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宅通古今》122、猎杀者21

    沈洛禾下了车，将移动病床摆在中央，随手一挥，抽调出医馆租赁设备间里的轮椅和担架，等到病情尚能控制、可以自行行动的卫兵们到达，让他们轮流躺病床。
    卫兵里有不少骑士的扈从，见到盖伦，什么质疑都不敢有，乖乖的躺到了那张怪模怪样的窄床上。他们绷紧身体，大气不敢出一下，更不敢多看那绝美少女一眼，唯恐冒犯了传说中的神明。
    盖伦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优雅从容，他最为关注的骑士和骑士的亲眷全都脱离了危险，如今只剩下这城中贵族，若非贵族死光而平民存活会引起大动荡，他其实对城内的安危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忧心。
    盖伦不是一个标准的贵族，年幼时父母惨遭杀害，他侥幸逃脱，被一对平民老夫妻收养，直到十多岁家族内斗，他的叔叔为了打击敌人才将他找了回来。
    他虚与委蛇，寻个机会进入了神殿骑士团脱离了家族，借由教廷的势力报了仇。后又因天赋出众招人嫉恨，被排挤出神殿骑士团。
    这也是盖伦故意为之，短短几年他见识过太多贵族间的龌龊手段，最幸福美好的回忆只有和养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光。
    他对贵族从没有什么好印象，相反也不认可平民天生就是地位低贱的阶级观念。
    所以听闻神明漠视于贵族的生命，他是最平常心的一个。
    面前的卫兵多少还能引起盖伦的关注，他上前低声询问，“有什么在下可以帮忙的？”
    “没什么。”沈洛禾的目光锁定在病床床头的光屏上，漫不经心的点出十名卫兵，“他们很幸运，没有感染黑死病。”
    这十人恰好是一队的，他们连续在外塔驻守了好几天，基本上处于隔离的状态，只有其中两人需要和外界对接有了轻微的症状，躺在病床上十分钟彻底好转。
    盖伦立刻吩咐这一队去辅助骑士们的工作，沈洛禾将全套防护工具交给了他们，包括杀菌灭虫害的药剂。光靠几个骑士肯定没办法监督全城人给家中打扫卫生，而卫兵虽然没有骑士的威信，但数量致胜，有上百人，占了存活人数的五分之一，出马的话一定事半功倍。
    正如盖伦所料，在卫兵陆续好转时，内外城的普通百姓渐渐走出家中。他们彼此搀扶着踉跄而来，震惊的仰望着广场中央的中巴，一个个情难自控的跪地祈祷，卑微的请求神明的恩赐，驱散纠缠灵魂的邪祟和痛苦。
    他们多是伺候贵族的下人，还有一些富商，比起娇弱的贵族和小镇食不果腹的贫民，吃喝不愁身体底子好，要不是环境过于封闭，也不至于一下子感染严重，刹那间死去半数的人。
    盖伦留下了十名卫兵维护秩序，效仿着伞伞询问他的方式，动手统计人数和发病时间等等，辅助神明的工作。
    沈洛禾根据瘟疫严重等级，安排躺病床的次序，剩下的人一律先坐担架或是轮椅，控制住病情等待病床腾空。
    即便如此，二百人的数量也实在太多了，骑士们能通知的全部通知到，不愿意出门的，直接锁死，他们返回时，身后又跟了约有百人。
    这百人是城堡里固有的侍从女佣，世代效忠城堡的主人，身份地位比起某些小贵族还要高一层。
    他们的眼神躲闪，看向沈洛禾有疑问更有期翼。
    随后归来的卫兵跟抄家一般，从每家每户都搬出了不少金银珠宝直接送到中巴上。就算神明没开口，该有的供奉也是必不可少的，骑士们早早就跟身处水火中的人们提过此事，包括神明的来历和禁忌。
    他们比小镇上的百姓富足太多，拿出一半积蓄挽留神明赐福，再正常不过。身陷死亡绝境的人，别说一半积蓄，便是把家底双手奉上也是甘愿的。
    不说平民，那几个大富商恨不得打开自己的私库任由神明搬空，只要能留下神明，他们有的是办法再把金钱赚回来。商人不愧是商人，骑士敲打百姓时，他们也旁敲侧击出神明的性情，这位根本不在乎阶级，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要是依旧学不会低不下头颅，谁管他们去死。
    心思敏锐的大富商立刻明白，世道要变了。
    如今谁能入了神明的眼，谁就有资格占有不败之地。
    他们急着想要表忠诚，之所以没有将家底全部奉出，还是因为多疑的本性，让他们不足以信任卫兵，害怕卫兵中饱私囊。
    沈洛禾压根没有关注被带回来的金银珠宝，她求得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财，是以，并未放心上。骑士回归后，索性只上下碰碰嘴皮子吩咐下去，无需亲自动手。
    内堡广场上的人自觉在周围静候，卫兵特意设置障碍，痊愈的和未痊愈的相隔甚远，避免交叉感染。
    没有谁敢因为神明的安排而叫嚣不满，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人躺在病床上肉眼可见的气色转好，呼吸顺畅，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生活在城堡的人更懂得审时度势，别说不满，连喧闹声都没有，一切井然有序。他们经历了太多天的煎熬，身旁或亲近或敌对的熟人一个个重病死去，在死神面前，没有谁是幸运儿。
    而那绝美的异域神明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让他们内心更加诚惶诚恐，唯恐用尽所有都无法留住神明的眷顾。
    斯诺将贵族不肯出门的事情禀告给沈洛禾和盖伦。
    整个城中仅剩几十个贵族不愿意配合，他们压根不信是神明降世，真的是神明为什么不先救他们，而去救助低贱的仆人。他们希望那个冒充神明的医生上门服务，否则他们绝不会踏出府邸半步。
    所以骑士们毫不犹豫的把他们锁在房间，不出来没人会三请五请，但也别故意等全员康复时，现身成为新的传染源。
    沈洛禾并不在意，盖伦见此，就更不在意了。
    就让那些贵族跟那见鬼的贵族式自负彻底锁死吧！
    有恢复健康的小机灵鬼，就近搬来宽大舒服的软塌和桌几，地面铺上全新的皮草，摆上美味佳肴，示好的放在离神明最近的位置。
    碍于骑士把守，他们不敢靠近神明，只期盼的望着沈洛禾，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尽心尽力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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