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蚂蚁》第七十四章 父与子，爱与恨

    半夜，娇儿哭着哭着没了声，累了一天缓缓昏睡过去。
    林夕和小队长们合力将其抬离金爷，搬到她的小床上，为她盖好被褥。
    这一天，娇儿经历了太多，林夕只希望她能好好睡下，别做恶梦。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小，从窗口飞进一只大虫子，是小黑。
    小黑：“人去了四公里外的小镇，飞虫已经回来了，随时都能出发。”
    林夕：“带一批有麻醉能力的飞虫，我们走！”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团团飞虫借着夜色掩护，横穿荒原，进入城郊的小镇。
    傍晚时分，金有才拿着四万块钱，回到小镇就把欠的一屁股债还了大半，手上还剩个两三千闲钱。
    可还没捂热，金有才就在黑胖虎的诱劝下，上了赌桌。
    一晚上下来，桌上的赌注从几十上升到几百，上头了的人越玩越大。
    金有才这回比较谨慎，绝不莽撞，一开始玩的有来有回，三千块钱变成了四千块。
    一旁观看的黑胖虎对小弟使了个眼色，对桌的庄家开始暗中操作。
    几轮下来，刚赚的一千块又输了进去，眼看本钱也要输上几百，金有才萌生退意。
    当他起身想走时，边上几个大汉跳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有才啊，赢了钱就想走？不是这个规矩吧，不再多玩几把？”
    黑胖虎一手拍在桌上，笑眯眯说道。
    金有才被吓得一怔，身后还被三个大汉注视着，压力就上来了，慢慢坐回椅子上。
    一个小时后，手上仅有的三千块被吞进去，金有才垂头丧气的跑了出来，又添了四五千的新债。
    “妈的，又没忍住，下次没钱了一定要直接走，这东西就翻不了本。”
    深夜，金有才走在老宅区狭长的过道里，阴风阵阵，街边有数只老鼠窜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打在他的脖子上，金有才一哆嗦，起了一身起皮疙瘩。
    一路骂骂咧咧，金有才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在他背后，数只飞虫悄悄跟随着。
    ......
    ......
    半夜，金有才躺在床板上，打着呼噜睡死过去，在门外，聚集起大量虫群。
    金有才所谓的家，是老宅区特有的木板房，倚着老房子搭建起来，四块木板一个天顶，细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屋内温度降低，金有才无意识的拉了拉床边的毛毯。
    简陋的房屋构造，为虫群的进出提供便利，不多久，数百只飞虫趴在床边，一个个黝黑冷酷，复眼里只有敌人和猎物，静静等待他们的王，下达命令。
    林夕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注视金有才，他在考虑，他在斟酌。
    小黑带着部分虫群趴在屋顶上望风，十几厘米大的体型，钻不进来了。
    屋内，林夕叹了口气。
    “上吧，从颈椎开始，脖子往下，全部麻醉。”
    数百只飞虫得到命令，一齐爬到金有才身上，利用细长的蛰针，向其体内注射神经麻醉剂。
    不多久，瞬间的疼痛感唤醒金有才，他猛的睁大双眼，却发现除了头部，全身都动弹不得。
    “鬼压床！？”
    这个念头在金有才脑海一闪而过。
    望着惊慌失措的金有才，黑暗中的林夕冷漠开口：
    “金卫国死了。”
    金有才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兴奋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哑声：
    “死的好，死的好，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老子等了二十年了，终于等到今天。”
    “可惜，可惜没有亲眼看见，不过没事，钱都还是我的了。”
    林夕冰冷的双眼里，已经没有一丝怜悯之色，继续说道：
    “你要死了，金爷让我来的。”
    杀人，不过诛心。
    狂笑中的金有才，在听到父亲想杀死自己的消息，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他有什么资格杀老子，二十年前抛下我们母子，滚去当什么神人，二十年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妈妈死前他都不肯来看一眼，现在连我也不放过了嘛！金老狗，我恨，我恨啊！今天就该亲手杀了你，让妈妈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对她儿子的！”
    ......
    二十年前金卫国抛下这对母子，在孤山上守着和虫神的约定，等虫神再次归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金有才的母亲带着他回到乡镇，努力打工养活二人，还要供金有才读书。
    十年前母亲因为太过劳累，一病不起随即去世，金爷守在山里，连丧事也没来办。
    从此金有才便辍了学，在外面打混，沦落成地痞流氓。
    堕落，只会更加堕落。
    从学校里出来，漫无目的的他学会了抽烟喝酒，学会了赌博嫖娼。
    烟瘾酒瘾只是恶习，赌瘾就是毒瘾。
    常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但赌博就是赌博，一旦陷进去，便再难逃脱。
    金有才被当地的赌场老板黑胖虎带了进去，不得脱身。黑胖虎这几年一直做套，玩着玩着金有才就欠了一身赌债。
    为了还钱，将结婚首付的一套房卖了还钱，讨来的老婆刚生下娇儿不久，竟跟着金有才住进了木棚屋。
    然而金有才混在底层，狐朋狗友缠身，怎么可能跳出来改过自新，随后越赌越大，越赌越输。
    输钱了心情自然差，心情一差脾气就上来了。金有才在外面唯唯诺诺，在家里横的很，喝了酒就打老婆，娇儿跟着受牵连。
    两三年后，老婆见娇儿断了奶，就把她扔给山里的爷爷，自己跟其他男人跑了。
    没了老婆，“单身汉”的金有才更加无所顾忌，整天不是醉酒，就是混赌。
    但欠的钱总归要还的，小偷小摸只能维持日常，四五万的赌债利滚利，工地搬砖还不够还利息的。
    走投无路的金有才，被黑胖虎教训几次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于是开启了上山要钱的日常。
    ......
    ......
    此时此刻，看着一脸痛苦、痛恨、悔恨的金有才，林夕只想到可怜的娇儿：
    “金爷已经死了，但我可以让你活，如果你愿意改过，愿意照顾金娇儿...”
    金有才狞笑道：“让我活？老子稀罕？你以为现在活着还有用！？改过？太晚了～已经没有这种机会了...”
    沉默了会，金有才缓缓说道：
    “如果你是为娇儿，那...”
    “那...”
    “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