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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尾的末端已经卷曲,分叉。如果说以前的凌乱是充满生气,给人一种朝气勃勃的感觉的话,那如今的这头马尾,则是混乱、污浊、肮脏的代表。那参杂的白发中,已经略微出现一层……淡淡的死气。
“宇文先生,有人来看你了。”一名刑警走至铁窗之外,敲了敲牢门。当他看到里面这个近乎死人的父亲之时,默默摇了摇头,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宇文先生……你……还好吗?”
宇文松没有回头,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双苍白无力的眼睛依旧盯着那份挂在墙上的日历,嘴唇微微开合,似乎一直在说着什么。那名刑警心下奇怪,凑过耳去……
“叔叔……她……她叫我叔叔……叔叔……”
十分简短的一句话,反反复复的从他嘴里无力的念出。他已经说了多少遍了?有没有千遍,有没有万遍?不知道,只知道他就这样一直念着……念着……仿佛要念到世界的尽头……
那名刑警轻轻拍了拍宇文松身上的那件囚衣,一股汗臭味立刻从内散发出来。他到底已经有多久没洗澡了?
“宇文先生……有人来看你了,是你的律师,要不要去看看?”
这名年轻的刑警不敢太过大声。对于这个公安局而言,宇文松的名头远比任何地位崇高的人还要响亮!所以,见到此刻的天平执掌者竟然如此堕落,那名刑警也不由得有些感伤……
在那名刑警的连拖带拽之下……不,基本来说是拖着。因为现在的宇文松看起来就和一滩烂泥没什么分别,他几乎连路都不会走,双膝蹭着地面,发出“咝咝”的声响。
会面室内,柳宁月做梦也没想到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宇文松竟然会变得如此憔悴!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凭那名刑警将自己安放在椅子上,表情痴呆,嘴微微张着,依旧念叨着那几个字眼。
“柳律师……你看……”那名刑警望着宇文松,再看了看柳宁月,显得一筹莫展,“这个月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问他原因也不说。给他饭吃就吃饭,如果不给就一直饿着。拉屎拉尿完全不受控制,看起来……看起来就好像傻了一样……”
柳宁月只不过在刚刚见到宇文松时显得有些诧异,此刻已经完全恢复冷静,向那名刑警招了招手,示意没事。
“阿松,你感觉怎么样?”
“……”
没用,不管柳宁月说什么,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宇文松仍然是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形态痴呆。
“柳律师……宇文先生他……他该不会真的傻了吧?我们也有请过医生来……可医生说他一切正常啊?”
柳宁月沉吟半响,道:“有没有拿水泼过?”
“呃?……没……没有……”
“那就去拿盆水来,要刚刚冰化的那种,满满一盆,从头上给我泼下去。”
那名刑警嘟囔着去了。不多时,端着一脸盆冰水进入,狠狠的泼在宇文松脸上。
这些冰水似乎终于起效,宇文松缓缓抬起头,望了柳宁月一眼,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啊……是你啊……你好……”
虽然有了反应,但他的眼神仍然苍白无力。只不过望了柳宁月一眼,他的头就再次下垂,浑身宛如虚脱。
“阿松,你的情况看起来不错嘛。走路要人抬,洗脸有人服侍,就连坐个位子都有人帮你矫正姿势,好让你坐的更舒服?我看皇帝也不过如此。你干脆就一辈子坐牢算了。”
面对柳宁月的讥讽,宇文松又是一丝无力的笑容:“嗯……我……就坐牢吧……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出口,柳宁月除了失望就是失望!以前的那个宇文松哪去了?那个神采飞扬,洞察秋毫,对人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从来不会放弃希望的宇文松,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死相?
“宇文松!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我好不容易帮你找到了必胜的法宝,你现在反而告诉我坐牢也无所谓?你知不知道这种态度到了法庭上只会让人觉得你窝囊?原本可以胜的也胜不了!你这个样子,小雨怎么办?小雨看到了岂不是要伤心死?”
“呵……”宇文松冷笑一声,一种完全失败的神色弥漫在他的额头至上,“胜不了……不胜就可以了呀……我又没有求你一定要胜……小雨嘛……无所谓……我不管了……”
柳宁月怒急!如果不是隔着这块防弹玻璃的话,她一定重重赏这个家伙一击耳光!这位律师环视四周,目光立刻紧盯着一旁的那名刑警,大声道:“喂,你,帮我扇他两记耳光。”
乍闻此言,那名刑警好像遇到核弹似的立刻向后蹦了一步。连连摆手。
“阿松,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所认识的宇文松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击倒的男人。是不是……你和小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柳宁月非常聪明,不出几句,就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竟然会让对面的宇文松看起来更为落魄?更为阴沉?
“阿月……我想……我已经想通了……我……并不适合当小雨的父亲……她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父母……我不该……不该这样的……”
柳宁月摇摇头,果断的道:“阿松,你的情况很糟糕。看来你和小雨之间有了什么误会。等到这次胜诉之后,这场误会就会解除……”
“不……没有误会……”
“你说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她……她叫我叔叔……?没错……我的确是一个叔叔……这哪里有什么误会?这很正常……简直太正常了!就好像日出东方那样的正常,对不对——!”
这位父亲开始狂笑,他的神情变得异常诡异,简直就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他笑着,大叫着!反反复复的嚷着“我是她叔叔”这五个字!疯狂的笑声在室内回荡,充斥着种种无法言喻的感情!崩裂着,痛苦着!
“我就是她的叔叔!这个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对不对?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我也不可能成为她的亲生父亲!我也不是她最亲最爱的亲人!这段日子以来我已经想通了,也看透了!雪音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自私!原本我以为……我能够做一个好父亲……能够为了小雨奉献一切!我甚至发过誓,即使要我的命来换,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为人父母的,就是要为子女奉献一切,不求回报的,不是吗!”
“可是……我没有做到……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做到毫无保留,不求索取的奉献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竟然真的那么自私?”
“我开始有了欲望……我开始想要获取!我想将小雨强行留在我的身边,不管用任何的方法!当我第一次见到雪音的时候……我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绝望多一点呢?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她们母女能够重逢,还只是为了料敌先机,争取主动?我看透了……我也知道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一个人渣!我总是想尽办法去破坏雪音的形象,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小雨不受那个恶毒母亲的伤害!我总是以种种理由来为自己辩解,让我在破坏她们母女重逢的时候能够更为好受一些!当日,当我戳穿雪音的假面具的时候……我到底是惋惜多一点?还是畅快多一点?我到底是真的无私奉献,还是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宇文松完全站了起来,大肆挥舞着双手,状态已经接近狂暴!边上的那名刑警开始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该为了一时怜悯,而不为这位父亲戴上手铐。
“够了……我已经够了……!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即使雪音真的很好,她真的很温柔,真的很想念自己的女儿,我也会不择手段的去拆散她们!努力破坏小雨心目中母亲的形象!没错……我就是一个恶魔……我的内心的确是如此的自私!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去当一个父亲?我已经完全失败了……我不配当一个父亲……根本就不配!我就是一个自私鬼……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在瞬间爆发,宣泄之后换来的,却是难以言表的空虚感……宇文松重新瘫坐回座位上,刚才由于激动而显现疯狂的眼神再次回归迷茫与空洞……变得灰白,毫无生气……
柳宁月静静的听着……看着……不说一句话。默默注视着宇文松的每一个动作,倾听他的每一个话语。心中思量着,慢慢的……开了口……
“阿松……难道说……那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对小雨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瘫倒的宇文松似乎完全没听懂柳宁月的话,他抬起头,虚妄的眼神显现出一片沧桑。
“……什……么……?”
柳宁月摇了摇头,眼神开始恢复冷漠。那种眼神,好像不是在看着宇文松,而是在看着一个陷入迷阵的“病人”……
“你收养了她,想要尽职尽责的做一个父亲。但在同时,你也开始欺骗她,编制出一个长达十五年也没有破碎的梦交给她。因为你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你总是想方设法去隐瞒真相。这种矛盾,让你对小雨有了一种非常强烈的亏欠感。对不对?”
“所以,你想要为她付出,想要尽全力去当一个好父亲,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小雨无父无母的遭遇,更让你产生一份绝对要保护好她,照顾好她的关怀。你想给她最好的,但却没有办法始终给她最好的。这也让你的内心深处,有了一份自责?”
“十五年了……十五年的岁月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在这十五年内,你开始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真的是小雨的亲生父亲,想要隐瞒这份愧疚感。可是在你的内心深处,血缘的不同仍然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占据着你的心灵,吞噬着你的灵魂,让你坐立不安,生怕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有朝一日会被夺走。对不对?”
柳宁月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嵌进了宇文松的心。她的每一个问题,都深深刺进他的心!这些话刺痛了他吗?还是因为……这是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碰”的一声,宇文松的拳头重重轰在玻璃上,发出轰然巨响!他……真的疯了!
“父亲对女儿好有哪里不对!我想努力做一个好父亲……这又有什么错了——!我努力了……我真的已经努力了!我已经想方设法去当一个好父亲……我尽了全力!我费尽心思要好好教育她……犯了错就罚,做得好就夸!不让她随便任性,努力保持她的健康!我真的想做她真正的父亲!”
“可是……可是我却永远也做不到……我没办法……像真正的父母一般全身心的奉献……不求回报……我……我做不到……我永远也做不到……”
泪水,痛苦的泪水,也是迷茫而绝望的泪水。宇文松不断的用头砸着玻璃,一下……又一下……最后,他终于累了,脸贴在玻璃上,失声痛哭……
望着宇文松,柳宁月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眼前的宇文松已经近乎崩溃,他的世界已经混乱。如今的他,还有可能得救吗?
“我……真的不明白……”
柳宁月站起身,望着从窗外透进的那一缕阳光。这丝阳光,刚才还被乌云所笼罩,不过现在,却已经洒遍了大地……
“父母为女儿牺牲一切,全身心的奉献,这并没有错。或者说,这是一种无比崇高的行为。宇文松,我没有当过母亲,所以不清楚为人父母的感受。但是,我也有过至亲至爱的亲人。我爱我的爸爸和妈妈,也爱我的爷爷。为了他们,我也可以奉献一切!……可是,如果当自己的家人即将被他人夺去的时候,难道我就不应该有一点点的愤怒,一点点的悲伤?不想家人离自己而去,难道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情吗?”
“父母之爱,天地最大。人世间的任何情爱也无法和这种感情相比。舔犊情深,可即使是禽兽,当有人要抢夺它们的子女时也会疯狂,也会凶暴。即使是不择手段,杀伤人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夺回子女之后,却是为了让自己更无止境的付出,不计心血。劳财伤神,却从没有任何的不满与怨言。想要子女呆在身边,不想被他人夺去,这种情感到底是出自人性自私?还是为人父母者的天性?”
一番话说的宇文松目瞪口呆。他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头低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领悟着什么……
“阿松,你说你不择手段,想要强行拆散她们母女。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为了付出,所以自私,自私过后,依然是无止尽的付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说你没有资格去当一位父亲,因为你自私了,没有全身心的奉献。那我问你,真正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想要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努力、甚至不择手段去破坏任何威胁到自己孩子的东西的情感,难道不是普天下所有父母都有的情感吗?”
“普天之下……所有的父母……都有的情感……?”宇文松喃喃自语,也许……他已经想通了什么……
“宇文松,抬起头来,照照镜子,重新认识一下你自己。也许就连你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到底是怀着一个怎样的态度在面对小雨。在我看来,一个想要抢回孩子的人,一个不希望孩子离开自己而去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父母。而你,宇文松,在你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你也早已成为了一个超越血缘,超越法律的——”
“宇文雨的‘亲生父亲’啊!”
原本漆黑一片的黑暗之中,忽然涌现一盏灯火!繁琐的思绪被斩开,纷纷扰扰的纠葛被撇向一旁。宇文松那低沉的头渐渐抬起,原本苍茫无力的眼神,此刻竟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一个月的疲倦仿佛从他的身体上消失不见,换回来的,是一种绝对强劲、永不止息的生命力!
“没错,我就是那丫头的父亲。不管她怎么看我,即使是叫我叔叔,可在我心中,她永远……都是我最宝贵的女儿——!”
第五篇 识人篇 三十七 心之补完——女儿
三十七 心之补完——女儿
曾经有多少回,爸爸是我内心唯一的支柱?
曾经有多少回,爸爸替我挡去所有的灾祸?
曾经……有多少回……?
宇文雨微微颤抖了一下,望着眼前的校门。她,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有跨入这扇大门了呢?这一个月来,她每日都缩在那个已经不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看着那个自己曾经称之为“父亲”的人和自己的合照,轻轻抚摸着那人的衣服,摸着他曾经使用的茶杯,思索着,烦恼着,痛苦着……
“小雨,怎么了?”
乐点点轻轻拉了一下朋友,催促着她踏入校门。小雨已经连续旷课一个月了,今天是自己和几个朋友好容易软磨硬泡,才将她从那个“家”里拉出,重新返回校园。
步入这个异常熟悉的校园,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在一瞬间变得如此陌生!天空,依然是蓝的。周围,也依旧如一个月前般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人呢?人的心呢?人心,是不是也如这仿佛永恒不变的世界一般,亘古不变?
只不过进一个校门,仿佛也耗尽了少女所有的勇气。她的脚步,幽幽踏入校门,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即刻席卷全身。若不是有琥珀与赵湘云的搀扶的话,说不定她就要即刻离开,继续回到自己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家,缩在床上,在睡梦中抛开一切了。
乍一见宇文雨的进入,原本平静如昔的校门即刻变得沸腾!不用说,当日的审判早已登上各大新闻的头条,“前律师涉嫌诱拐儿童,亲生母寻女十五载”的消息早已在社会上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小雨的身世之谜,从一个绝对隐秘的秘密,赫然成为一件天下皆知的大秘密!
“喂,你们看啊,就是她啊。”
“没想到澄空四公主之首,竟然会是被别人拐来的?她还真是笨哎,竟然像个傻瓜一样叫了一个陌生人十五年爸爸?”
“就是啊!如果换做是我,也许刚懂事时就能看出来。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许多地方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嘛!”
“喂喂,听我说哦。听说当天在法庭上,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呢!你们说,她竟然绝情决意到这种地步?同样身为女孩,我都为她感到羞耻。”
“别这么说嘛,谁叫人家看起来那么‘纯洁’呢?外表纯洁,内心肮脏不堪的人这个世界上大有人在。这下子能够看透她是个如此无情无义的女孩,也算是天理了!真不知道那些男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全都像着了魔似的向着她?”
“呵呵,有那么一个父亲,也难怪女儿会被养成这样呢!我听说过,那个将她拐来的人又是作伪证,又是为了胜诉不择手段。不仅被剥夺律师资格,现在还落为阶下囚,可谓罪有应得。这个傻傻的女孩好像痴呆一样叫了仇人十五年爸爸,理所当然的也跟着那个人学的人面兽心,善于做戏喽~~~”
“我看啊,她就是靠着一张面皮嘛!平时只会惺惺作态,骗的那些男孩子们一个个昏头转向。其实本质里笨的要死,还兼之无情无义!如果我是她的母亲,不被这个不孝女儿气死,也坚决不再收回她!让她跟着那个男人自生自灭好了!”
周围的闲言闲语此起彼伏,女同学们的声音虽然轻,但这片熙攘多多少少还是传入宇文雨的耳中。她楞住了,抬起的脚步没有再次落下。原本就黯淡的毫无光彩的双目,变得更为灰暗。泪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人性嫉妒,尤其女性对于同类的嫉妒可谓狠毒异常。从以前到现在,宇文雨几乎一直都过着被父亲保护的日子。她的幸福,美貌,与温柔,早已让多数女同学对其产生嫉妒。这些话虽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是谁不知道,风言风语,有时比真正的刀子还可怕?
丹落枫冷哼了一声,无声无息的站到几个女生面前。一双充满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罩着那几个女生,收敛,但却绝对不掩饰眼中的那一丝愤怒!
不得不说,英俊潇洒,平时对人又有三分冷淡的丹落枫在女生当中非常有人气。那股略微透露出的黑暗气质可以说相当具有杀伤力,听说他已经收到不少的情书了呢!这几个女生一见丹落枫就在眼前,不由得发出一个见到偶像般的欢喜面容。可随之感受到偶像的怒意之后,她们不得不退去,暗暗瞪了一眼那边的宇文雨,转头又是一阵低讽。
可是,丹落枫制的了这几个,又怎能制的了周围那么多人的悠悠之口?讽刺声,嘲笑声,讥语声不断从四周传来,尽管轻微,但被如此议论,又有几个人能够忍受的住?
宇文雨低着头,不再移动。那双拳头握紧,微微颤抖。她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但是两道不甘心的泪……却遮不住……
“小雨,别在乎她们说的!她们只不过是嫉妒你罢了!”冯强安慰完,立刻冲到那些女孩子面前大声喝道,“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啊!滚!别怪你冯爷爷动粗!”
众女孩被冯强这么一喝,尽皆作鸟兽散。冯强哈哈一笑,转过头道:“我早说了她们都是胡说八道的嘛!小雨,这下没人说你坏话……”
冯强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听他说话的人已经不再沉默。
挂着泪的少女忽然间转头,向校门外冲去!旁人一时没有察觉,等到察觉之时她早已冲出门外!就连那只书包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角儿也都弃而不顾!
“小雨!”
“小雨!”
“小雨——!”
她没有理会朋友的呼唤,双脚如同上紧了发条一般狂奔!
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在空中飘舞……寒秋的阳光软弱无力,穿过这充满悲伤与痛苦的泪水,就连那最后一丝凝聚的光芒,也被分散……捏碎……
忽然,一辆飞驰的轿车狂奔而来!少女似乎没有察觉这一灾难,依然向人行道的另一面奔去!疾驰的轿车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轮胎摩擦车轮之声是如此的刺耳,而那发动机的声音,也是震耳欲聋!
“小雨——!”
轿车……飞驰而过……没有一刻停留。宇文雨合着双眼,似乎……已经睡去……
上官琥珀沉默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松开打在她肚子上的一拳。随后,用肩膀承受住了朋友所有的体重……
“小雨!琥珀……你究竟是……!”冯强大惊失色,第一个跑上来询问究竟。
琥珀摇摇头,脸色平静的宛如永远不会有任何的表情,静静道:“她,很虚弱。心力交瘁。送医治疗吧……”
几个朋友全都赶上,围着小雨,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感伤……而小雨,即使是在睡梦之中,那眼角的泪水……也依然没有消退……
灯光……苍白的灯光,混合了消毒药水的味道……在昏昏沉沉中,宇文雨终于醒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脑袋一时还未苏醒,随口问了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医院,小公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宇文雨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医生正坐在自己的床头,对着自己微笑。
“你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了那根木头的照顾,身体就变得那么脆弱了吗?”说着,那名医生拿出听诊器按在宇文雨心口,听了一会,笑道,“没事了,今天你就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吧,学校那边我也帮你请了假。说真的,看到你被你几个朋友抬到这里的时候,我还真的吓了一大跳呢!”
宇文雨缩回视线,呆呆的望着眼前苍白色的天花板,不知不觉中,泪水再次涌出。
“怎么了?是谁惹得我们的小公主不开心了?”
宇文雨察觉到自己流泪,连忙伸手拭去,强作欢笑:“不不,白阿姨,你放心,我没事……”
白莉莉呵呵一笑,道:“没事就好,明天就是木头开庭的日子。今次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绝对可以一举挫败那个女人的阴谋呢!很快,你就可以再次和木头父女相聚了呢!”
听闻父亲可以逃过牢狱之灾,宇文雨却没有显现出任何欢快的神色!她依旧是呆呆的躺着,看着天花板。随后,她缓缓起身,说道:“白阿姨……谢谢你。不过,我不想躺着……我想……出去走走……”
白莉莉愣了一下,看宇文雨如此糟糕的神色,岂能让她就这样出去?即使角儿就在医院外守着,可也不能让她这样乱来。
“不想躺着嘛……也可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比躺着要好多了。”白莉莉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同意这个女孩的要求,“不过你不可以出去,今天就和我在一起。等下班之后我再帮我的小公主烧一桌最丰盛的晚餐!怎么样?你可别小看白阿姨哦!这几年我的厨艺大涨,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了!然后嘛~~~等吃过晚饭,我们就去警局看看那根木头。希望他不要因为太过兴奋,而失眠才好……”
“白阿姨……我……不想去……”
突如其来的拒绝,砍碎了白莉莉继续的话语。她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浑浑噩噩,好像丢了魂似的女孩,惊讶道:“小雨,你说什么?我听说这段日子里你好像一直都没去看过木头,到底是怎么了?”
宇文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把头歪向一边,一副什么都抛开,什么都放弃的神色在她那双眼睛内浮现!绝望……失望……无望……
“叔叔……并不是我的爸爸……她们说的对……我不是叔叔的亲生女儿……我不是……”
原本和颜悦色的白莉莉忽然间面色凝重!她拉过宇文雨的脸,大声道:“小雨,你刚才叫木头什么!”
面对白莉莉的愤怒,宇文雨的眼神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痴痴的看着对方,一抹痴笑在这个女孩的嘴角上挂起……
“我叫他……叔叔啊?白阿姨……你说……我以后是叫他宇文叔叔好呢……还是叫他松叔叔好?”
“这些话……你对木头讲过吗?”
“讲过啊……他不是……”
“啪——!”
一击响亮的耳光打在小雨的脸上,很痛……痛的发麻,发烫!宇文雨捂着脸,对白莉莉投去一抹不敢相信的眼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白阿姨,这位总是和父亲打打闹闹,嘻嘻笑笑的阿姨……竟然会打自己耳光!
“小雨,从小到大,你父亲有没有打过你耳光?”白莉莉的脸色铁青,再次问道。
“不……没有……”
“啪——!”
又是一击耳光,扇在宇文雨另一半脸上。这一掌似乎比刚才更重!清楚的掌印硬嵌在她那白皙的皮肤上,将那半边脸都打的浮肿起来。
“白阿姨?我……你……这到底是……?”宇文雨捂着双颊。疼痛,让她的泪水止不尽的流淌。诧异与惊讶,充满着她的心灵!
白莉莉抖了抖略微有些发烫的手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她冷冷的看着宇文雨,哼了一声,道:“第一掌,是我打的。我恨你不争气。而第二掌,是我代替木头打的。代替你的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事的死丫头!”
“木头到底哪里亏欠了你?他把你养了十五年,给你吃给你穿,到最后你就这么回报他吗?只是叫他一声‘叔叔’!”
宇文雨略一迟疑,心中的悲苦一时涌现!她开始挣扎,开始痛苦……却又无助的挣扎!
“他真的是我的叔叔!难道不是吗!叔叔和我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只是他抱养的!他说他是我爸爸……可我真正的爸爸呢!我的家人到底在哪里?我真正的家……到底在哪里——!”
折翼的天使,受伤的天使,失去翅膀,羽毛褪尽的天使……她的光芒已经被地狱的深渊所笼罩,那原本纯洁的羽毛,也在无止境的折磨下变得漆黑……堕落……
白莉莉并不像柳宁月那般会说理,她并不善于言辞,可是她只知道一点,也只需要知道一点!
告诉她,告诉这个女孩!她所想要的,她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到底在哪里!
“小雨,血缘关系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只有血缘的家人……才是最亲近的家人不是吗!追溯到最古老的氏族,也是靠血缘关系来维护的不是吗!”
“够了!小雨,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会这么不开窍!”
“是啊!我是不开窍!我已经够了……我已经受够了!白阿姨,我的世界完全是虚幻的,是虚假的!全是你们大人编制好了,然后硬送给我的!”
“虚幻?你竟然说这些全都是虚幻!”白莉莉愤怒的一拍床头柜,站起,双目充满怒火,已经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白阿姨了!
“宇文雨,你说这全都是虚幻的?那好,你告诉我,木头对你所作的一切全都是虚幻的吗?你小时候到处拉屎拉尿,当时木头没钱,在寒冬腊月里帮你洗尿布!他没钱买洗衣机,那些尿布全都是他一块一块的从搓衣板上搓下来的!当时的气温可是零下啊!温热的水一下子就凉了,把他的十指冻得发紫!就连筷子都拿不住,一张纸都拈不起来!这些难道都是虚幻的吗?”
“他养了你十五年,十五年的概念你能够理解吗?就为了你,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到现在还是不肯结婚!就连他老家来人逼他也没有用!你看他平时一脸笑意,好像十分轻松的样子,可你这个女儿到底理解他多少?他吃的苦到底有多大,你又有多少看在眼里!”
宇文雨扭过头,捂住双耳,大声道:“可是……可是她们都说我是爸爸拐来的!爸爸不是我的亲爸爸!他只是我的叔叔……只是我的叔叔啊——!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会有两个生日!为什么……我会有两个生日——!”
面对如此执迷不悟的小雨,白莉莉不再客气,一把拉开她的双手,逼迫这个女孩面对自己!在她的眼里,白莉莉看到了迷茫,看到了痛苦与犹豫!还看到了……一丝不舍……
“小雨,我知道你现在钻进了死胡同,想不通。但我就问你一句!”
白莉莉松开小雨的手,仰头俯视着这个一蹶不振,陷入死地的小女孩——
“我问你,每年你过生日时木头都兴致勃勃,大举庆祝。可你知不知道,他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一个问题……一个简短而又简单的问题!父亲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小雨如同遭到雷嗜!震惊代替了迷茫,惊恐驱赶走痛苦!就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竟然让她变得如此震撼!
白莉莉没理会小雨的惊讶,继续道:“从以前到现在,你见过木头为自己过过一次生日吗?”
“……”
默然,有时也是代表一种无言的回答。沉寂,也代表了一种肯定的答案……
“我认识你爸爸那么多年了,可从未见他为自己过过一次生日!我们问他,他也一直都是笑而不答。我们尊重他,也就不再追问。可我问你,你这个女儿有怀疑过吗?有想过每年自己都渡过两个生日之时,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十五年来却没有为自己庆祝过一次!”
宇文雨彻彻底底的低下了头……现在已经无法准确描绘这位少女的心情了。复杂……除了复杂,还是复杂。无法扯断的纠葛如今又被另一种新的束缚所绑缚,深刻的震撼让她无法再说出一个字!再做出一个动作……
白莉莉望着坐在床上的宇文雨,心头似乎有些余怒未消。她站起身,扔下一句:“小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在渴望什么?期待什么?你最想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你所找寻的东西又藏在何处?这些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明天开庭前你还没有弄明白的话,你就不用去法庭了!像你这种女孩,根本就不配当木头的女儿!”
白莉莉抛下一句话,愤愤的走出病房,反手一关,将病房门关上,独留小雨一个人在其中,静静思索自己的心灵……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宇文雨啊宇文雨,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温暖……我想要安心……
那么,你要怎样才能得到这种安心与温暖呢?
我不知道……叔叔他……并不是我的爸爸……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来那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呀……
你没有真正的家?那么,你所谓的真正的家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真正的家……?我希望的家……我希望有一个永远不会失去的家……一个不管经过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的家!我不想失去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好舒服……好温暖……我不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它却始终是一场梦……
为什么你要这么认为呢?既然那么温暖,那么舒服,你又为什么不敢去触摸呢?你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在害怕。
你在害怕这种感觉总有一天会消失。你害怕没有了血的羁绊之后,美好的一切终有一日会化为乌有。你害怕自己并不真正拥有着幸福,你害怕眼前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崩溃,瓦解,消失。
呜呜呜……
而且,你还害怕那个人。那个养育了你十五年的人。你害怕失去血缘的羁绊之后,自己会成为那个人的拖累。在听到他为了你舍弃一切,甚至连生日也没有过上一次之后,你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对那个人来说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呜呜……你说得对……我是怕……我怕他……我好怕,好怕他终有一天会不再认我……害怕他会将我扔掉!就像我刚刚出世时一样……被毫无情意的扔掉!
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除了害怕之外,除了不想拖累那个人之外,你的真正情感,到底是什么呢?
我的真正……情感?
你想要什么?希望什么?期待得到什么?如果你没有,那从这份“没有”中,你又希望“拥有”什么呢?
我……我……
别害怕,说出来。撇开担忧,愁苦,把那些担心暂时先撇到一旁。就问你自己最深,最直接的情感。不要去顾虑,忧愁。
来吧,说出来吧。将你真正的心意表达出来,将你真正想得到的,不想失去的东西,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宇文雨,认识一下你的心,你的灵魂,说出……你最后,最根本,最直接的答案。
我……我想要的是……眼前……我想要眼前的一切……( 我的女儿之我的天使 ./17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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