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一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金吾卫收到消息说永宁坊内发生了命案,派去调查后发现,死者竟然是钦天监的官员,名叫李淳风。
收到消息的王珪和李靖脸色凝重,他们刚刚怀疑李淳风就是天魁星,转眼李淳风便遇害,时机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
王珪立即派人询问,得知李淳风被几名黑衣人杀害,脸上中了好几刀,皮开肉绽,已经毁容,但大致容貌还是能确定是李淳风的,再加上身上的私印,以及身上的胎记,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正是李淳风。
至于凶手,则遥指紫金阁。
太子李建成听到消息后大怒,他是知道李淳风和紫金阁的恩怨的,万万没想到紫金阁竟然查到了李淳风就是天魁星,从而狠下杀手。
李淳风死了,李建成也用不了怀疑李淳风了,便通知下去,搜捕紫金阁杀手,算是为他报仇了。
但王珪和李靖不相信李淳风会死。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李淳风就是天魁星,再联想到李淳风在秦王和太子之间左右逢迎,更加说明李淳风的心机之深。这么有城府的人会被敌人突然杀手?当然不可能。
王珪和李靖判断李淳风是诈死脱身。
而且,李淳风诈死,里面的道道很深,有两个可能。第一可能,那就是李淳风是李世民的人,李淳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李世民。第二个可能,那就是李淳风不仅骗了李建成,也骗了李世民。
如果是第二个可能,那就厉害了。
当然了,现在不是追查这件事的时候,李淳风诈死,直接断了消息,接下来如何寻找明王殿下?
杨霜已经被关三天了。
他也放弃策反门外的这群死士了,轮流戍守,连个屁都不放,白白让杨霜说叨了两天。
已经第三天了,再等几日,一旦李淳风得知藏匿钥匙的地方是假,那么情况便会变得危机,他的人会对王妃动手,让杨霜知道撒谎的代价。
所以杨霜很焦急。
夜幕降临后,李淳风来了。
再次见到李淳风时,杨霜眉头一挑。
只见他带上了假胡子,脱掉了道袍,穿着普通的长衫,变成了市井间的一名落魄读书人,丢在人群中不易被发现。
“李大人的身份真是变化莫测啊,今天又是什么装扮?”杨霜讽刺道。
李淳风没有回应杨霜的询问,而是另说其他:“明王殿下住的可还习惯?”
“不太习惯,太无聊了。能不能给我买些书来?”杨霜问道。
李淳风拒绝道:“再坚持几天,大隋京都就会传回消息了。如果我的人得到了钥匙,那明王殿下便能离开这里,恢复自由。但如果消息是假的,那明王殿下就有其他事要做了。”
杨霜笑道:“我为了活命,说的自然是真话。你也说了,消息传回来还得几天,我是真的太无聊。给我买几本书,再买一些撒金纸和笔墨,我要练字。李大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难不成让你买几本书,还能让我逃了?”
“好吧,我会派人给你买书,避免你闲着无聊,整日策反我的属下。”李淳风想了想,便答应了过来。
杨霜大喜,连忙把想看的书写了下来。
李淳风扫了一眼,这几本书都是书铺常见的书,在哪里都能买到,所以便放下心来。
其实买书没有阴谋,杨霜就算想耍阴谋,凭李淳风的谨慎,也难以办到。
“李淳风,你既不是真心投靠李建成,也不是真心投靠李世民,那你到底为了什么?”杨霜打量着李淳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淳风反问道:“明王殿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投靠他们的?只因为我把困鼎地宫钥匙的事隐瞒了起来?你得到的消息,还不足以验证你的猜测。”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杨霜笑道。
李淳风耸耸肩,说道:“我为了什么重要吗?明王殿下这次来大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等我得到困鼎地宫的钥匙,殿下就要回大隋了,何必多问。”
“也许我们能合作呢?”杨霜立即说道。
李淳风摇了摇头,道:“不用!”
而后,李淳风站起身来,并道:“殿下早点休息,告辞!”
说罢,李淳风起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杨霜刚刚写下的需要的书籍的纸条带走。
杨霜目光微冷,如果让李淳风得到钥匙,他肯定会杀了自己,眼下如何自救,只能寄希望于李靖他们了。
李淳风离开这座宅子前,吩咐十名护卫轮流戍守,不得离开宅子,也不要搭理杨霜,避免被杨霜的诡计得逞。
而后,李淳风才离开,去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魏南山赶到紫金阁的据点,却发现那里人去楼空。
原来是因为李淳风之死,朝廷开始大肆搜捕紫金阁的刺客,这里的人员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撤走。
不过魏南山离开时,便遇到了在此等候的紫金阁人员,并将一个盒子交给魏南山,然后匆匆离开。
魏南山打开盒子,里面是收集的情报,还包括一些银票。
就如同王珪判断的一样,紫金阁也不知道天魁星的真实身份,所以这个情报所价值的银票就需要退给魏南山。当然了,紫金阁也搜集了很多有价值的消息,比如天魁星的产业,以及他最近几日的动向。
很显然,紫金阁也收买了不良人组织内的人,不然是无法获得天魁星的动向的。
魏南山拿着这些资料,立即去找秦仙踪,然后转手到了李靖和王珪手中。
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让王珪和魏南山见面,他俩都是大隋的密探,而且还是里面发展最好的两人,保护他们的隐私性,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王珪和李靖查看了紫金阁收集的情报后,立即安排韩擒虎、张须陀、罗成、红拂女、秦仙踪逐一排查天魁星的产业。
但很可惜,查无所获。
天魁星不傻,岂会把人关押在自己的产业中?
长安城这么大,随便租住个宅子就可以了。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天英星徐超了。
徐超作为不良人之一,负责不良人的死士和护卫的训练。李淳风有十六位心腹死士,其中十人负责关押杨霜。而昨日李淳风诈死后,剩下的六名死士也离开不良人组织,分散在长安城内,住了下来。
徐超找不到那十名死士的下落,便派人监视了剩下六人。
下午时分,有一名死士突然去了一家书铺,买了一些书籍和笔墨,然后返回自己居住的客栈。
徐超派去的跟踪者不敢靠近,所以也不知道这名买书的死士回到客栈见了什么人。等徐超知道消息后,他亲自去客栈走了一趟,却发现死士还在客栈内待着,并不动向。
不过徐超让店小二试探后发现,他买的书和笔墨已经不见了。
询问店小二得知,下午时分,有人走进死士的房间,对方是个留着胡子的青年,他没有呆太久,很短的时间便离开了。
徐超意识到,这名留胡子的青年就是诈死的李淳风,所以立即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王珪。
王珪和李靖收到消息后大喜,终于有消息了!
虽然只是一则买书的消息,但却给众人提供的寻找的方向。
很显然,死士买的书不是给李淳风看的,那么很可能是明王殿下提的要求,被关起来很无聊,索要一些书籍和笔墨来打发时间正合适。
所以李淳风让死士去买书籍。
另外,六名死士,为何偏偏这一名死士买书?这说明明王殿下被关押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李淳风派较近的死士去买。
得到了情报,王珪立即命人拿来书铺所在的永宁坊的地图。
李靖把韩擒虎等人都叫来了,然后用手指在永宁坊的区域画了个圈,说道:“各位,李淳风的死士在永宁坊内买书,基本可以断定殿下就被关押在永宁坊内。接下来,我们必须排查。而永宁坊内有一二千户居民,一一排查难度加大,而且浪费时间,甚至可能暴露我们的意图。我的建议是,寻找那些隐蔽且无人出入的宅子,这样能缩小范围。另外,也可以收买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居民,从他们口中查到重要线索!”
韩擒虎等人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这一次必须救出殿下。
而后,众人开始行动。
路上,秦仙踪问向李靖:“药师,需要黑虎堂帮忙吗?”
李靖点了点头,道:“咱们人手有限,范围这么大,太浪费时间了。你去找魏南山,让他派遣可靠的黑虎堂成员,和我们一起寻找。晚上宵禁后,也要注意行踪。”
“好!”秦仙踪立即去找魏南山。
黄昏时分,魏南山来到了。
在他身后,并没有太多的黑虎堂成员。
“我的人已经分散开来,排查永宁坊的北部。这几位是永宁坊的小兄弟,从小在永宁坊内长大,永宁坊内有多少胡同,有哪些住户,全都一清二楚。让他们搜查,比我们搜查快速的多!”魏南山指着身后的七八个青年说道。
李靖大喜,连忙拜谢道:“那就有劳几位小兄弟了!”
青年们拱手回礼,他们都是黑虎堂的精锐,虽然是小混混,但最讲忠义。
而后,几人迅速行动。
李靖没有亲自出马,他需要坐镇指挥,便和魏南山前往一家茶馆静候。
两人坐罢,魏南山安慰道:“你别太担心,既然知道殿下被囚禁于何地,接下来只是搜索的问题。最怕的是漫无目的的寻找。永宁坊虽然不小,但和长安城相比,就简单多了。这次就算逐一排查,挨个过,也要找到殿下的行踪。”
李靖点了点头,目光透过窗户望着一座座住宅,希望能尽快收到好消息。
为了便于搜寻,韩擒虎、张须陀等人穿上金吾卫的衣裳,伪装成街使,开始在各个街道搜查,正好借朝廷搜捕紫金阁的刺客为由,询问有没有可疑之人。
这样的速度的确太慢。
到了夜里,韩擒虎等人才搜了四条副街,搜查的范围不足永宁坊的二十分之一。
此时此刻,魏南山带来的八名小青年就厉害了。
他们熟悉永宁坊,这里就是他们的家,都是他们的街坊邻里,他们简单询问,就知道原本空闲的宅子有没有人突然居住,亦或是某些宅子突然有陌生人走动。
不要小看街坊邻里的八卦能力,前世朝阳区群众人人都是警察,在古代娱乐匮乏的社会,街坊之间的小道消息也是流通最快速的。
宵禁之前,八名青年就搜查了永宁坊四分之一的宅子,并且把有嫌疑的地方记录下来,然后交给韩擒虎等人。
韩擒虎等人武艺高强,侦查力强,由他们最后确定才能不被死士察觉!
此时,已经进入了宵禁,搜查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
杨霜被关在房间内,满脑袋都想着自救。
但是门外的十名死士武艺高强,硬闯是不可能的,那就必须引起轰动,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想到这里,杨霜下定决心,明天就动手。
至于今晚他被关在这里的每个晚上,都是一片黑暗,根本就没有油灯或者蜡烛,因为担心杨霜会放火烧房子。
所以现在的杨霜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屋外的灯光,将五名死士照射的很阴森。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
死士照常送来早餐,然后盯着杨霜吃下后,将碗碟拿了出去。
杨霜待他们离开,便将毛笔放在阳光下,开始暴晒。
与此同时,杨霜从被子中取下丝绵,又将昨日送来的柔软宣纸制作成细腻的纸绒。
到了下午,杨霜用毛笔杆钻木取火。
杨霜知道这个方法很笨重,耗时耗力,但是杨霜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他要放火,烧起自己所在的房间,死士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势必要救他。
而燃起的火焰也是一种信号,能引来金吾卫和百姓,从而暴露杨霜的行踪。
想到这里,杨霜开始靠摩擦生火。
幸好死士也不问杨霜,杨霜背对着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取火过程。
小半时辰后,杨霜还没钻出火星,但毛笔杆和木头接触的地方已经有了灰烬,他看到了希望。
此时双手已经累得不轻,但为了活命,累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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