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杠精》第367章 晋地张网以待逆水游鱼

    一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偷袭伏杀,另一方只是刀都没几把的普通百姓,因厮杀而起的混乱没持续多久,便迅速沉寂下来。
    “扑~!”
    月光下,有黑影来回走动,把一具具尸体拖到秸秆草垛之上,还有人提着个瓦罐,四下浇洒着什么。
    行动的几人都没说话,动作间透着军队才有的肃杀干练。待一切具备,打头的“故事男”便站在此前族老讲话所立的木台上,看着月光下堆满粮食的打谷场。
    再过几个呼吸,这里将是人间炼狱。
    “tui~!”
    后者吐了口唾沫,再次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接过旁边汉子递过去的火把抛向前方。
    “轰!”
    被洒了火油的秸秆稻穗轰然燃烧,火势迅速蔓延,转瞬连成一片。
    不到盏茶,火光映天的石头村里便响起了敲锣声,很快便是人声鼎沸。
    无数老少妇女哭喊着冲向打谷场,提水救火。然而彼时火势已然完全展开,加之有火油助燃,已然是回天乏术了。
    十里外,田家沟。
    同样是火光映照,不同的却是结果。
    “扑通!”
    在无数村民百姓的注视下,几个浑身浴血,被困成粽子的人被一队身罩铁甲的士兵推搡着跪在地上,周围还有几个身穿玄色皂衣、挎刀持弩的捕吏恶狠狠的盯着。
    “呸!刘二狗,俺瞎了眼,竟容你这背恩忘义的畜生在村里过活!”
    人群前方,某位扶着个老者站立的锦袍汉子开口怒喝。
    “就是!你当初落难来此,是俺们留你在村里,给你一口饭吃!你这贼厮不思报恩,竟要毁了俺们收成!”有人开口附和,末了,还吐了口唾沫过去。
    “杀了他!”
    “外来人就是养不熟!”
    “打死他!”
    随着话音,周围百姓纷纷鼓噪,义愤填膺的叫骂起来。
    “哈?报恩?哈哈,哈哈哈……”
    中间空地上,其中一个口音怪异,肩膀插着支弩箭的汉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大笑起来,随即狠狠吐出一口血水,狠厉道:“老子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活着只为一件事,便是报仇!今日算你们运气好,但别以为你们赢了!瞧着吧,恶鬼是不会死的!哈哈哈……呃啊!”
    后者的话让周围本就迷信的百姓们下意识的一哆嗦,都退开一步。眼见那汉子见状狂笑,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笑声也戛然而止。
    “哈恁娘了个腚啊!”
    一个捕头模样的差人翻着白眼走近,居高临下道:“装神弄鬼!不就是仗着人多么?你们人再多,能有赵王殿下的兵马多?我呸!”
    “你什么意思?”
    被踹趴下的汉子闻言一愣,忽地起身瞪大眼睛。然而那捕头哼了一声,却是又不说了。
    “想知道?老子偏不告诉你!”
    这一波针对翟松柏的应对,说白了其实简单的很。
    临秋收之前,晋阳典兵总署就把命令下到了各县,按照以往捕吏们各自收农税的村镇划分不同的片区,由当地的捕头带领化整为零的边军小队去守株待兔。
    这些人常年走村串乡,地头和人员都熟的很。哪个村里有生人,哪个村喜欢哭穷耍赖都门儿清。刚刚那捕头说他们没有赵王殿下的兵马多,便是这个意思。
    翟松柏做不到在每个村都安插奸细搞破坏,但在每个村里驻防一队二十人的士兵对于李大德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过这边正说着,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开始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所有人扭头回望,便看到了东南面那冲天而起的火光。
    “那是,石头村!”有人惊叫出声。
    “遭了!那边的贼人得手了!”
    一名穿着貌似新铸甲胄的队正跳上木台眺望,随即扭头看向张大嘴巴的捕头,各自惊疑不定。
    “哈哈,哈哈哈!人多……哈哈哈!”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眼看着那捕头逼还没装完,隔壁村的大火就烧了一脸,原本还忐忑的汉子一边咳着血一边大笑,恨不能把肺都笑出来。
    这一波无论是“抛玉引砖”的某赵王,还是具体补全计划的温大有、卫玄、段偃师等人,都是站在秋粮收割后会先交租缴税的角度去逆向筹划,自认万无一失,却不想也在同时闹了个乌龙。
    用以往负责去各村收粮押送的捕吏来划分驻防区域效率是不假,但他们却忘了,有些地方是不交赋税的。
    比如说,寺庙……
    李渊登基建唐,一应制度在完备之前都继续承袭前隋。尤其是寺庙田产免税这种,他并不打算改动。却不曾想原本是对僧侣宗教照顾的制度,眼下却成了祸根。
    “娘咧,这得多大的火啊……”
    吓出一身冷汗的捕头喃喃自语,随即就见身侧那边军队正忽地跳了下来,哼道:“那边贼人得手,见咱们这儿毫无动静,说不定会来查看!你看着他们,某带麾下去外面埋伏!”
    “还看着作甚!杀了他们!”
    人群中有人突地高喊,随即周围人便再次附和。
    这一次有石头村的惨剧在前,大伙后怕之余,越发痛恨起这些欲行破坏的家伙们。
    “哼?你们嚷嚷什么!赵王殿下有令!此番作乱的贼人一概收押审讯!待问出同伙后,再一起公审,待秋后明正典刑!”
    那捕头黑着脸大喝,然而不等说完,人群中却又有人起哄叫嚷,言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之类。
    而这一次,周围之人却是不做声了,而是纷纷回头,神色怪异的看向说话之人。
    且不说田家沟与石头村到底是谁说了算,但在这年头,人家当差的搬出了某黑心赵王的诏令,就算不讲理的村妇都不敢再言半句,这货居然还有勇气当着军队的面唱反调,这行为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什么人会迫切的希望行凶者死掉?
    除了受害者,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漏网之鱼。
    “哼!”
    当先的捕头一脸冷笑,摇头感叹:“老子是该夸你机灵,还是该说你蠢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哇,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位扶着老者的棉袍汉子扭头怒喝,被他盯住之人愣了一息,扭头刚要跑,就被周围的人群给按住。
    “冤枉!俺不是他们一伙的!”
    被按住的汉子疯狂挣扎,然而无论是带队的捕头还是旁边被人搀扶的族老都不为所动。过不多时,就有人取来绳索,把他捆了个结实。
    无论是不是贼人同伙,在这等敏感时刻,先捆起来总错不了。
    当然了,就如同石头村的秋粮被烧一般,这一波撒的网太大,存在漏网之鱼是在所难免的。似田家沟这等情形不是个例,但也不是每一处都能及时发现且顺利缉拿的。
    比如某些大户家里与家族兄弟存在竞争关系的嫡系子弟,在发现自己暗中招来的居然是图谋破坏晋地秋收的贼人之后,首先要做的便是杀人灭口,撇清关系。
    晋阳东郊,福堂村南口,数十兵丁护着几个被揍得半死不活的汉子,正持刀举弓,戒备的看着周遭明火执仗的一群庄户。
    “王公子,你等这是何意?”
    带队的队正站立在前,只见对面火光下,一位锦衣少年持扇而立,脸色阴沉道:“此贼卖身与某家为奴,既做下坑害主家之事,便合该由某处置!”
    “放肆!赵王殿下诏令,人犯由吾等押解回城,择日公审。有国法在前,岂容你妄动私刑!”
    前者话音刚落,一起跟随而来的捕头便赔笑上前,急忙拱手打断道:“二位,二位都消消气!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动怒?王公子,赵王殿下毕竟有令在先,况且这贼人左右都是个死,您又何必亲自出面?”
    可惜,无论是黑脸还是红脸,对面的少年都不为所动,只是哼道:“这里是福堂!赵王殿下再大,也管不到某族里来!今天不把人交出来,你们走不出去!”
    随着话音,周围擎火把的家丁俱都上前按着刀柄虎视眈眈,大有一声令下便要动手抢人之意。
    “孙头儿?您看这,不如……”
    随行的捕头眉头紧皱,貌似忐忑的扭头看向带队的队正。
    说实话,别看对方人多,但面对全副武装的边军劲卒还不够看。
    只是对面说话之人乃是福堂村族老的孙子,也是王氏的旁系子弟之一。真要得罪了,孙兵头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这个本地捕头却是跑不掉。
    “哼!把人给他!咱们走!”
    似是忌惮对方的背景,这位姓孙的队正在犹豫了半晌后便叹了口气,一脸不甘的把人交了出去。然而就在转身之际,嘴角却是泛起一丝冷笑。
    在晋阳城驻防越久,他们就越佩服那位赵王殿下。
    当然,这和某黑心赵王放着嫡系军队不管,优先给他们边军换装完全没有关系,对,没有关系!他佩服的是这厮明明足不出户,却总能把事情算的这么精准。
    后者说不用担心逃窜的漏网之鱼会牵扯军队的精力,因为会有人主动跳出来把小辫子递到他们手里,帮他们出力。
    果不其然!
    这边待离开福堂村,这位孙队正便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和一个竹制的秀丽笔,很是歪歪扭扭的把某位王公子的名字写了上去:
    王〇〇。
    嗯,后面那两个字不会写,但不重要。
    姓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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