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对孙承宗还是很尊敬的,闻言赶紧行礼道:“多谢稚绳先生夸赞,晚辈有礼了。”
“哈哈,不必拘礼。你能练出此等军容,我也自愧不如,我们进城说吧!”
孙承宗把住卢象升的胳膊,两人随即进城而去,卢象升身后两千火枪兵立刻跟上。
这是卢象升出发之前,朱由检特意嘱托的,无论是去哪里,只要进城,必须要带两千人以上跟随保护。
保证随时可以调动军队,以保证个人的安全,也是保证此次行动的安全。
两千人进入城内,其余人在原地不动,依旧是没有声音,这让那些城墙上的士兵也是看着赞叹不已。
他们久居边塞,早就没有了初入兵营时的信念,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信念和规矩,现在更是能够偷懒就偷懒,战斗时以保命为主,能逃跑就逃跑。
孙承宗并不是独自出来迎接的,在他的身边还有宁远副总兵祖大寿等人。
几人来到了堂中,卢象升直接开口说道:“督师,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将士们还等着陛下发放粮饷,不若现在就把花名册取来,同时召集宁远士卒,集合领取银两吧!”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的面色就变了一下。
孙承宗也没有想到这个卢象升会这么刚直,丝毫不给他们缓和的余地,斟酌一下说道:“名册已经取来了,我这就命人去集合,不过,建斗,我希望你可以考虑周全一些!”
这个时候,孙承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再次提醒了一句。
“督师放心,我心里自有计较,在座诸位也请放心,只要问心无愧,军务兵团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卢象升说道。
其实此时的辽西将门还没有完全地成型,东江镇的毛文龙算是一个难啃的,而在宁锦这边,李成梁的旧部已经不成气候,后来控制关宁骑兵的祖家和吴家还没有发展起来,所以此时并不会引起大规模的动乱。
这也是卢象升敢直接在这些人面前说出这番话的原因。
“卢按察使,须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参将尤世禄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卢象升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大明需要的是能征善战地将士,而不是只能观赏,靠喂食存活的池鱼!”
这话明显带着一种侮辱地味道了,尤世禄也是武人出身,听到这话差点直接发怒,但却被孙承宗出言打断了。
“建斗所说不错,大明需要的是将士,不是池鱼,诸位,我们一起到外面清查一下,免得不认识自己的部将。”
孙承宗说出这番话,明显就是要支持卢象升的做法,其它诸将虽然心中惶恐,但此时也只能跟着出去。
审查的过程非常严谨,一人一名,户籍查证,一丝不苟,看得孙承宗直点头。
而旁边观摩的诸将则是有些人开始冒汗了,因为这么审查,不可能存在有错漏,最后查出的人数,就是一个实际人数,容不得丝毫的作假了。
“按察使,有些人的名册因为在战争之中遗失了,那些人该如何处理呢?”祖大寿来到卢象升跟前说道。
卢象升回道:“以武艺考核,若通过,则重新编入名册,但只发两月之饷,之后如常。此次核查兵员数量,皆是重组之数,以往兵部所存名册在之后都会废除,以本次核查人数为准。”
他这番话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个机会。
只要找到一部分人作为缺员的补充人数,就可以减少到时候清点出来的吃空饷的份额,进而降低自身的罪名。
于是祖大寿等人纷纷去派人把一些家丁奴仆都喊过来,以名册丢失的名义进行考核,编入军户之中。
这些人原本就是奴籍,自然也不会反抗什么,相反,平白得到了银两和土地,倒是让他们高兴不少。
卢象升并不是搞什么“水至清则无鱼”的戏码,而是在朱由检的指示里,对辽西这些高级将领尽量不要搞掉他们,以罪名罚没一些家产,敲打一下便可,非常时期,一撸到底是不行的。
当然,抓一两个总兵或者参将作为典型处理,也是可以的,就看哪个将军在士兵之中民怨最大了。
辽西官军错综复杂,清查起来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发放银子,重新丈量发放土地也都需要时间。
用了将近一个月的的时间,到了四月底,卢象升才完成了对整个辽西官兵的核查以及梳理,这还是建立在军务兵团高效的工作水平上。
经过这一次大规模的军务活动,处置了辽西大小军官四百二十多人,这个数字不算多,也不算少,足以给辽西这些官兵一个警醒。
卢象升走之前,孙承宗代众位将领问道:“你走之后,如何保证银两能够实发到每个官兵手中?”
“陛下建立了大明官兵粮饷军需核定发放局,简称为兵粮局,军务兵团就归属兵粮局。
今后之粮饷,皆由此发放,见人发饷,中间不存在漂没,但有缺少,即是其中官吏贪腐,直接上报锦衣卫,当天抓人拿脏。
兵粮局上下,贪十两免职,入狱一年;贪百两直接斩首!由上及下,军官士卒,皆是如此!各方皆可作为监督。”卢象升朗声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随即军务兵团整体一起喊道:“请各方监督!”
说完之后,全军调转,朝着山海关方向返回,下一个目的地是登州和莱州。
袁崇焕看着远去的卢象升,陷入了思考。
赵率教则是感叹道:“如果兵卒当真可以得到实发粮饷,以我大明之兵威,何愁建奴不灭!?”
“这按察使说得很好,只是不知道若是他下台之后,会不会人走茶凉,届时只怕一分银钱都拨付不出。”尤世禄阴阳怪气地说道。
孙承宗此时道:“那就保护好他!此等大明之良才,不应被埋没,若在朝堂二三十年,则官军吏治必然清明!
好了,大家各归其职吧!如今粮饷到手,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然防守不能松懈,不可以让女真有可乘之机!”
言罢,孙承宗便离开了,袁崇焕跟了上去。其余人则是自觉地走开,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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