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谋》第八百六十一章：可悲

    大周氏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够达到兵不血刃的地步。
    等到白纪玫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了，从前以为宁安郡王家里的那个南漾瑢是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包子，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没想到这南漾瑢居然也有硬气的时候，眼下看上去是给了她不少台面的。
    看着白纪玫浑身颤抖可是又不敢有失仪态的样子，大周氏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想起来了，曾几何时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周氏或者是那个柔弱可依的沈沐姝。
    沈沐姝柔弱不已，她生的女儿倒是厉害的货色，不显山不露水，竟是敢这样蛮横，倒也还是个可塑之才。
    她看着白纪玫，白纪玫许是以为傍上了太子这条大腿，便心安理得，绝无旁事了，可是颂娘说得对，太子是什么人物，未来的天下之主，这天下多少美娘子何其之多，从来也不少。她不过是一个被玩够了的没用的女人，不过是个玩偶一样的罢了。
    “白纪玫？是叫这个名字吧？”
    白纪玫浑身一冷，鸡皮疙瘩起了来。
    今日是她备受屈辱的时刻，这个往日看上去毫无针对性的南漾瑢，今日格外的可怖。
    南漾瑢说什么来着：“你以为我不发威，便是个软包袱，从前在闺中我亦是跋扈出了名的，我十二岁就杖刑死了一位丫鬟，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
    她此刻就像是待价而沽的货品陈列在太子妃大周氏的面前，她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命运，但是内心深处却又渴望如同天神一样的太子殿下能来救自己。
    大周氏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变化，嗤笑出声。“莫以为殿下会来宠幸你？如今殿下入宫，为的是继承皇位，哪里在乎你这个九牛一毛的贱人？”大周氏抬头看起上面的一片天空，忽然内心多了几分悲愤的感觉。“你这个贱人，竟敢爬东宫太子的床榻？你从前若是安心在宁安郡王府呆着，也能安生一辈子，许是怜惜你是白氏孤女，可是，如今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你以为长五怎么死的？沈云素怎么死的？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位却求其政，你以为你能安生？”
    大周氏只觉得眼前这小娘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虫，眼下对于她的嫉恨之意倒没有那样浓重了，南颂说得对，恶人自有恶人磨，她怎么会在乎这一点呢？她和这些小鱼小虾挣一些什么东西在乎什么？
    她看着白纪玫的眼睛里亮起了光，想必是为了能够得到太子的恩宠感到庆幸吧。
    只是死到临头，尤不自知，这才是可悲。
    大周氏蹲下身子来，瞧一瞧她眼中的光，而后摸了摸她的脸。
    除了两巴掌造成的伤痕之外，旁的一切到没有损坏，还是那样美好的一张脸。
    这张脸看上去十分的清澈，也是十分的勾人入魂。
    “可怜这样一张好容色，我见犹怜，怪不得太子殿下也忍不住，只是你或许以为太子殿下爱慕你的容色皮囊？其实只不过是替代品。”
    大周氏撑着身子站起来，觉得眼前一黑，她忍不住抓了檀木椅子的扶手，一只手抚摸过自己的脸，她终于感受到自己衰老了。她觉得自己渐渐已经老去了，韶华不再。这年轻的小娘子一批又一批的长成，花开花落，她的年华和美好岁月早就过去了。
    可是在周丽华的心里，分明还是想起来自己也曾年轻过的，也曾有过美好的少女时代，从南疆而来，她怀着少女的芳心，怀着一个大家小姐的高傲前来京州，在京州的肃穆高楼，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的宫殿门前，她一双玲珑的眼睛四处搜罗，果真瞧见了那个站在宫门口的青年郎君，年少有为，天纵奇才，是东宫殿下，是大华的未来。
    他眉宇之间都是少年英才的英气纵横，是她心头最安稳温柔的一道亮光，就那样照亮了她少女时代最温柔的一道光。
    她也曾在最美的年华付出过最真挚的感情，可是后来的诸多年里，便是一一都忘却了，她逐渐忘记了初心，生下了长臻之后，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夫妻多年的感情渐渐变得再不重复，变得貌合神离，举案齐眉，都只是外面的人眼里艳羡而虚假一切罢了。
    她叹了一口气，红颜薄命，那些在岁月里骄傲的美人，那些美丽的娘子，终归是一一都过去了，她们都没有活下来，抑或是颠沛流离，抑或是错乱不已，可偏偏是此刻的她，还安然无恙的等着成为大华皇后，后宫之主。
    她只道：“你便跪在这里，太子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大周氏叹了一口气，无意再和她争斗，便径直走了。
    白纪玫这才跌坐在原地，不看大周氏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她心里只想着坐在此地。
    她迫切的需要安全感，便抱着自己的胳膊，她蜷缩在那里，等着结果的宣判。
    可是此时没有人理睬被锁在这个小房间里的白纪玫。
    南漾瑢此时恢复了冷静，但是在她那里始终表现出来一种极其冷漠的情怀。
    她之前的失控是把这么多年积蓄已久的怨恨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眼前所见到的这个温柔端庄的长姊的时候，她却不想要再浪费自己的情绪了，所以表现出来的模样便是极为冷漠却又是礼貌疏离的模样。
    “不知道太孙妃娘娘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三妹怎么这么疏离？如今咱们又是一家的，这时候很幸运的事情，应该相互扶持的。”
    南颂亲热无比的开口，她握住了南漾瑢的双手。
    南漾瑢极其不适应的将手抽了出来，忽然想到那时候的南颂带着南惊鸿前来西容苑兴师问罪时候的场景，彼时可没有什么姐妹亲情。
    对于南惊鸿，南漾瑢心里多多少少还能感受一点被庇护的感情，可是这个时候的自己对南颂一点感情都没有。
    “是太孙妃娘娘出主意把白氏送上太子的床榻的？”
    南颂顿时便高看了几眼这个三叔家里的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