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87部分阅读

    姑姑压车去!”
    说完,众女人呼地将我围拢住,你拽来裤子,她扯来衣服,顾头不顾脚地胡
    乱往我的身上套,还有的人抓过湿毛巾,草草地给我擦了一把脸:“行了,三把
    屁股,两把脸,小力子,快下地吧,给你姑姑压车去!”
    我稀里糊涂地被众女人推上大马车,车老板吴保山扬了扬手中的大马鞭,诡
    秘地冲我嘀咕道:“小家伙,到了姑父家,不给你红包,你就不下车,记住
    没?”
    “嗯,”我迷茫地点点头。
    “驾——,”车老板吴保山马鞭一扬,哗楞一声,大马车迎着剌骨的冷风,
    缓缓驶出奶奶家的大院子,二姑依然是默默无语,端坐在大马车的中央,四周围
    拢着叽叽喳喳的姑娘媳妇。
    “力——,”突然,一只热滚滚的玉手,深情地握住我早已冻僵的手掌,我
    回头一看,是二姑,二姑关切地问我道:“大侄,冷了吧!”
    “二——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嘻嘻,”众女人赞叹道:“看,多好的姑姑啊,都出门了,还惦记着大侄
    呐,力啊,你可不能忘了姑姑哟,长大了,有能耐了,可要好好地孝敬姑姑
    哦!”
    “二——姑——,”二姑依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听到众女人的话,我鼻子
    一酸,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到喽,到喽!”不知走出多远的路程,马车停在一处院落的门前,院子里
    一派喜气扬扬,吴保山转过头来,再度叮嘱我道:“小家伙,到喽,千万记住,
    不给红包,绝对不能下车,可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娘家客,不把咱们放在眼
    里。”
    “哈,”一个穿着极不得体的中山装的大脑袋男人,堆着笑脸走到马车前:
    “哈,欢迎,欢迎,欢迎漂亮的新娘和尊贵的客人!”
    大脑袋伸出双手,欲抱我下车,我本能地将身子往后挪动着,不肯进入他的
    大手掌里,大脑袋友善地笑了笑:“小家伙,大伯抱你下来,小家伙,别着急,
    你的红包是绝对少不了的!”见我还是迟疑不决,大脑袋终于掏出一块小红纸,
    塞到我的手上:“拿着,小家伙,嘿嘿,这回,可以下车了吧!”
    没容我作出回答,大脑袋双手一张,便将我抱下车来,众妇女立刻拥着二姑
    跳下大马车,向着院门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众妇女突然嘻笑起来,一把将二
    姑推到最前面,我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院门哗地洞开,几个比我年龄
    稍大一些的男孩,人人手里端着一只花瓷盆,里面装满了黄豆、谷子、玉米粒等
    等,见二姑缓缓走进院子,纷纷抓起瓷盆里的谷粒,毫不客气地抛向二姑,二姑
    本能地护住面颊,停止了脚步。
    “操——你——妈——,”我顿时怒火万丈,冲着那几个男孩破口大骂,同
    时,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众妇女慌忙拽住我:“小力子,别,别骂人啊,这是
    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啊!”
    “这孩子,怕姑姑被打痛吧,嘻嘻!”
    “小家伙,”大叫驴拍了拍我的肩膀:“心痛姑姑啦,嘿嘿,走,跟大伯进
    屋去!”
    我余怒未息,握着薄薄的红纸片,跟在大叫驴的身后,在众妇女的簇拥之
    下,走进一间雾气弥漫,烟气腾腾的屋子里,在屋子的中央,放置着一张堆满菜
    肴的大餐桌,大叫驴站在屋门口,扯着沙哑的嗓子吆喝着:“喂,是娘家客的,
    都往这间屋里请,……”
    “力,”我刚刚坐到餐桌前,旁边一个陌生的小媳妇盯着我的红纸包说道:
    “力啊,咋不打开看看啊,看看老卢家给你多少压车钱啊!”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笨手笨脚地展开红纸片,里面包裹着一张崭新的,散发
    着墨香的钞票,众人嘀咕道:“哦,伍圆呐!”
    “真没少给啊!”
    “老卢家人虽然粗野,可是,特好面子,办事情,从不拉过!”
    “……”
    “哼,”听到大家的议论,对面一位容貌慈祥,身材矮胖的老者,端着小酒
    盅,一脸不屑地冲我哼哼道:“哼哼,小兔崽子,伍圆钱,就把你姑姑给卖
    喽!”
    “哈哈哈,”听到老者的话,众女人扶着餐桌,纷纷仰面大笑起来:“嘻嘻
    嘻,”
    “嗬嗬嗬,”
    “……”
    “二——姑——,”我顿时羞愧难当,啪地将钞票扔到地上,伤心的泪水夺
    眶而出:“二姑,二姑,呜——,”
    ……
    十七)
    “嗨,这个老软大啊,尽瞎逗孩子!”一个妇女抹了抹我的泪水,指着老者
    对我说道:“力,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八爷,是你爷爷的亲兄弟!”
    “来,大孙子,”八爷将灌满白酒的小酒盅,推到我的面前:“来,大孙
    子,喝一杯!”
    “哎呀,”众人嚷嚷起来:“这个老软大啊,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还是没正
    经,他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灌他酒喝,这要是把酒练会了,喝到哪天才是个头
    哇!”
    “嘿嘿,”八爷不以为然地说道:“嘿嘿,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没他大
    呐,我们老张家就这样,从小就得练酒,这是梗横,来,大孙子,别管她们,娘
    们喳喳的,咱爷俩喝酒,老张家接户口本的种子,哪能不会喝酒呐!不会喝酒,
    就不算是老张家的种!”
    我抹了抹眼睛,缓缓地低下头去,细细地嗅闻一番酒盅里面的白酒,啊,从
    那呛人咽喉的气息里,我莫名其妙地品味出一种诱人的醇香,我立刻兴奋地端起
    小酒盅,在八爷热情洋溢的怂恿之下,一仰脖,咕噜一声,便倾倒进稚嫩的喉咙
    管里。
    哇,我的老天爷,辣死我啦,当灼人心肺的高度白酒流经食管时,产生一种
    难耐的烧灼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眼睛里涌出数滴苦涩的泪水,八
    爷见状,喜笑颜开地冲我竖起了大姆指:“好样的!”八爷满意地冲我晃着肥胖
    胖的大姆指:“好样的,是老张家的种,来,再干一盅,嘿嘿,”
    “快,”一个妇女夹起一块香肠:“快,快,吃点菜,压一压,”
    “二——姑——,”在八爷的鼓捣声中,我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酒盅,望着呛
    人的烈性白酒,我深情地呼唤一声:“二——姑——,”然后,咕噜一声,脖子
    一扬,我又将一盅烈性白酒,痛痛快快地倾倒进咽喉里,顿时传来一阵难耐的热
    辣,烧灼得我不自觉地再度滚出滴滴泪珠。
    “二姑,二姑,”第二盅烧酒下肚,我顿时昏昏然起来,喷着酒气的嘴巴不
    停地念叨着:“二姑,二姑,……”
    “哎哟,这孩子喝多了,”
    “老软大真没正事,把孩子给灌醉了!”
    “二姑,二姑,”我不知依偎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手舞足蹈地呼唤着:“二
    姑,二姑,二姑,唔——,”
    “完喽,完喽,这孩子喝醉了!”
    “嘿嘿,”八爷冲我微笑着,我渐渐地感觉着有些坐立不稳,抬眼再看看八
    爷,嘻嘻,眼前的八爷,非常可笑地变成了四只眼睛,两张嘴巴,我正欲说些什
    么,突然,身子一软,咕咚一声,向旁边瘫倒下去。
    “哇,他真的喝醉了!快,快,快扶住他,别摔着,”
    “二姑,二姑,……”当我再次睁开红通通的双眼时,发觉自己死死板板地
    横陈在奶奶家热滚滚的土炕上,由于身体长时间没有翻动过,紧贴着苇席的脊背
    被灼得又痛又酸,我的脑袋依然一片昏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我吃力地转动一
    下身瘫软的身体:“二姑,二姑,”我一伸手,摸到一件东西,我抓到眼前一
    看,是二姑没有纳完的布鞋底,触物生情,我哆哆嗦嗦地握着布鞋底,顿时泪流
    满面:“二姑,二姑,”
    “大侄,”老姑悄悄地凑到我的身旁:“你醒喽,刚才,可把人吓坏了,以
    为你不得醉个好歹的!”
    “哼——,”我啪地将布鞋底狠狠地抛掷出去,奶奶恰好走进屋子里,布鞋
    底咣当一声,击打在奶奶的身上,奶奶拣起了布鞋底:“这小子,还没醒酒呐,
    又耍酒疯喽,”
    “二姑,”我又抓过二姑用过的铁锥子,叭地甩到地下,奶奶笑吟吟地坐到
    我的身旁:“哎哟,这身上,咋这么热啊,这个老软大,不干好事,看把我大孙
    子给灌的,等我见到他的时候,非得好好地损损他,这是什么爷爷啊!”
    “二姑,”我继续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奶奶尽力地按住我:“菊子,快,买
    几个冰棍去,给小力子去去火!”
    重病的爷爷吃力地爬到我的身旁,拽过一条湿毛巾,盖到我冒火的额头上:
    “敷一敷,给他敷一敷,能好受些!”
    “哈,”屋外传来八爷那熟悉的憨声,旋即,便闪进他那矮胖的身体,我循
    声望去,八爷拎着布口袋,笑容可掬地坐到炕沿边:“大孙子,醒酒了,八爷看
    你来啦!”
    “远点扇着吧,”奶奶皱着眉头,佯怒道:“老软大,还有你这么当爷爷
    的,把孩子灌成这样!”
    “嘿嘿,”八爷乐合合地说道:“没事,没事,”说着,八爷从布口袋里掏
    出一瓶白酒以及香肠、花生米等佐酒的食物:“来,大孙子,再透透就好了!”
    “啥,”奶奶瞪大了眼睛:“老软大,还让他喝啊!”
    “五嫂,你不懂,喝醉之后,再少喝点,透一透,就好了,如果不好好地透
    透,以后,就再也喝不了酒了,一闻到酒味,就要吐!”
    “那更好,一辈子不喝了,才好呐!”
    “那,哪成啊!”八爷说道:“大老爷们,不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啊,五嫂,快,放桌子!”
    “唉,”奶奶叹了口气,搬来了饭桌:“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八爷拿起小酒盅,斟满呛人的白酒,然后啪地一声放在我的面前,同
    时,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来,大孙子,少喝一口,透透,就好受多了!”
    “奶奶,”我拽着奶奶的大手掌,问道:“奶奶,八爷为什么叫老软大啊,
    这名字太可笑了!”
    “哦,”奶奶耐心地解释道:“你八爷很随和,没有脾气,跟谁都大大咧
    咧、嘻嘻哈哈,软软乎乎的,所以,人们都叫他老软大!”
    “嘿嘿,”听到奶奶的介绍,八爷冲我微笑道:“嘿嘿,大孙子,喝吧,喝
    吧,再喝点吧!”
    在八爷慈详的目光中,我端起小酒盅,淡淡地呷了一口,哇——,滴滴白酒
    进肚,在二姑结婚宴席上,第一次饮酒时那种无比痛苦的烧灼感,一瞬间,便消
    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可言表的、不可名状的兴奋感和欢快感,
    那浓烈的酒香,在我的口腔里长久地缭绕着,我转动起血红的舌头,饶有兴致地
    吸舔着、回味着,同时,伸出手去再次将斟满白酒的小酒盅端了起来。
    “大侄啊,少喝点,别见酒就没命!”老姑以长辈的口吻,煞有介事地训斥
    我道:“哼,真是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老张家的小子,个保个都是大酒
    包!”
    “没事,”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没事,这算什么啊,往肚子里一倒,不
    就完啦!”
    “哈哈,”听到我的话,八爷得意地竖起了大姆指:“对,不就是往下灌
    吗,下坡,”
    “小力子啊,”爷爷裹着棉被,坐在桌旁,他指着痛饮着的八爷,向我介绍
    道:“大孙子,你八爷,是我的亲兄弟!”
    爷爷简要地讲述道:“早头哇,你的大太爷、二太爷,亲哥们两个,从关内
    一路逃荒,最后,定居在辽河边的这片大平原上,开荒种地,娶妻生子,安家立
    业,可是,你的大太爷娶了你大太奶后,却久久不能生养,急得大太爷望眼欲
    穿。而你的二太爷,亦就是我爹,则生了八个儿子,你的爷爷我位列第五。没有
    办法,你的大太爷只好又娶了个二房,亦就是你新大太奶,可是你的这个新大太
    奶依然无子也无女,看来,这不是你两个太奶的过错,责任完全在你的大太爷身
    上。没有办法,你的大太爷就跟你二太爷商量,过继吧。”
    “过继?”我打断爷爷的话:“爷爷,什么叫过继啊?”
    “就是,就是,”爷爷解释道:“就是你大太爷向你二太爷讨要一个儿子,
    为自己养老送终,这就是过继。哥哥向兄弟要个儿子,哪有不给之理,何况我爹
    有八个儿子呐,可是,好儿子我爹又舍不得,干脆,借这个过继的机会,顺水推
    舟,将不务正业、好吃赖作的八儿子过继给了你大太爷。”
    “嘿嘿,”听到爷爷的话,八爷嘿嘿笑了起来:“嘿嘿,我不听话,我不学
    好,我爹不喜欢我,把我推给了大伯!”
    “哼,”奶奶羡慕道:“老软大,这更好,过继给你大伯,你一个人独享老
    张家的一半家产,而我老公公的七个儿子,却只能均分另一半家产。老软大,你
    的命可真好啊!”
    “嘿嘿,”八爷双手一摊:“一半家产,啥用哇,我现在,连块砖都没有
    了!”
    “老八啊,你呀,怎么说你啊,才好呐!”爷爷感叹道:“大孙子,你大太
    爷故去后,没人管了,你八爷可就成了精,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把房子、地,
    都祸害光喽。”
    “嘿嘿,”八爷不无自豪地说道:“祸祸光了,这才好呐,否则,解放了,
    也得分掉,还得戴上一顶地主的帽子,挨批挨斗,没准,还得挨打呐,嘿嘿,解
    放的时候,我刚好输光了所有的房子和地,嘿嘿,”
    “大孙子,”爷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解放前,八路刚来的时候,你八爷
    就偷偷地参加了共产党,在城里开了一个饭店,给八路通风报信,”
    “嘿嘿,”八爷笑道:“五哥,这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啊,有一
    年,我的同伴冒充一个商人的儿子,结果让国军识破,被大卸八块,脑袋挂在城
    门上示众,胳膊、腿扔到护城河里,真惨啊,……”
    “老软大,”奶奶说道:“现在,你行了,当干部了,每月的饷钱都不打捆
    啊!”
    “嘿嘿,”八爷指着肥脑袋说道:“五嫂,这,可都是用脑袋换来的啊!”
    “老软大,”奶奶不屑地说道:“你啊,有多少钱也是白扯,你这一辈子,
    总也长不大啊,每月把饷钱领到手的时候,便邀来一群狐朋狗友,喝大酒,不到
    喝醉的时候,是不能放下酒盅的,喝醉之后,就晕晕糊糊地跟人家耍大钱,唉,
    老软大啊,好钱,你是没少输啊。
    “嘿嘿,”八爷摊开双手,做出抓牌及打牌的样子,然后,双手一并:“嘿
    嘿,我就是喜欢玩麻将,啊——,十三张牌往眼前一摆,那心里,别提有多敞亮
    喽,嘿嘿,”
    “哎哟,”三叔走进屋来,看到已经微醉的八爷,笑嘻嘻地说道:“八叔,
    喜欢玩,三侄陪你玩玩!”
    “嘿嘿,好啊,可是,”八爷有些失望地说道:“哪有麻将牌啊!”
    “八叔,”三叔掏出一副扑克牌:“八叔,没有麻将牌,咱们就玩会扑克
    吧,老疙瘩啊!”三叔冲着正在院子里劈柴禾的老叔喊道:“先别干啦,来,歇
    一歇,陪八叔玩一会!”
    我产生了尿意,咕咚一声,跳到炕下,匆匆跑出屋子,站在房山墙处,掏出
    了小鸡鸡,三叔与老叔站在我的附近,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三叔对老叔说道:“老
    疙瘩啊,八叔又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把他的钱,骗到手!”于
    是,三叔与老叔嘀嘀咕咕地咬起了耳朵。
    “八叔,”三叔与老叔一同返回屋子里,将扑克牌往桌上一放:“八叔,
    来,切磋,切磋!”
    “嘿嘿,”八爷放下酒盅,开始抓牌,三叔一边抓牌,一边与老叔眉来眼
    去,我呆呆地坐在桌前,热切地目睹着两个叔叔如何将八爷的饷钱骗到手。可
    是,让我捧腹的是,几番交手,两个叔叔却被八爷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哼,”八爷握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得意洋洋地笑道:“小子,别以为你八
    叔又喝醉了,跟你八叔玩这个,你们还是嫩了点,嘿嘿,服不服?”两个叔叔输
    得两手空空,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八爷再次转向我:“大孙子,接着喝,嘿嘿,
    八爷最喜欢的事情,还是喝酒!”
    “喝,喝,”奶奶嘟哝道:“老软大,老软大,你啊,你啊,见酒比见老婆
    都亲,一喝上酒,不管谁到你家,你都得把人家拽上酒桌,不喝个烂醉,绝不放
    人家走,这不,见到小毛孩子,你也是一样,没完没了地喝、喝、喝!”
    “嘿嘿,”八爷乐合合地端起了酒盅:“大孙子,嘿嘿,来,喝,喝!”
    就这样,爱酒如命的八爷,一通神喝胡灌之后,非常得意地将我这个||乳|臭未
    干的小毛孩子,灌到另外一个世界。
    ……
    (十八)
    “唉,这个三冤家!”奶奶背着我,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个三冤家啊,
    这趟出去,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地凉下来了,可是,他
    还是不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哪里,唉,有一个孩子,就得操一份心啊!”
    “奶奶,”我依靠在奶奶的脊背上,问道:“奶奶,今天,咱们去谁家串门
    啊?”
    “今天,不是去串门!”奶奶认真地说道:“奶奶算个命去,”
    “又算命啊,奶奶,我好烦那个瞎子啊!”
    “哎哟,到了,”奶奶一转身,又将我背进算命瞎子那异味充溢的屋子里:
    “先生,近来可好哟!”
    “哦,”瞎子正无所事事地摆弄着一对亮晶晶的大铁球,听到奶奶的话,非
    常客气地抬起脑袋,我再度看到那双没有眼珠的白眼眶:“哦,哦,你好,老张
    太太!”
    “先生,”奶奶将我放到土炕上,呼呼喘息着说道:“唉,又来麻烦你啦,
    我三儿子,出去半个多月了,可是,连个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
    是死是活!”
    “别着心,别上火,老张太太,把你三儿子的生日时辰告诉我,我给你掐算
    掐算!”
    奶奶报过三叔的生日时辰,瞎子将铁球放到身旁的破毡帽里,然后,一本正
    经地扳起了手指头,嘴巴不停地嘟哝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的外星话:“哦,
    哦,……”
    “先生,怎么样,”奶奶焦燥不安地问道:“我这个三冤家,不会有什么事
    吧?”
    “没,没,”瞎子像模像样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哦,”奶奶长吁了一口气:“这就好,”
    “不过,”瞎子抬起了脑袋:“他有点小麻烦,”
    “啊,”奶奶再度焦虑起来:“先生,他,有什么小麻烦啊?”
    “事不大,买卖上的事,”
    “那,他,现在哪呢?”
    “嗯,这个,”瞎子思忖一番,然后说道:“在四框里!”
    “四框?”奶奶茫然地问道:“什么是四框啊?”
    “嗨,”瞎子咧嘴笑道:“老张太太,这个还不明白,四框是什么,房子
    呗,不过,这是监狱的房子!”
    “啊——,”奶奶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个三冤家,这个生疔玩意,这
    又惹了什么祸,咋又进监狱了?”
    “别着急,”瞎子真诚地安慰道:“事不大,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唉,”奶奶无奈地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背起我,愁苦着脸与瞎子草草道
    了别。
    听到奶奶的讲述,奶奶一家人全都陷入了苦闷之中,一连数日,奶奶的家中
    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三婶抱着吃奶的婴孩,终日以泪洗面。
    “三叔,”一个冷风嗖嗖的阴天,我正在院子里与老姑玩耍,突然看到三叔
    破衣烂衫地走进院子里,我兴冲冲地嚷嚷起来:“三叔,三叔,奶奶,三叔回来
    了!”
    “哎呀,”听到我的喊叫声,奶奶一家人全部拥出房门,即惊喜又苦涩地将
    三叔迎进屋子里,奶奶抹着伤心的泪水问三叔道:“三冤家,这趟又栽了吧!”
    “嗨,”三叔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妈——,没事的,我倒腾点铜,给翻
    出来了,拘了十五天!”
    “唉,三冤家,你还没吃饭吧,芳子,赶快烧火!”
    “啊——,”望着眼前热喷喷的玉米锅贴,刚刚洗漱完的三叔眼前一亮,他
    抓起一块玉米饼,深有感触地嘀咕道:“这半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我的眼睛
    都快饿绿了!”
    三叔咔哧咬掉半块玉米饼,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掐了掐我的小脸蛋:
    “大侄啊,这拘留所,真不是他妈人呆的地方啊,好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大房子
    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脏又臭,天天喝咸菜汤,一顿饭只给一个窝窝头,
    唉,这能他妈的吃饱吗。有一天,号子里死一个犯人,管事的嚷嚷道:谁把这个
    死人抬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多分给他一个窝窝头!豁,大家一听,都举起了
    手,争着抢着,要去抬死人,嘿嘿,平时,谁干这个啊,都是饿的啊,为了多吃
    一个窝窝头,让干什么都行!”
    “三叔,”我冲着三叔央求道:“吃完饭,你给我讲西游记吧!”
    “嗬嗬,”三叔笑道:“西游记,还西游记呐,三叔这趟冒险,比西游记还
    要热闹呐,等三叔吃饱了,慢慢讲给你听!”
    “爹!”老姑指着窗外,对爷爷说道:“你看,谁回来了?”
    “哦,”爷爷扒着窗户一看,自言自语道:“小二,小二怎么又跑回来
    了?”
    “嘿,”奶奶惊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儿子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往
    回跑哇!”
    “爹,”一个身材细高,体质枯瘦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走进屋子里,在他的
    身后,尾随着一个抱着婴孩、身材非常矮小、肤色黑沉的女人,一进门,高个男
    人冲着爷爷恭恭敬敬地问候道:“爹,你的身材挺好啊?”
    “哼,”爷爷用鼻孔哼哼道:“还行,我还没死,小二,你不好好地工作,
    这么老远的,总往回跑啥个啊?”
    “爹,”瘦高男人突然双腿一软,咕咚一声,跪在炕前:“爹,我不想干
    了,我实在受不了啦,我的胃病又犯了!”
    “他是谁啊?”我悄悄地问老姑道,老姑将小嘴俯在我的耳朵上:“我二
    哥,也就是你二叔!”
    “那个抱小孩的女人呐?”
    “我二嫂啊,你应该叫二婶!”
    “你,你,”爷爷毫不客气地教训起跪在地上的二叔:“你,你,你还能干
    什么,受不了啦,那,别人是怎么受的啊?嗯,”
    “老头子,”奶奶插言道:“二冤家自小就有胃病,吃不了米饭,只能吃馒
    头,那个穷地方,听说没有馒头,全是米饭,二冤家的确受不了哇,不干,就不
    干吧,如果总是这样忍下去,没准得病死在那个穷地方!”
    “唉,”爷爷仰面叹息道:“没有一个给我省心的,这不,这个三小子,好
    好的工作也不干了,整天的到处乱跑,隔三差五地就被扔进拘留所里,享几天清
    福。唉,二小子,好好的工作,你不干,那,以后,你靠什么活啊,啊?你已经
    有家人,你不工作,老婆孩子靠谁养啊!”
    “爹,”二叔坚定地说道:“我去生产队干活,反正,说死,我也不回那个
    鬼地方去了!”
    “老姑,”我继续问老姑道:“二叔在什么地方工作啊?”
    “水城,”老姑认真地答道:“以前,我二哥在钢铁厂工作,后来,不知为
    什么,当兵去了,复员后,工厂搬走了,听说是搬到了水城,工人也搬了过去,
    我二哥就是其中一个,也跟着工厂去了水城。啊,水城,好远好远啊,听二哥
    说,得坐三天三宿的火车呐。大侄,”老姑指着二婶继续说道:“你看看,你二
    婶,长得好玩不好玩啊?”
    “不好玩,”我回答道:“好丑啊,长得太矮了,干瘦干瘦的!跟老姑比,
    可差得远了!”
    “嘻嘻,”听到我的评价,老姑顿时喜形于色:“大侄,老姑好看么?”
    “好看,”我非常卖力地讨好道:“好看,好看,老姑长得特好看!”
    “嘻嘻,”老姑得意忘形地亲了我一口:“大侄,你知道么,你二婶不是咱
    们这个地方的人!”
    “那,她是哪的人啊?”
    “水城,并且,不是汉族!”
    “什么族的?”
    “苗族,刚娶二嫂的时候,我们都叫她苗子,她一听,就生气了,结果,我
    爹不让大伙这么叫,我们就谁也不敢再叫她苗子了!”
    “快点起来吧,”奶奶心痛地拽扯着二叔:“二冤家,快点起来吧,你爹虽
    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那意思,已经同意你不再回那个穷地方工作去啦!快点起
    来,跟三冤家一起吃饭去!还有,二媳妇,快点上炕啊,把孩子松开,哦哟,看
    把孩子捂的,都上不来气喽!”
    “哎哟,”噙着满眼泪水的二叔突然看到了我:“这,不是66么,大侄
    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嗨,”奶奶打断二叔的话:“他不叫66了,那个名字不好,让我给改
    了,以后,他叫小力!”
    “啊——,小力,好,好,”二叔伸出细长的大手,轻轻地按在我的小手
    上:“啊——,几年没见,我的大侄,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来,”二哥冲着端坐在土炕上的二婶嚷嚷道:“你过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大哥
    的儿子,叫66,不,不,已经改名了,叫小力,小力啊!”二叔抬起下巴,冲
    着正欲解衣哺||乳|婴孩的二婶说道:“她是你二婶,苗族!”
    “嘻——,”娇小的苗族二婶冲我和和气气地点了点头,我怔怔地望着她,
    一对小色眼死死地盯在她那平展的胸部,好色的我,非常想欣赏一番这位苗族二
    婶的奶子,看看苗族女人的奶子到底是何种尊容。让我遣憾的是,在我目光长久
    的注视之下,苗族二婶有些难为情起来,她悄悄地低下头去,迟迟不肯解开衣
    襟。
    “唉,他妈的,”二叔与三叔闲聊起来,二叔一边咀着玉米饼,一边喋喋不
    休地给三叔讲述着那个令他非常讨厌的地方。
    “唉,那个穷地方啊!真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啊,放眼
    望去,到处是山,低头看是山,抬头看还是山,山连着山,没有头也没有尾,汽
    车在山里绕过来再绕过去,绕了几个小时,你再往下一看,好么,几个小时,才
    绕到半山腰,然后还得往山下绕,绕啊,绕啊,不很远的地方,一绕就是一整
    天。
    山坡上有一小块一小块巴掌那么大的平地,这在咱们东北,根本没人看得上
    眼,都懒得去撒种子。可是,在当地,这就是耕地啦,上面稀稀拉拉地种着苞
    米,东倒西歪,高矮不齐。收获的时候,必须得爬上山坡把成熟的苞米摘下放到
    身后的背篓里,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苞米背到公路边,再装上板车用人拉回家
    里去。
    当地人住的房子就别提有多惨啦,登上竹梯子,东摇西晃,乎扇乎扇的像是
    马上就要倒塌,我可真怕掉下去啊。站在屋里抬头能看到星星。窗户没有玻璃全
    都钉着竹条,像是监狱,屋子里湿乎乎的,到处是一股股霉烂味。夏天走进厕
    所,大白蛆爬得满地都是,白乎乎一片,恶心死人啦。
    那个地方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长得那么地黑、那么地瘦,你再
    看看咱东北的大姑娘,多漂亮,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那个地方苗族人多,穿
    得古里古气的,自己还觉得挺美呢!他们男的和女的对山歌,对上了就到一起睡
    觉,完事各自回家。第二年还来到老地方相见,如果女的没有抱来孩子,男的就
    不承认这女的是他的媳妇,他又与别的姑娘对山歌去啦。……”
    “二叔,”我突然问道:“你跟二婶对山歌了么?”
    “去,去,去,这小子!”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顿然轰堂大笑起来,我的苗族二婶绯红着脸,再度低垂下头
    去。
    “大侄,”夜晚,我与老姑同被而眠,我正心满意足地摆弄着老姑的小便,
    老姑挪动一下身体,舒展一下细腿,以方便我的抠插,老姑轻声地哼哼一阵,突
    然,她转过脸来,悄悄对我说道:“大侄,你敢不敢喊你二婶叫苗子?”
    “敢,”听到老姑带着怂恿的话语,我打赌似地答道:“敢,”
    “那,你到是喊啊,嘻嘻,”
    “苗子——,苗子——,”我放开老姑的小便,将头探出被角,冲着二叔与
    二婶睡觉的外间屋,纵声嚷嚷起来:“苗子——,给我舀碗水喝!”
    “这小子,嘿嘿,”土炕尽头的爷爷教训道:“大孙子,不许胡闹,怎么能
    这样叫二婶呐,太没礼貌了!”
    ……
    (十九)
    哗啦一声,黑暗之中,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我循声望去,身材矮小的二
    婶,穿着薄薄的衬衣和衬裤,手里拎着盛满清水的木瓣,笑吟吟地向我走来,我
    感到极难为情,嗖地溜进被窝里,脑袋瓜咕咚一下,撞到老姑白嫩的细腿上。
    “大侄,”二婶站在炕沿,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喝水啊!”
    “哦,谢谢,谢谢二婶!”听到二婶真诚的话语,我不得不钻出被窝,红着
    脸,接过湿淋淋的木瓣,咕咚咽了一口,然后,将木瓣推回二婶的手中:“喝完
    了,不喝了,”
    “喝好喽,那,睡觉吧!”
    二婶款款走出屋子,黑暗之中,老姑冲我顽皮地嘿嘿笑着,我扭过头去,一
    把拽住老姑的嫩腿,不怀好意地掐拧一下:“都怨你,都怨你!”
    “哎哟,大侄,轻点掐哦,好痛啊,”
    “你们两个别闹喽,”奶奶嘀咕道:“睡觉吧,快点睡觉吧!”
    “……”
    二叔和三叔相继回来,爷爷的家里顿时热闹起来,每天吃饭的时候,二叔和
    三叔便海阔天空地谈古论今,可是,所谈的论调却是格格不入,我发现这样一个
    可笑的情况,二叔阅读的书与三叔所阅读的书截然不同。
    二叔喜欢阅读名人们的回忆录,而三叔则热衷于古代演义类的书籍,诸如三
    国、水浒、三言二拍等等,如此一来,两人对历史的看法,便产生了鲜明的矛
    盾。三叔非常可笑地以演义为正史,而二叔却不屑地反驳他,两人时常争得口沫
    横飞,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哼哼,”望着二叔和三叔再次争吵起来,老叔冷笑道:“这两个伟大的历
    史学家啊,各讲各的理,谁也不服谁,谁也说不过谁!”
    二叔和三叔所谈论的事情,老叔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从来不参与二叔和三叔
    的争执。老叔只阅读一本书:《十万个为什么》,并且,每读完一段后,便要身
    体力行地实验一番,老叔有一个令人非常骄傲的小木箱,里面装满了小锤子、小
    镊子、小剪刀、小电池、电线等等什物。
    “你老叔什么玩意都想摆弄摆弄,”爷爷对我说道:“家里的东西,没有他
    不敢动弹的,”爷爷指着桌上那台早已哑巴的收音机说道:“这台收音机,是土
    改的时候,分到的,你老叔看完书,就摆弄起来,结果,?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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