,要是金丹,元婴破之呢?”
    “哈哈哈哈……”大厂笑道:“不知道。”
    “师父,您亲手布的阵,还会不知道?”
    “为师真的不知道,有可能四、五年,也有可能一甲子,又或者一百年,这谁能知道呢?”
    叶清径又问道:“左水东离开之后,外人岂不是永远也进不去了?”
    借着这个时机,大厂的手从袖中伸了出来……
    只见在他的掌心之上,悬浮着三件极品灵器。
    灵器缓缓自转,光芒幽幽飘闪。
    如云伴气烟岚,再见主人笑展。
    这时,大厂笑呵呵地说道:“为师做事,会这么马虎?会如此顾前不顾后的吗?”
    叶清径一见灵器什么都明白了,她笑了笑,赶忙将三件灵器收了起来。
    大厂继续言道:“法阵与他的法袍相连,只要那小子一离开此山,法力屏障自散。”
    叶清径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这正是:
    壁石插花,点缀山崖;
    有如门牌,又似灯芽;
    洞口布阵,设卡置闸;
    法袍为钥,安心如家。
    …………
    叶清径来到喇叭花前,花儿看见仙姿玉色的少女,立即花开展笑颜。
    叶清径对着花苞又是一阵低语之后,花儿再次领命“垂首”。
    叶清径走回大厂身边,眉眼一弯,笑道:“师父,陪徒儿去一趟太乙真宗。”
    大厂道人摇着头道:“不去,不去。”
    叶清径追问道:“真不去?”
    大厂眯着眼、偏头望天,回道:“真不去。”
    叶清径拽着大厂的长须,撒娇道:“师父,您就陪徒儿走一趟吧。”
    “哎哟……哎哟……疼疼疼……我的好徒儿快快放手,为师陪你去还不行嘛。”
    “哈哈……”叶清径松开手,笑眯眯道:“师父最好了。”
    大厂抚着长须,无奈一笑,“真不知道谁是师父,谁是徒弟哦。”
    说走就走,叶清径、大厂二人身形腾起,很快地就消失在了山外高空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水东血肉自生,法力渐盛,意识恢复,双眼一睁,他有些发愣,似在回味着远去美梦。
    左水东爬起身来坐在洞中,他四处打量着这处陌生洞穴。
    少顷,他随手一摸,忽觉手感极滑,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看着一身崭新的衣袍,又看了看一旁的破衣烂衫,忽然之间,左水东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登时翘起,甜蜜一笑,这笑容久久不敛。
    左水东傻笑了一阵,站起身来,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朝洞外走去。
    左水东刚走到洞口之处,旁边壁石之上,一朵喇叭花立时昂起了“花头”……
    它花苞一开,一个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死鱼,你不要乱跑,就住在洞中安心养伤。洞里很安全,保管你无恙。我们后会有期。”
    左水东听罢,一脸笑意,他快步走到喇叭花前,对着花儿拱手一礼,“师姐,我知道了。结丹之前,我不会乱跑的。”
    左水东说完,继而又对着喇叭花说道:“花儿花儿,多谢多谢。”
    喇叭花似乎有灵,它听了左水东的道谢之声,无风轻摆了三下。
    大事已定,左水东心中欢畅,他离了山洞,开始在四周转悠起来,感受着这里的山气树灵。
    这里环境优美,鸟鸣芳菲,暗含水元,灵气浓郁,比之琪琚峰还略盛一分。
    左水东默默感受,心中给这里的灵气浓郁度定档为“八”。
    左水东一边漫步,一边思忖道:“这是哪里?这里肯定不是无为的天阙山。
    我去过太乙的幕府山,那里的灵气极为浓郁,想来,天阙山只会更浓,绝无可能是如今的"八"。”
    左水东脚步不停,一心二用,他一面观景体悟,一面快速思量,“不是天阙山,那会是在哪里?东域?还是南域?
    不管在那一域,有一点是肯定的——一定是在某派山门之中。
    这么好的地方,修士们绝对不会视而不见、弃之不占的。”
    左水东心中疑惑不解,但是他不敢潜入山中他处,飞往蔚蓝高空进行查探。
    他听从叶清径的话,只在以山洞为圆心,百丈方圆之内活动。
    此刻,左水东面带微笑,仰望蓝天,他轻声言道:“既然师姐让我在此安心养伤,那我就随寓而安吧!”
    …………
    幕府山,太乙真宗。
    今日山中来了两位贵客。
    一位是无为老祖,大厂真师;一位是无为仙才,叶清径。
    这两人,一个实力高强,一个背景深厚。
    太乙真宗以最高礼节,接待了这师徒二人。
    此刻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大修齐聚,主客安坐。
    叶清径神情自若,立于殿中,在她的身前,一枚空间摄影珠正滴溜溜地直转……
    影珠散彩,光华成幕。
    顷刻之间,摄影珠就将所录之影像投影了出来。
    同时,影幕不断扩大,直至笼罩全殿。
    刹那间,大殿四景为之一变,红山景象立时曝于众人眼前。
    众修身临其境,以天道视角,观看此影。
    影幕之中,画面流畅,人像清楚,语音清晰,流转自如。
    将左水东与吕途在小红山所说所做,一幕一幕,纤毫毕现地展示了出来。
    画面不断流转,看得一众太乙高层唏嘘不已。
    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此影像的真实性,只不过,对于一个沧波门弃徒,无为如此重视,让人十分费解。
    大殿之中,众人都在认真观看影像之时,有一个头戴玉冠,一袭紫袍的年轻女子,对此毫无兴趣。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清径。
    叶清径似乎有感,她转过脸来,冲着紫袍女子笑了笑。
    紫袍女子正是南秀,她“痴痴”地看着叶清径宛如仙女一般的脸庞,心中不禁暗道:“与他确实很像。如果当初……选的是我……我们的孩儿……会是何般相貌……”
    想着想着,南秀眼神迷离,心往、神痴,整个人已然“呆傻”。
    影像放完,真相即刻大白;
    光幕一散,众人万分感慨。
    当年在矿区之中,杀害炼西的真凶终于找到,谜团尽解。
    众人“回”到殿中,叶清径把摄影珠一收,对着趺坐于高台之上的南瑞真师,作礼道:“前辈,我收了影珠,跃入坑底查看。
    当时左水东与这个名叫吕途的中年道士,俱是身负重伤。
    左水东的伤势稍轻一点,那人略重一些。
    本来左水东的意思,要将这人交予贵派惩处,但那人心志绝决,选择自爆其丹。”
    说到这里,叶清径怕南瑞以及一众太乙高层质疑,于是她稍稍偏转视线,看向坐在南瑞左手旁的大厂,道:“我师父当时也在场,是他救了我们。”
    其实叶清径无需如此。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极高,有谁会去质疑她的话语,试问惟宁修真界——谁敢?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这件事。
    南瑞礼貌性地看向大厂,大厂眯着双眼、面带微笑,他抚着长须朝南瑞点了点头,以证叶清径之言。
    情况已明,众人了然,个中细节都已无需再问,南瑞淡淡开口道:“使心用心,反害其身。”
    叶清径对着南瑞又是一礼,她道:“前辈,既然此事真相大白,贵派就该还左水东清白,发文公告,解除对他的通缉。”
    南瑞闻言,忽然间想起了师兄南大临走前的分析。
    对于这个左水东,南大从未认定他就是真凶。
    全域通缉此子,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深挖盗门行踪而已。
    “还是师兄看得深啊……”
    南瑞一番感叹之后,他眼神慈祥地看向这个清逸脱俗,光彩照人的美少女,“小友说得是,合该如此!”
    说完,南瑞站起身,他面容威严地对着下面朗声道:“即刻起,通传全域,解除对左水东的通缉。
    另,沧波门用人不察,识人不明,真凶藏于山中还不自知,责令其掌门前来陈情,沧波门就此封山百年,门人不得进出,在外产业一并收回!
    全域众派,应当引以为戒,防微杜渐,明身鉴己,如若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必当加重惩处,绝不姑息!”
    一众太乙中高层,全体起身,躬身作礼,齐声应诺!
    在众人之中,有一个身穿红袍,头戴玉簪的道士,心中大喜……
    这正是:
    轻纱弥漫罩幕府,
    身在山中不知路。
    使心用心反害身,
    金乌光照迷雾除。
    人间自有正气在,
    少年不死有后福。
    …………
    南域,太平山,太平门。
    在一处静室之内,溧水道人正闭目趺坐。
    此时,他的眉头紧皱,面上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忽然之间,他猛然睁开双眼,眼神惊惧,后背全湿,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刚刚他打坐入定,屏气凝神,玄之又玄之际。
    突然间,他倏忽入梦,已是身处幻境之内。
    这种情况在溧水道人的修真生涯之中,是极其少见的。
    梦中,他身处太平山自家宗门之内,只见一条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展身而来,俯临“太平”,已现吞山之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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