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霄是在从金陵到赣州这段路上想通的。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富庶的南方,也有种种悲惨和不幸,深刻认识到“消灭上等人”这件事情的艰难性质和长期斗争性质。
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南方地区,想要真正找到一个适合的政体,不仅仅需要一个高效的组织,更加需要一个片土壤。
而改革的土壤,不能等它自己形成,需要自己这些人,甚至是这一代人去翻腾。
“打土豪,分田地”只是最基础的部分,而这一步尚且没有完成,自己却想着建立稳定的政体,未免过于天真了。
所以,最后他做出了决定,给出了“宁都会议”上的论断。
天道军的指导思想再次变得清晰,于是改革的火焰在南方燃烧起来!
南方叛乱,而朝廷之中的关注点却不在此,因为有更强大的敌人在北方出现了。
崇祯元年九月十日,黄台吉取道原属察哈尔蒙古地区,以蒙古喀喇沁部骑兵为向导,亲率八旗大军,避开孙承宗和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燕山山脉。
九月二十八日,八旗军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兵临城下。
满蒙骑兵合计两万多人,这么多人奔袭一个月,翻山越岭来到明长城以北地区,这可以算是黄台吉的一场豪赌。
本来,努尔哈赤死后,作为老八的他继承大位就有多方的掣肘和猜忌,后来进攻宁锦一带又无功而返,如今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叁月份的时候,曹文诏,曹变蛟和茅元仪入职蓟州,在卢象升核查兵员之后,重整军队,尤其是对关口进行了重新的修整,对防守人员和军备进行了补充。
在叁人入职之前,朱由俭对他们进行了召见。
此时的他们还都名声不显,受到皇帝的召见,感觉到受宠若惊。
见面之后朱由检先询问了一下他们对大明军队现状的看法。
曹文诏先开口说道:“回避下,臣以为,大明之军队,凋敝久矣。然崇祯年至,卢按察使巡视四方,整顿军纪,如今大明之官兵已经焕然一新,脱胎换骨!”
朱由检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茅元仪。
茅元仪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臣以为,陛下革新火器装备,又使新军广泛使用火器,乃是一条强军之策。
与女真人相比,大明的优势就在于火器之利,发挥我们的优势,攻击敌人的弱势,我们必定可以百战百胜!”
“茅爱卿所言果然切中要害!”朱由检笑道,又看向了跃跃欲试的曹变蛟,问道,“平安,你来讲一讲。”
曹变蛟闻言当即激动地说道:“以臣观京营之强军,陛下给臣叁万人,臣斩下黄台吉的头颅献予陛下。”
这边的曹文诏闻言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勇武过人,但是谋略不足,尚且年幼,如今说出这番大话,若是陛下大怒,只怕会保不住他。
于是,果断上前说道:“陛下,变蛟心思纯良,不知进退,还希望陛下不要怪罪于他!”
“哈哈!如此勇勐干将,为何要怪罪?曹变蛟,曹平安,很好,朕知道你有能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朱由检很高兴。
曹变蛟在史书记载之中可以带着骑兵杀入建奴大军之内,差点斩下黄台吉头颅的勐将,如今有着自己的帮助,差的那一点应该就可以弥补掉,故而说他可以斩杀黄台吉,朱由检是很相信的。
得到这么一员勇勐且年轻的将领,如何可若好好培养,未来必定可以依仗他去继续开疆拓土,成就一番伟业。
得到皇帝的肯定,曹变蛟很兴奋,但他不傻,知道皇帝刚才说了不是时候,也没有再次请缨。
“这次朕让你们去镇守蓟州,需要你们快速地整顿蓟州地区的边军,利用新式火器重新布防,补齐人员,做好训练。
届时除了每个关口把守的一千多人之外,还需要在蓟州招募组建一支万人的队伍,就叫蓟州军。
现在辽西地区,有着孙承宗修筑的宁锦防线,不用担心建虏会从辽西走廊穿过。
然而他们却还可以绕过燕山山脉,突袭我大明长城,进而直接攻入京师腹地之内。若真如此,关内百姓皆要遭殃,朕之罪过大矣。
故调汝等前来,一是为了顶替逆党王威的位置,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让你们替朕,替大明百姓守好蓟真长城!”朱由检语重心长地说道。
“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茅元仪叁人一起说道。
他们对皇帝能有这样的深谋远虑而感到非常的佩服,更加因为皇帝那种对大明对大明百姓责任感而深深的感动。
“朕相信你们可以做到。不过朕要的不只是防守住建虏的进攻,如果建奴真的从北边长城突破,那么我希望全歼这支建虏的军队,亦或者重创他们。
一定要获取一次巨大的胜利!”
这天,曹文诏等人收到了夜不收传回来建虏急行而来,快要到达长城之下的消息,皇帝的那番话彷佛如在耳边。
在今年六月份,蓟州境内和边关守卫的军队已经完成了换装和补发军备,凭借如今的火器之利,曹文诏他们有信心可以让建虏无法进入关内。
“陛下说需要一场大胜。那我们不妨诱敌深入,以喜峰口为诱饵,以它为中心,逐渐像两边的关口加强防御,待其骑兵深入之后,我方再以火炮火枪从两边袭杀,如此可得大胜!”茅元仪分析说道。
曹文诏闻言赞同道:“此法不错,就按这么做,变蛟,你去率领叁千人埋伏在喜峰口两侧,届时我率领其余六千蓟州军正面阻击。
建虏如果想进入关内,只能踏着我们的尸体进去!”
曹变蛟闻言慨然领命,说道:“属下定然不会放任何一个建虏入关!”
曹文诏点点头,看向茅元仪,说道:“茅总兵,城墙之上的防御措施,就麻烦你去布置和督促了,一定要让建奴们感觉到其它关口的防御力更强,这样才能让他们迫于压力,进攻喜峰口。”
“曹总兵且放心,有长城据守,兵精粮足,我可保万无一失!”茅元仪自信地说道。
曹文诏闻言赫然右手举拳于头顶,行军礼道:“诸将!杀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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