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第 1 部分阅读

    《夜奴》
    第二章
    又是一日春光明媚。
    夜奴依旧斜倚在议事厅的木榻上处理着繁杂且无休止的事务。
    本来安静的议事厅外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陈伯到。”
    这一回,夜奴没有挥手命所有人都退下,因为在这个人面前,任何掩饰都是没用的,只会惹来麻烦而已。
    也不见夜奴起身,一个移形幻影,再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夜奴已恭身在门口迎接这个陈伯了。这个法术虽说不上什么绝世罕见,但能这么毫无预兆的运用自如,还是让在场的某些人吃了一惊。只是夜奴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些。
    “晚辈夜奴,见过陈伯。”作揖行礼。
    “好孩子,咱们进去说话。”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拄着上好梨木的拐杖,颤颤巍巍的往里走。脸上的老年斑都一大片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夜奴这般严阵以待。
    其实这陈伯是这一任屋主的重要心腹,也是时常在屋主跟前出谋划策的军师,对屋主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也难怪夜奴这么重视了,得罪了他,跟得罪了屋主实在没什么两样。
    夜奴扶着陈伯坐上木榻。紫薇早就拿出了狼皮褥子铺好,虽是春天了,可老人家难免娇气些。青……八戒文学……着点,别太过火,否则,总会有人看不下去的。”
    “谢过陈伯,夜奴记下了。”
    陈伯见劝阻无效,起身就要走人。结束了这看似不通,却别有深意的一番话。
    夜奴也不拦着,再度恭敬的送出门外。还命几个小厮跟着,伺候他回主屋。
    夜奴端着茶坐在紫薇花下,又想起了早晨陈伯的那一番话。到底是想让她放过谁呢?主屋里的人从不插手各楼的家事,所以应该不太可能是为了自己监禁夜茁的事而来。可同样的,多少年了,主屋也不曾真正介入各楼之间的争斗,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因为四哥五哥的事。毕竟若是他们有心想管,就该在争斗之初管了。那帮老家伙没一个是好对付的,凭他们人精似的脑袋,不可能想不到今天的局面,然而放纵了这么多年,没道理今天突然要制止了啊。那个陈伯,没事来喝什么茶啊,搞得她头痛。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可是,为什么六个楼,他哪个楼都不去,偏偏来兰楼呢?为什么非要找她呢?天,头痛。
    “来人,把夜茁带上来。”
    算算也关了那小子十来天了,不知道有没有想明白点有用的东西。不过至少让向来养尊处优的他总算吃了点苦头。
    十来天不见天日的牢狱生活让夜茁这个大少爷看起来惨不忍睹。一天一餐,还没有丝毫油水,狱卒也不把他当少爷看,动辄非打即骂,是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整个人瘦了三圈不止,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完整的,又脏又臭,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上伤口多了一些。
    夜奴坐在紫薇花下,悠闲的喝着茶,悠然的看着自家乞丐一样的小弟。
    “夜茁,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你姐姐,兰楼的楼主。”说话间,夜奴弄碎了一小块茶点,撒在地上喂过路的鸟儿,不意外的看到了夜茁饥渴的眼神,这么多天没吃上一顿饱饭,现如今,已经饿到要跟鸟儿抢食吃了吗。“夜茁,我的话你在听吗?”
    “在!在在。”夜茁慌忙回神。夜奴莞尔。
    “夜茁,你是我的弟弟。虽说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你到底是我弟弟。这回,你第一次出任务就失败,我很失望,希望不会有第二次。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你第二次也失败了,也没什么。至少,我不会像今天一样惩罚你。因为我明白,第一次还学不乖的人,没有理由第二次就学乖了。只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在图阑家的家规中有一条说的是:凡连续三次没完成任务者,杀无赦!倘若你真的一连三次都失败的话,我是不会手软的。兰楼中从不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有,我是你的姐姐,如果你认为对我好一点并不会折了你的面子的话,麻烦你尊重我一下。另外转告小妈,我不去理会她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她若想继续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知趣一点,我不会无限度的纵容她。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母子两个看着办吧。你回你的宅院去吧,小妈一直惦记着你。回去好好养伤,伤好了去找忠大哥领下一个任务,你走吧。”说罢,夜奴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夜茁。
    “青叶,告诉看管夜茁的几个狱卒,若是夜茁找他们麻烦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夜奴吩咐着。
    她真的是个少有的好主子,从不让自己的手下平白无故的吃亏。所以她会很累,凡事都要想的周全当然会累。
    夜奴知道,只要她放出了话,夜茁就不敢再找狱卒的麻烦了。至少刚被修理过,还不至于马上就跟她对着干,因为他还没那个胆量。
    “小姐,有人传话,说要各楼楼主到主屋,屋主有事要宣布。”
    “紫薇,更衣。叫亚当,忠大哥跟我一起去,快。”
    老宅分了七部分。最中央的是主屋,而六楼则环绕主屋而建。所以夜奴要到达主屋,不必经过任何其它楼的地盘。
    主屋的议事厅是一间宽大的祠堂,坐正首的自然就是屋主了。两旁还摆放着许多桌椅,是供楼主和楼主的随从使用的。
    屋主看起来并不老,最多也只有四五十岁,是正当年的时候。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现任楼主少说也有八十高龄了,只不过是凭着深厚的修为,无法估量的精纯内力,始终不显老态就是了。
    “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通知你们一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认为还是由我宣布比较好。那就是,我的外孙,你们的外甥,表哥,展云,回来了。他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给我祝寿,你们都听见了?”
    “是,爷爷。”
    “是,爸爸。”
    “那就别给我惹麻烦,知道了吗?”
    夜奴看着众人极力压抑却又各自不一的表情,实在是觉得连无奈都提不起力气来。
    那个人又回来做什么呢?这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何苦来搅这一潭混水,刀光剑影的,实在是不适合那个本该长在阳光下的人啊。
    躲在角落里的一双眼睛,因众人各异的表情而泛起了兴味的光芒。
    兰楼的议事厅。
    “亚当,忠大哥,你们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十年前就因为他几乎掀起惨剧,如今也不会带来什么好事。尤其是就在他回来的前两天,陈伯特意来警告小姐,不要做过了头,怕也就是为了他。”
    忠大哥一向着眼于事实,这番分析也确实没错,甚至该说根本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夜奴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忠大哥说的没错,只是,恐怕还没那么简单。”俊美的亚当席地而坐,背靠着柱子,散发着说不出的媚惑,“十年前是因为展云少爷太受屋主宠爱了,让所有人都有了危机感,生怕自己心目中的宝座让那小子轻而易举的抢了去,所以才会暗杀事件层出不穷,让屋主大人极为震怒,甚至下了灭杀令,虽然并没有执行,但其中的意义不言自明。最后不得已,屋主才忍痛送走了那个万恶之源的孙少爷。可现如今,他又回来了,并且很显然屋主对他的喜爱丝毫没有减少。所以,我觉得会有大事发生,而兰楼势必也会卷入其中,我们应该早做准备。但是,至于陈伯到访的事,我觉得另有原因。”
    是啊,那个人回来的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有个共识,那就是一定会有事发生,并且一定是件大事。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那个人的聪明才智,决不可能只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屋主宠他可不光是因为他的长相而已。我想别的楼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你们不要动,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要那个人不来招惹兰楼,你们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管情报的可得加把劲,兰楼可以不动,但决不可以不懂。”夜奴决定不去管他。
    希望十年前避开了那场风波,十年后还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尽管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小姐,这样可以吗?”忠大哥第一个提出了怀疑。
    “就算不可以又能怎样?”亚当懒洋洋的打个呵欠,准备起身走人了,毕竟是那个人回来了,就算不去理会,也该特别关照一下手下,免得惹麻烦。“难不成让兰楼去打头炮,第一个违背屋主的命令,对展云少爷下黑手?连人家的目的都没搞清楚,你准备干什么?有时间,好好练兵才是正事,记得关照一下自家小弟,没事别给楼主惹麻烦。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摆摆手就走人,极没规矩。只是现在那个人回来了,大家心里都很乱,想来亚当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这样的吧。夜奴本不是个爱计较的主子,更不会放在心上,要是放在其它楼主身上,恐怕会为他的无礼举动引起一阵风波吧。
    “小姐,最近二夫人跟花城的少城主走的很近,花城又是梓楼的势力范围,你看这会不会是四孙少爷和五孙少爷的安排。”青叶说道。
    “紫薇,你看呢?”夜奴不甚感兴趣的问。她最近有很多的事要忙,对于她那个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妈,她懒得去管。
    “我想梓楼的人应该还没那么笨,想利用二夫人来影响小姐。毕竟,二夫人和小姐不和是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说不定是二夫人在动什么鬼主意,想算计小姐也说不定,毕竟小姐可是刚刚修理了他们。”紫薇本不是个不懂规矩的,可某些人的作为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所以也没有个好声气。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瞎猜了,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料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哪值得你两个这么费心。紫薇,你去书库拿几本史书来,从今天起我晚上要夜读。青叶,你去把汉斯,亚当,忠大哥,忠大叔,无恨兄弟,乌鸦,还有厨房的海娘,库房的瑞叔,都找来,我要问他们关于给爷爷祝寿的事。”
    给屋主祝寿可是每年的大事,比过年还大的大事。在这个时候,各楼的楼主都要献上寿礼,并且由各楼献上的寿礼的多寡好坏来评定各楼的实力。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可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身为兰楼楼主的夜奴当然是异常重视。在这种盛大的庆典上是出不得半点纰漏的,平日里都有人随时准备着抓你的小辫子了,更何况是在每年一度的最盛大的活动上,一个字说不对,脑袋可能就要搬家了。关于寿礼的准备方面,当然是得倍加小心。
    无恨兄弟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在兰楼里,他们是最少出现的。因为他们是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不能经常出现在兰楼,若是让人认出来了,会对他们的工作产生重大影响。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无恨兄弟是因为:不管是谁的什么秘密,让无恨兄弟知道了,都不会心生怨恨,因为他们的确有能力知晓所有的事,除非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今天,无恨兄弟只来了一个,但这已经足够了。
    “今天我找大家来有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们说说看,今年的寿礼该怎么上?”
    “孙小姐,今年兰楼的收入比往年多,寿礼的分量也该加些。只是这加多少的问题,还得斟酌。”忠大叔是兰楼的总管,也是忠大哥的父亲。当年夜奴死了父母之后,若没有这忠大叔的扶持,就算她没成了刀下亡魂,也决不可能坐稳了这楼主之位。而且,夜奴对他还有着对父亲一般的尊敬和爱戴,他在兰楼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依我看,照往年的分量就可以了。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太出风头的比较好。”说话的是忠大哥。
    众人也不插话,就站在那里看这父子两个争论不休。
    “当然要多包些,今年咱兰楼接了不少以前是别的楼的生意,尤其是梓楼的。若是包少了,先不说面子上过不去,光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就已经是担不起了啊。”他们手底下有几斤几两,上头那些人恐怕比他们自己都清楚。今年多出来这么多生意,寿礼若是和往年一样,不多加些的话,上头的肯定会认为是下头的翅膀硬了,开始欺上瞒下了,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还是不加的好。若是加了,别的楼肯定会觉得咱们不给他们面子,私自加寿礼,故意让他们丢人,那咱们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虽说各楼之间是竞争对手,但一般也不会做的太绝,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在维护着各楼之间的关系,一旦弄僵,大家都没生意可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加,一定得加!”
    “不能加,决不能加!”
    “加!”
    “不加!”
    终于,夜奴发话了:“无恨兄弟,其它楼的寿礼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楼主,洪楼,凰楼不变,律楼,倾楼稍加,梓楼还没定下来,正讨论要不要减。”
    “看来又是咱们最后了。”夜奴微微一笑,她一向不大留心这些事,所以总是落到最后。“瑞叔,今年兰楼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吗?”
    真是笑话,兰楼的库房里哪样不是稀世奇珍?随便拿一件出来就可以引发命案无数。不过若是说当作寿礼嘛,那还真得仔细挑选。
    “数量和质量上请楼主放心,只是不知道楼主想送哪一方面的?是养生保健用的,还是增加功力用的,抑或只是单纯的玩物?还请楼主明示,老奴好去准备寿礼。”
    “你们说呢?”夜奴觉得很烦,送礼真是件麻烦事,她哪知道长的跟壮汗似的老头子会喜欢什么。
    “就送些玩物补品吧。”
    夜奴真想给汉斯磕头,想也不想的就同意这么做。管它是什么理由呢,反正汉斯这么说总有他的道理。她实在是懒得刨根问底了,免得再惹来一场争论。
    “那就这样吧,寿礼的分量跟往年一样,少于倾楼,若梓楼减少,就跟梓楼一样,若不减,就也少于梓楼,多于其它楼。只是要麻烦海娘,另再做些新鲜的,很少看到的菜肴,在贺寿当天送上去。还有谁有意见吗?”
    众人默认表示同意。这个折中的办法虽算不上顶好,但也足够封住各家的嘴了,这就没问题了。只要不招惹事端就好,在这方面,兰楼一向是很低调的,其实,是夜奴不想争而已。
    兰楼的事务一向庞杂,所以夜奴一向少有空闲。而现在,麻烦来了,而且是大麻烦。
    夜奴用的雕花红木小几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快报,全是各地的兰楼探子和分堂送来的,而且几乎全指向一件事,一件连身为兰楼楼主的夜奴想假装没看到都不行的事!
    梓楼实在是卑鄙!夜奴知道最近兰楼做了不少以前归梓楼做的生意,但那是因为兰楼做的比他们好啊。若是他们用正当的手段抢回去,夜奴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这回梓楼实在是太过分了!本来,黑道上的生意哪一桩不是用命来做的,大家也都不是吃斋念佛的,有些死伤也很正常。只是梓楼的人不该见兰楼的人就上前挑衅,不到动手决不罢休。市面上混的汉子,哪一个不是血性男儿,怎么经得起言语上的挑逗?一战下来,就算是兰楼的人赢了,也得带着伤继续上路。既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就不能指望别人对你讲道义。本来大家挣的就是这刀口上舔血的钱,既然敢做,身上都是有些本事的,路边的小毛贼也不敢来惹,再加上兰楼的声望,敢打这主意的人不多。可是现在,就算没死在梓楼的手上,人家看你不行了,哪个不骑在你头上耀武扬威?如此下来,兰楼不光是新接的生意不好做了,就连以前的老主顾也有了动摇。如果只是这样,以夜奴的性子或许就忍下了,可是,梓楼不该伤人,毕竟,兰楼能在一个小女孩手上屹立到今天不倒,可不光凭的是运气!
    夜奴一向很少生气,就连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生气。
    “青叶,叫汉斯,忠大哥过来,说我有事与他们商议。紫薇,准备茶点,我们要长谈。还有,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夜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平静的。但是,该她做的事,她一样也不会少做。当了这么多年的楼主,若是说她手上没点血腥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可以堆尸成山的。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当三人再出来时,具是一脸疲惫。而那天的长谈更是从下午一直谈到了第二天天明,很显然,这三个在兰楼里举足轻重的人都彻夜未眠。
    那夜长谈之后不久,兰楼所有弟子的训练量突然加倍,让本就严苛的训练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但兰楼的弟子知道,这都是为了让他们不受欺辱而特意安排的。毕竟突然多出来的训练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负担,就算是楼主夜奴也不例外。这样一来,因为参加训练的人数和时间上的增加,让可以调配接生意的人骤减,就算兰楼的生意略减,也一样是调配不到足够的人手做事。而且,因为路上总会遇到有人挑衅生事,以前要三个人做的事,现在要五个人才敢让他们上路,使得人手方面更为紧缺。因此,夜奴不得不推掉一些生意,而这,又使兰楼的声誉受到了更大的影响。
    “楼主,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忠大叔终于忍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兰楼可就完了。
    “忠大叔,您不用担心,这样不会很久的。毕竟,图阑家也不是只有兰楼和梓楼而已。真正要担心的事还在后面。”
    夜奴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也喜欢花,所以兰楼里有各色的花花草草。只是,和别的女孩子不同的是,夜奴不喜欢那些酸酸甜甜的,梅子汁似的东西。她更偏爱清香淡雅的茶。所以夜奴时常坐在花树下品茶。
    偏偏今日有个人极不识趣的扰了她的雅兴。
    “你这孩子,几日不见怎么又瘦了。都说过你多少次了,楼主可不是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干的活。早早的丢给你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不就完了?”你也知道那夜茁是个不成材的东西?看着远远奔来的二夫人,夜奴暗暗的在心里猜,这回小妈这么热情,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上次的教训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还是另有阴谋?现在,她可没时间耗费在她无聊的小把戏上。
    “咱们娘俩好久都没说说话了,走,到小妈那里喝茶去。我特意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还有上好的清茶,还不快走?!”说着就来拉人。
    “最近有些忙,没去给小妈请安,是夜奴疏忽了,还望小妈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夜奴躲过伸来抓人的手,作揖行礼道歉。夜奴很少得罪人,因为她的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很到位,不管对谁都一样,就连那个二夫人也是一样。
    “知道错了就好。小妈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你今天陪我喝下午茶,我就既往不咎。你还犹豫什么?快走啊。”
    难得有除了男人之外的事让小妈这么积极,或许值得一看也未可知?想到这,夜奴终于顺从的跟着二夫人走了。
    一进小妈的院子,夜奴就糊涂了。看那栏边坐着的人分明就是花城的少城主嘛。小妈让她来见他又是有何目的?
    “来来来,我来介绍。这是花城的少城主,英俊潇洒,富甲一方不说,更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呢。少城主,这是我们家夜奴。夜奴,还不快给少城主请安!”看着二夫人脸上遮不住的得意,夜奴心下就明白了七八分。
    “夜奴给少城主请安。”
    很好,言谈举止都像个没出阁的小姐,温文有礼,还略带娇羞。毕竟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看到年轻才俊自然会动心。本来还有些担心的二夫人,现在看到夜奴的表现,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更响了。
    再说这个花城的少城主。生在富贵人家,到底是有些不同,至少不会像市井间的贩夫走卒一般粗鄙不堪。但是同样,有钱人家少爷的通病,他也一样没少得,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如今这位少城主上下一打量传说中的兰楼楼主,心里头就乐了。虽说眼前这个女子还称不上美人,但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娶了她自己也不算吃了大亏。而且看样子还十分天真,远没有传说中的精明老练,是个十分好控制住的人,想必婚后他眠花宿柳,这个小娘子也不敢说什么,顶多就是哭个不停。最重要的是,可以完成自家老爹交代下来的任务,何乐不为呢?
    “夜奴姑娘快快请起,这真是折杀在下了。”心怀鬼胎的少城主使出了平日里勾引女孩子的那一套招数,眼睛死死的盯住夜奴不放,明明扶起人来了还紧握着佳人的柔荑,故作多情。
    可是夜奴岂会是任人摆布的无知少女?
    就在少城主的手刚接触到夜奴衣袖的一刹那,少城主就感到脖子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刺的他很痛。那是夜奴暗地里结出的冰针,细若发丝,根本不易察觉,当然,当事人除外。
    别忘了,夜奴的本事可是很高的,自创的一套独特心法可以不念咒,不做手势就施法于无形,杀人于无形。
    正当少城主痛的受不了,放开夜奴的时候,疼痛消失了。于是这个还不算太笨的少城主知道是夜奴搞的鬼了。就算不是夜奴自己做的,也是她指示手下人干的。于是不敢再造次,安分了起来。
    现在,夜奴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两个人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她的小妈,也就是夜茁的亲妈,是想把她嫁出去,然后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顺理成章的当上兰楼的楼主。而那个少城主,则是想娶她进门,不为别的,光是丰厚的嫁妆就足够他们偷笑了,更何况和兰楼结了亲,花城就有充分的借口一步步吞掉兰楼,或许花城还没这么大的胃口,可是花城的靠山,梓楼,绝对有。打击兰楼,吞并兰楼是梓楼多年的心愿,如今有这一招,岂有不用之理?
    夜奴很想笑,可实在是笑不出来。如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注意到她还只是个少女,而不是什么权势无边的黑道首领。可其关注的目的却是,夺她的权,争她的名,甚至是要她的命。没关系,权利在她眼里从来都不值一提,如果他们想要,真的有能力要,她决不眷恋。只是,别人的关注都是因为她是兰楼的楼主这一点实在是让她无法接受,原来,她的全部价值就只有楼主二字而已!这真是讽刺啊,天大的讽刺!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难道就只是为了楼主的权势吗?她就这么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吗?真是讽刺,天大的讽刺!
    知道捞不着什么好处的少城主安分的当起了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二夫人满心疑惑,两个人刚见面时明明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气氛就不对了呢?于是绞尽脑汁想办法活络气氛,可是始终不见效果,最后只落个不欢而散。夜奴则是从容离席。为这多灾多难的一天画上句号。
    第三章
    正如夜奴所预料的,兰楼不做吐出来的生意其它五楼抢着做。本来各楼之间都有地盘划分,很少有人会捞过界。但现在兰楼因为人手问题放弃的可不止是以前梓楼的生意,还有一大部分是兰楼自己地盘上的生意。没主的肥肉谁不想咬上一口?于是原本就紧张的关系,现在更是变得一触即发。
    混乱才刚刚开始,至少夜奴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孙小姐,现在兰楼的收入只有原来的一半,你得想个办法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又是忠大叔,他是总管,会关心收入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几次三番的建言也说明了他的忠心。
    “忠大叔,夜奴算过了,就算是只做以前一半的生意,也够咱们兰楼的日常花费了。夜奴认为现在可不是想着赚钱的时候。您也知道现在各个楼之间斗的多凶,要是兰楼也卷了进去,损失可就不止这个数目了,就当是破财免灾吧。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够用的,就从库存里调来先应付着,您说行吗?”夜奴一向视忠大叔为父,从不对他下任何命令,永远用的都是商量的语气。
    “唉,忠大叔老了,就想给你们多留点东西,想着就算以后有什么不测,你们也好拿来撑着过日子。现在看来是不行啦。过两天,忠大叔就把兰楼的明帐暗帐,库存明细都给你送过来,若要是真斗起来,你心里也好有个底。我就慢慢退了吧,有你忠大哥在,我也可以放心了。那小子笨,没你聪明,别看长你十来岁,若论动脑筋,耍心眼,恐怕还比不上你一半。可他老实,要真是发生什么事,他就算拼了命也会护着你,有他跟着你,我放心。”
    “忠大叔!”
    “别难过,忠大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些年苦了你了。这本就不该是你过的日子,不想干就搁下吧,别为难自己。你在想什么忠大叔都知道,别难过,总会好起来的,就算忠大叔走了,天也塌不了。好了,不早了,忠大叔走了。”
    夜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多少年了,她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刻,大概整个大宅之中,只有兰楼最为平静了。其它各楼都忙着争斗不休,可是,在争斗的同时也不会忘了密切关注兰楼的一举一动,因为所有的楼主都不是傻子,没有人相信夜奴吃了这么大的亏,所做出的全部反应就只是加派人手保护货物而已,所有人都相信,夜奴很快就会有大的动作。
    夜奴在喝茶,悠闲无比的坐在紫薇花下喝茶。一旁的紫云雕小桌上,用镂空绞金丝镶珍珠的银盘装了各色茶点,还有一瓶插花作点缀。
    也许是风过,树丛里起了一阵骚动。不一会,窜出个人影,还不待众人看清来者何人,人影又不见了,紧接着,树丛又是一阵骚动,然后就消失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夜奴还在喝茶,依旧悠闲无比,仿佛那真的只是一阵风。只是,一旁的茶点竟全数消失不见了,而价值不菲的银盘还在!许久,夜奴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楼主!”片刻间,负责兰楼守卫的忠大哥急忙赶到,“请楼主严惩!都是小人办事不利,才让楼主受惊了,小人这就去捉拿刺客。”兰楼的护卫们早就全力开始搜捕那闯入者了,惊的树林中的鸟,没一只还敢再呆在树上。
    “忠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你也别自责了,我没出事。刚刚那个人还没有几个人有本事拦得住,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我猜还没有去不了的。”夜奴又神秘的笑了,“只不过拿了几块茶点,想必是饿极了,就当是赏了乞丐,你别放在心上,忙你的去吧。”
    “莫非楼主知道刺客是谁?不管怎么说,兰楼岂能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很明显的,夜奴的话里另有深意,只是反应一向不大灵敏的忠大哥没听出来。
    “你若是非要抓他,我也不反对。只是,按规矩来,别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这上面,该你做的事,除了这件,一件也马虎不得。”
    这回总算发现夜奴的不对劲了:“楼主不想抓刺客?他可能会对楼主不利!”他得意思是指暗杀。
    “或许他真的会对我不利也说不定,但那个人根本就用不着对我下黑手,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致我于死地。你担心我的安全,我明白。只是,就算你抓到了他,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更何况我怀疑这世上根本就没人能抓得住他。”
    “楼主不想我去抓他?”忠大哥的语气就像是看见鱼在天上飞一样。
    “我是不想你白费力气。”夜奴叹口气,“眼下有比抓他重要的多的事,我不想你浪费精力做无用功。只是,做做样子也好,省得其它楼的人起疑心。”
    “我还是不明白。”
    “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忠大叔,他全知道。”夜奴再一次笑的很神秘。
    “我爹?”什么都想不通的忠大哥挠着脑袋就下去了。
    “紫薇,再准备一份茶点来。”
    展云表哥,好久不见。夜奴的嘴边噙着一秣笑,端起茶杯,遥敬刚刚那个神秘的刺客乞丐。不知道那个人知道自己把他说成乞丐会有什么表情呢?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小姐,”很难得的,以冷静著称的青叶会露出为难犹豫的表情,“我有件事,是关于小少爷的,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混蛋小少爷,小姐已经够烦的了,还给小姐添乱。
    “是不是夜茁的任务又没完成?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为难。”夜奴随手把空茶杯放在桌子上,青叶赶忙斟满。
    “还不光是这样,小少爷是在路上赌钱,赌输了还欠赌坊二百金币,赌坊压着他做苦工,不放人,所以就又失败了。现在还等着小姐用钱去赎他呢。”
    “当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那趟货送到了,少说也有三万金币的佣金,而他居然让人因为区区二百金币就搞砸了。青叶,你找个机灵点的小厮,让他到总管那里领三百金币,去赎夜茁回来,除了路费,剩下的都是他的了。”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纵容小少爷了?”青叶实在是有些担心,那个小少爷也太不争气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青叶,我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可说出的话还从未反悔过。我既然承诺过他,就算第二次任务失败了也决不追究,就必然不会多说一个字。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其它的不用担心。”既然她从不出尔反尔,那就意味着,如果夜茁第三次任务失败,夜奴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即使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例外。
    犹豫了很久,考虑了很多,夜奴终于下了决定。
    “青叶,叫忠大哥,汉斯,乌鸦,亚当过来,说我有重大决定。”夜奴放下手中的书卷,神态竟是无比认真的。
    “我说姑奶奶,我们都很忙好不好?没时间三天两头的陪你开会。这才几天呐,比以前一个月开的会都多。”手下兵丁最多的汉斯第一个发难。由于那夜一起商定的加强训练计划,汉斯早就忙的分身乏术,再加上这几天夜奴频频找他来商讨事项,几乎忙的他都快见阎王了,如今这么抱怨也是值得理解的。当然了,他敢这么放肆也是因为知道夜奴不会计较,否则没人会拿项上人头开玩笑的。
    其它人也是一副有话快说,无事退朝的样子,没一个人有好脸色。
    “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但我也不清闲。今天我要宣布的事实在事关重大,我必须解释清楚。”
    “楼主,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兄弟还敢不听你的吗?”言下之意就是没必要解释了。
    “我的决定是,让亚当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到兰楼所属范围内的国家跟随其元帅将军学习领兵攻城之道。现在你们还是不需要我的解释吗?”
    是要把亚当剔除兰楼吗?这怎么行?亚当可是兰楼的二把手,其重要性无庸质疑,怎么可以离开兰楼?尤其在现在这么危机四伏的时刻。为什么要学领兵攻城之道?做黑道生意的,哪需要城池?学来何用?无数的疑问顿时涌上了众人的心头,一扫刚才的轻视之色。
    “还请楼主明示。”
    “若是有人问兰楼最大的敌人是谁?我想绝对有不少人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是梓楼,还有人会说是倾楼。的确,梓楼和倾楼都不是兰楼的朋友,但在我看来,他们还称不上是兰楼最大的敌人。兰楼最大的敌人是展云!虽然他没有任何手下,但屋主是他的拥护者,光凭这一点,还有哪个人敢轻易动他? 而且凭他的聪明智慧,不需要一兵一卒就可以轻易的玩六楼于股掌之中,大家可别忘了十年前教训!况且,当时他才只有十岁而已,有谁认为现在的他会不如十年前的那个孩子,谁就是白痴!在场的都不傻,现在该明白了我为什么一直下令不准任何兰楼的人参加那场利益争夺战了吧?因为,一旦参加必定损兵无数,就算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也必定是元气大伤,那还拿什么跟展云斗?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展云这次回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否则就不会这样一直处在被动地位。倘若展云要挑起六楼之间的争斗,然后来个渔翁得利,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应对,你们想过吗?你们可别忘了,十年前,六楼是怎么对待还只是个孩子的展云的,你们不会天真的幻想他是来以德报怨的吧?”
    “还有,凭展云的智慧,如果是报仇,会只是小打小闹杀几个当年下令( 夜奴  ./22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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