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瓶一向是不在意外界动静的,除非有什么能引起它注意,否则哪怕万界崩裂它都懒得多看一眼。前些日在天外之外能主动开口相助,还是因为子璇先前遇上了穆萨、穆娜与那些巫者,它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正好没有沉眠。
出手后不久,在子璇进入海底开始修整时,阴瓶也就跟着沉眠,外面天翻地覆它都没有半点儿醒来的迹象。此刻被子璇的传音唤醒,它还有些不解。“怎么了?法则为何如此混乱?这里不是下界么?为何有未被压制境界的高阶修士?”
子璇顾不得解释太多,简短说了说各界正在融合的情况,接着传音请求道:“法则将毁,自然也就谈不上压制境界了,道尊面对这混乱法则也颇为吃力,你能否出来帮我一把?”
“好说,好说。”阴瓶还是平平静静的,从元婴手中脱身而出,黑亮的身影从子璇身周的银盾光罩中离开,又在子御风的注视下飘出了稳定空间。
“喂!你跑出去做什么?万一回不来......”子璇顿觉头疼得紧,喊出声来才想起,在这里声音已经传达不到应去的地方。
但让她意外的是,阴瓶小小的瓶身稳稳立在法则风暴中,瓶口倒向那道狂暴风卷,不知怎的一发力,竟当真将带有五行空间之力的风暴逐渐吸了进去。
“下界的仿制乾坤瓶能做到这地步,看来这名炼器宗师必有所成就!”子御风目露赞赏,虽感受不到外面阴瓶的气息,但只看其还算轻松的运转就知此物不凡。
“炼制它们的巫者已经陨落上百万余年了。”子璇叹了一声,对子御风说起阴瓶与怀巫秘境的事来,直到阴瓶快要把风暴卷全部吞噬才讲完。
“这位大巫若还活着,看到此情此景怕是会更加悔恨吧。”澄心灵君有些唏嘘,没想到大浩劫的起因竟是因为如此。在盛世不大值得注意的怀巫秘境中,一个人的一句话,影响到了一个不该被影响的人。从此往后,再无宁日。
子御风的注意力不在过去的事上,只念着子璇顺口提及的六界呐呐道:“不知这另外三界又是何界呢......天外有天,果然是活得越久越是无知啊。”
在他感慨之际,阴瓶已经成功吸收了风暴,顺带着将周围狂暴的法则攻击吞噬了一部分,完全无视了空间断层,毫无阻碍地钻进子御风为它打开的缝隙中。
“好了,我得炼化一阵,接下来帮不了你们了。若有要紧事也得等上十日再唤我。”阴瓶音调依然没有什么起伏,但听得出有些疲惫,瓶中蕴含的精纯巫气忽消忽涨,显然是消耗太大有些承受不住。
它说完自行钻入了子璇丹田中,归于元婴手上,缓缓炼化起刚刚吞噬的狂暴力量。这对于它来说是消耗却也是补物,只要炼化为己用,还能进一步恢复实力。
可能遇上的危险被阴瓶化去,子御风又能专注于找寻阵法的踪迹,正在此时,澄心忽然在身后惊呼出声:“御风道尊!音希道友!你们快看那里!那里有一片不受影响的稳定空间!”
他开口的同时子御风就已探出了神识,子璇视线也随之而去。
不算遥远的空中,悬着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浮空岛屿,有高有低错落有致,似乎应和着某种深奥复杂的规律,让子璇一看就觉识海抽痛。
“不要勉力去看,那便是魔族的祭祀大阵。”子御风没有因此喜出望外,亦不曾为靠近危险之地而紧张。“我们运气不错,不知穿过了哪一道断层被传至此地,空间已经几近于稳定了。”
他说着散去自己凝出的空间护罩,一边警告道:“只能行走,不可贪快跨越空间距离,否则进入空间夹层,不知又会被传至何方。”
子璇与澄心点点头,跟在子御风身后,在风暴余威中尽力维持着身形,缓慢地悬空走向前方浮空群岛。
“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镇静,”他顿了顿,接着忽然转头一笑,“待时机到来,你们要记得借助能感受到的契机,从这里逃出去。”
子璇听到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顿时明白了子御风为何从头到尾都这般轻松乐观,仿佛这只是一场随时可以醒来的梦境,而不是危险重重的死境。
他明亮如星辰的双眼里,有着无所畏惧的坚定,因为他选择来到此处,就从未打算活着离开。他如此,其他失散的道尊们亦是如此。
“你们两个气运不错,我们能到这里与你们不无关联,这也是为何我从一开始不曾坚定送你们走的原因。”
子御风看到两人忧郁的眼神,一边继续朝前赶路一边安抚道:“从你们进入此界的那一刻,就注定这场必死之局需要你们参与,但不需你们献出性命来解。而我与其他人的命运早与此相连,唯有如此,才能扭转大局。”
子御风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浮空群岛外沿,他们抵达后不过数息工夫,陆陆续续竟又有数十名渡劫期修士从各个方向凭空出现。
子璇这才发现身后极远处的风暴已经停歇,法则虽未恢复如常,但却停止了继续崩塌。正因如此,分散在血月界各地的道尊们,才能寻到正确的路线来到这里。
从数十人,到数百人,子璇默默看着越来越多的道尊,心中的震惊已变为沉重。直到九百九十九名来自四大灵界的道尊,全都傲立于群岛外沿,她才知晓原来灵界对此早有准备,只不过这准备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我等成阵之际,说不定会引来天魔分身阻拦,虽说现下不知它们身在何处,但以它们的实力,数息之内必然能够抵达。所以你们要借助阵法启动的力量,趁着此时法则稳定,迅速找到安全的路线前往渡仙城。”
“那里......”子御风转而传音道,“那里便是我方大阵转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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