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瓶时空》86：旧日④大天使佐弗利洛

    恶之契约带着非人形的同伴，驾轻就熟地在黑森林中穿行。
    黑森林的占地面积较百年后的更广阔，在行进的过程中，他们偶尔还能瞅见几只陌生种族的精灵，当然，遇见最多的莫过于拜特蝙蝠一族了，就算在白天，这些本该是夜栖的生灵也喜欢在森林中乱飞，仿佛遗忘了自己的习性。
    银发小孩继承了他前任主人的一部分灵魂碎片，生来就被无数盛开的圣血玫瑰簇拥着，因而还得到了这片大地的喜爱。
    所以，即使他没有丝毫准备地贸然闯入黑森林深处，他也不会迷失方向。
    恶之契约很快就抵达了这个时代的血族领，横在领域入口处的雕花金属大门同未来毫无区别，大门两侧站在俩血族守卫，一个在打瞌睡，另一个却精气神十足。
    他直接忽视了这俩家伙，攀着构成大门的金属框架，三两下就爬到了大门的最上方。
    然后，他径直从上面跃了下来，轻飘飘地降落在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对了，分别之前我忘了问主人……”小孩扭头瞟了一眼门外的守卫，“这个时空的人，能不能看见我们？”
    缠在他脖颈上的小蛇动了动脑袋，像是在摇头。
    恶之契约撇撇嘴，没再说话，转头直接朝血族领中那些外观宏伟的建筑奔去。
    路过血族神殿的时候，他们碰见了这个时代的血族“长老议会”——由八位老当益壮的血族长者组成，掌有血族领的一部分权力。
    据说，他们个个都是圣级上下的魔法师。
    “哼，跟身为黑魔法师的主人比起来，他们差得远了！”恶之契约不屑心想，但他还是放慢了脚步，准备旁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在他的一贯认知中，血族长老议会中除了那个论外的九长老，剩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几乎每天都在商议卖国的阴谋……他们不配坐拥如此高的地位。
    在伊兰诺还是血族领主的那段时期，这些家伙不是在口头上进行挑剔、刁难，就是联合血族叛徒卡尔搞刺杀。
    这回，听他们的讨论，像是在商量有关这一任血族领主兰德的事情。
    这时候的兰德已上任五十余年，失去了初心，开始向这群卖国贼靠拢，不过，他良心尚存，虽然经常任性和“犯蠢”，但至少干的事情没日后那般过分和离谱。
    这个时代，血族领还不是麦格王国的附庸。
    而后，恶之契约看见了卡尔。
    他曾见证了这名血族人的死亡——更确切地说，是他策划并促成了对方的离世——那个时候，这家伙是麦格王国的摄政王。
    “该死的、背信弃义的叛徒。”
    精灵嘴里念叨着后世的血族人们对眼前那人的评价，飞身上前，往那家伙脸上挥了几记拳头，顺便解答了他先前的疑惑——
    他的手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脑袋，他的行为也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人的注意。
    “小蛇，咬他！”
    “嘶！——”
    甩下狠话之后，他努力静下心，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位血族叛徒的样貌。
    在血族领，很多时候，“相由心生”这句话并不作数，血族血脉和黑森林中充裕的魔力，使大部分血族人都拥有姣好的容貌。
    但卡尔是个例外。
    从他的外貌上，真是看不出一丁点血族的特征，恶之契约愤愤心想。
    尽管“以貌取人”并不是自家主人喜欢的行为，但他觉得，这个方法很适合用在卡尔身上。
    “我会说服领主大人的。”只见这个小人表现得毕恭毕敬，并用听上去十分憨厚的嗓音回复八大长老，由此赢得了这群长者们的频频点头。
    八大长老们从未料想过，他们与眼前这个血族人的关系，到最后竟能发展为“互相利用”，甚至还会低人家一头。
    但无论是兰德、长老议会，还是卡尔，他们上位对这座领域而言，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恶之契约目睹卡尔告别八大长老，带着劝说领主卖国的任务匆匆离去，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完全丧失了对旅行的热情。
    “真是没劲！”他对自己的同伴发牢骚道，“我不该到这里来的，可这个时空还没有主人留下的痕迹……我还能去哪里呢？”
    “恶之契约，振作！”
    小蛇摇摆着尾巴，最后让它紧紧贴上精灵的皮肤，像是这么做，就能让伙伴觉察到自己的关心之意。
    对此，小孩微微勾起嘴角，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
    上古恶魔曾一度生活在雷家的圣山上——这座山象征着他父亲对他和妹妹的“爱”，也是惩罚。
    神灵轻风本想着慢慢陪雷宾爬山，期间咨询下对方这些日子里奥罗的经历，却未曾想过，上古恶魔居然知道另一种上山的方法——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直达山顶。
    他在雷宾的带领下，抵达了克罗斯雪山的山脚，然后便被雷宾晾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瞅着这个新同伴在山下到处寻找所谓的“机关”。
    末了，黑袍精灵站在一个雪墩上，朝他招了招手。
    神灵轻风将信将疑地踩了上去，随后便听对方念出一声咒语：
    “雪堆！”
    他们脚下的雪墩猛然窜高，顶着他们直升山峰最高点。
    “这比飞上来省力多了！”
    雷宾形似兴奋地从雪墩上跳了下来，顺便拉了一把未能反应过来的同伴，而当他们俩都才在山顶的雪地上后，这个“机关”便迅速回归原状，消失在了他们俩的视野中。
    “这个机关……莫非是从上古时期一直存在到这个时代的么？”神灵轻风平复下心情，询问雷宾道。
    “是我瞒着老头子制成的杰作。”雷宾话语中充满了得意之感，但旋即它又转化成一种尴尬的感觉，“我，额，在那场战争中用过它，所以我清楚这个时代它一定存在。”
    “这种机关不同于转移类的魔法，很难被人察觉。”他补充解释道，“所以，它是甩掉追踪者的绝佳方式。”
    “……确实。”神灵轻风将话语在心间憋了半天，但最后却只说出了一个简短的回复。
    接着，他就径直朝山顶上黑暗之主祭坛的方向走去。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要奥罗想告诉我，他就会对我说的……不需要去询问他人，也不需要向危险的家伙透露太多奥罗的事情。”
    他轻声自言自语道，在抵达祭坛之前，都不想再搭理跟在身后的新同伴。
    …………
    “大天使佐弗利洛”，魔瓶历史背景中明确提到会在这个时空中出场的人物，也是火魔赛西方才那番咄咄逼人之言所针对的对象。
    此时此刻，这位有着金色头发、眼里仿佛有碧涛翻腾的天上使者，正穿着一袭醒目的白色长袍，缩在面店厨房的窗外，蹑手蹑脚地打量着店内的情形。
    不过，他的大部分视角都被来来往往的厨师、服务员、顾客还有面店中的各种陈设遮挡，实际上能望见的东西并不多。
    火魔赛西大摇大摆地走入面店厨房，然后翻过窗户、径直落在他身旁的行为，吓了他一大跳。
    可尽管火魔的这番行为极其反常，他也没有重视这个突然闯入视野的家伙，而是将其当成了脑子不大正常的路人。
    直到对方一拳揍上来，他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喂，你……”跟着赛西过来的奥罗也被赛西的此举惊到，有些拿不准这位异时空成员究竟想干什么。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赛西无视了一头雾水的同伴，伸手揪住大天使的衣领，丝毫不用魔力地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白袍的混账？”
    “放开你的脏手，下界的畜生！”大天使叫嚣道。
    赛西手抬得更高了些，同时从侧身窗口探入面店内部，招呼起里面的员工来：
    “我帮你们抓到了一个可疑人士，他有可能是别家派来偷窥你们这儿秘方的。”
    “辛苦你了！”里面的人一听，惊讶之余赶忙道谢起来，随后便以消费半价为报酬，委托赛西把偷窥者带走，带得越远越好。
    “谁稀罕你们下界的什么秘方啊！”大天使瞧着这明显不对劲的发展，不由有些懵了，“放我下来，你这个不敬之徒！”
    火魔嫌弃他又重又吵，先是突然松开手让这家伙重重摔在地上，然后操纵起大气中的魔力，让他被一个隔音气泡包裹起来，自行悬浮于半空中。
    “你打算带他去哪里？”奥罗见火魔牵着气泡转身就走，连忙追赶上去。
    “加快事件的进程，省的他在后面探头探脑，我看着不快。”赛西冷声回复道，“若不是得迎合你们时空旅行者的规矩，刚才我就直接下杀手，而不是一拳了事了。”
    “我们的创世主啊。”他以这样的称谓称呼奥罗，“他曾经对你的灵魂下过手哦？你对他应该怀有更激烈一些的感情才对。”
    “是他‘杀死’了伊兰诺尔的‘暗人格’。”火魔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即云中界那伙人口中的‘银发恶魔’。”
    “恶魔被有正义感的大天使杀死了”——过去，奥罗在一本云中界的童话绘本中读到过这样的内容，所以他立即理解了赛西的意思。
    可是，他的灵魂因为各种事件变得千疮百孔，如今不过是用无数材料修复成看似完好的模样。
    而且，伊兰诺的残余意识也在将“无意识之海”寄托在他的梦境中，并帮他重新联系上冰魔后就消失了……现在的这个灵魂，和过去那位“银发恶魔”，也只有源头上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罢了。
    奥罗对眼前这位大天使不存在任何真切的情感，既没有仇恨，也没有愤怒、轻蔑或是其他什么感情。
    对他而言，“大天使佐弗利洛”仅仅是出没于过去时空的一个人物角色，表演完他应活跃的那几幕后，就会黯然退场，从此不再被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