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毛文龙,接旨!”毛文龙先是叩谢一次,接过圣旨,而后站起身。
东江镇其余官兵也是站起来,耿仲明他们更是靠近来似乎想要看一看圣旨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东江伯,我临走之前,陛下可是亲自叮嘱过,说毛都督乃是大明之忠臣,孤悬海外,无可依靠,纵然有些过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本官这次过来东江镇,其一是传旨,其二则是为了核查东江兵员数量,以作为之后发放粮饷的根据。还请毛都督配合,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卢象升趁机说道。
毛文龙闻言心中一凛,对自己手下的数量他当然是清楚的,报给朝廷的三万,实际上有一万能战之人就不错了。
“微臣有负皇恩,东江镇兵员仅万人,吃空饷两万。还请按察使上报陛下,定臣罪责!”
卢象升可是带兵来的,而且刚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要赏赐皮岛军民,狡辩或者反抗查验是没用的,只有主动认罪,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这个时候,卢象升却是继续说道:“东江伯不必如此。陛下说大明不法官员克扣粮饷,纵东江镇兵员有缺额,也是无奈之举,不予责罚,但之后莫要再犯便是。
陛下设立了兵粮局,专门负责兵团粮饷发放,目前由本官负责。今后粮饷实发到每个人手中,不经大明文官,也不经将官,保证每个人拿到自己的俸禄。
东江伯,如此你可放心了吧?”
这下毛文龙真的无话可说了,这个新皇帝对东江镇,对他的关切真的是太周到了,搞得他都觉得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臣有愧于陛下恩典!毛文龙感叹道。
卢象升则是笑道:“陛下有复辽之志,东江伯若是有心,当收复故土,以报圣恩!”
“当是如此!”毛文龙严肃地说道。
既然都宣判了无罪,接下来核查过程就非常顺利了。
毛文龙看着被军务兵团送到岛上的银子,顿时觉得朝廷真的不一样了。
这些银子绝对有着几十万两,就算没有一百万两,也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可以被赏赐到十万两白银!
要知道,一开始他可是自己暗暗决定,不管来多少银子,自己就只拿两万两。
现在着实是有些打脸了,让他把那八万两吐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清点完兵员数量,果然是只有一万一千多人,卢象升让毛文龙把兵员补充到两万,然后开始发放银两。
三十万两白银,发放到两万多人手中,核定每人发放十二两,剩下的部分,作为采买军需物资所用的银钱,虽然肯定会被贪墨一部分,这也被卢象升允许了。
陛下交代过,这里位置特殊,需要一些变通的手段。
多花一些银子不重要,只要可以让他们发挥作用,牵制一部分建奴的兵力,对建奴造成一定的影响便是值得的。
十二两白银不少了,边军一个月饷银二两上下,一年也就是这个数。
但真正到大明军户手里的,每年能有四五两就不错了。
而这一次给他们发下去十二两白银,实打实的银子拿到手里,这些东江镇的士兵一个个都感动得快要哭了。
“真是圣君临朝了,俺觉得没准这辈子还能够活着回到辽东祖地去生活!”一个祖籍辽东的老兵说道。
旁边也有人附和说道:“可不是,就算是以前的朝廷,也从来没听说过能够把银子直接发到咱们手里的。也就是传闻中洪武朝的时候,太祖皇帝才有这样的威慑。”
这些言论在东江镇守军之中流传开,孔有德等人听完之后心中起了一些想法。
原本的东江镇,毛文龙在这里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东江百姓和士兵只知道有毛文龙,而不知道朝廷。
可是现在这么一搞,每个人都受到了朝廷的恩惠,自然就不再是毛文龙可以一言决定的情况了。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收买人心,而朝廷这么做就是正确的,毛文龙自然也是看得明白。
接下来则是给百姓发放银两,由军务兵团的人,挨家挨户给每家送去银子,按人头分发,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黄发老人,都给发二两银子。
东江镇的百姓并不多,只有不到二十万,所以最后这赈济百姓的银两还剩下十多万。
在军务兵团高效率地办公之下,银两在两天之内都到了东江镇军民手中,卢象升这才接受了毛文龙的宴会邀请。
“还请东江伯勿怪,执法期间,为了避嫌,我不能与诸位同饮!今日这杯酒,就当我赔罪了!”卢象升说着直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番豪气的做派,当即引得一片叫好声。
“卢按察使真乃我所见第一清官,怪不得陛下会委任你来做这件事。你秉公执法,没有过错,何来赔罪之说?建斗为人真是让我等佩服,恨不能与你早些相见,不若今后你我兄弟相称如何?”毛文龙爽朗地笑道。
卢象升则是摇摇头说道:“还请东江伯不要怪罪我的无礼,我不能答应。身处兵粮局这个位置上,我便只能做一个孤臣,任何人都不得亲近,今日若是与东江伯结拜,恐怕日后还要牵连到你。朝堂之上,不得不防啊!”
毛文龙闻言不由得心中更加佩服,虽然自己做不到,但不妨碍他对卢象升这种清高孤臣的敬仰。
能够管得住自己,敢对自己这么狠的都是厉害的人物。
“建斗之品行,高洁如此!这次是我一定要敬你一杯了!”毛文龙举杯说道。
卢象升接受了这一杯酒,而后说道:“请诸位放心,只要我还在兵粮局的位置上一天,就一定会把足额的银两发放到每个将士的手中。当今陛下励精图治,革除宗室,鼓励商贸,训练新军,制新式火器,意欲厚积薄发,一举消灭建奴,收复辽地。
此时正是诸位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陛下曾经与我讲过一句话,复辽地者则辽东王之!”
听到最后一句话,毛文龙和孔有德等人俱都是手抖了一下。
辽东王!
纵观整个大明朝,异姓王屈指可数,而且基本上都是死后才封王的,若是真的得封辽东王,那该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那也是可以让老祖宗都夸耀的大好事。
普通人这一辈子所图不过是“名利”二字,坐拥皮岛之地,利益方面,毛文龙自然是不缺少的,那么所追求的也就剩下了“名”。
换作是谁,能不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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