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
陆辞今晚所赴的这场宴席的一切开销, 皆由秦州公使库所承担,其规模大小, 自然也由库中所剩银钱的数额决定。
即使秦州远不如别州富庶, 不时捉襟见肘, 但今岁的公使钱才发放不久,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那么快花光才对。
陆辞的这个想法, 当他真正抵达了宴厅后, 就默默地否决掉了。
因汾州的知州之位空置了一阵日子的缘故, 他当初上任时, 并未有人主持设宴来迎送他的上任。因此对迎送宴, 他堪称毫无经验。
更别而说这场短宴,还兼任了送曹玮去任的功用,更该隆重一些。
尽管如此, 他也能轻易看出,这场迎送宴办得实在寒酸得很,连京中一些个小富小贵的人家的生日宴相比, 怕都还有所不如。
曹玮来得早些,已在主位落了座,见陆辞来后,立马起身招呼, 将他引到自己身边空置的主位上坐下, 客客气气地给他倒酒。
在随意寒暄时, 陆辞早已经察觉出, 曹玮的那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一笑,先将杯盏中的酒酿抿了一口,尝到舌尖传来的火辣后,面不改色地点破道:“曹知州缘何这般仔细打量我?”
曹玮哈哈笑着,直爽地承认了:“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做贼心虚,知晓这场宴席办得不行,怕你着恼哩。”
陆辞莞尔一笑:“也不瞒曹知州,大鱼大肉,美酒佳酿,我在回乡的那月余里,可没少享受;在京中等候派任而虚度的那数月中,更未曾少用;我若是看重那些,也就不会着急往这边赶了。”
那可不,京中林林总总的大小食肆,酒楼茶馆,在过去几年里,几乎都被公祖尝了个遍,也快腻了。
是时候出来转转了。
狄青暗暗点头,极自然地从大盆里舀了满满一碗的秦州特产鸡丝馄饨,往陆辞身前的小桌上专心致志地添。
曹玮愈发觉得陆辞虽是文官,却半点没有文官的臭架子和坏脾气,更没一丝一毫地瞧他这大老粗不起的意思,不禁心里快活。
他灌了一杯黄汤下肚,见陆辞手中杯盏还剩大半,心知对方多半不喜饮酒,便未去催,而是坦言相告道:“再给你开诚布公一回,那库里的公使钱,已被我花去大半了。除去用来备这场晚宴的钱,还剩下整整齐齐的三十五贯。”
秦州好歹为军事重陲,朝廷自然不敢忘记,每年都拨来公用钱三佰贯。
况且与别州相比,秦州位处边境,鲜少有官员来此,省了大量接待的开支,无论如何,都不当花费这般快才是。
陆辞却未露出半分讶色,只平平静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颔首道:“多谢曹知州肯直言相告。”
反倒是曹玮好奇起来了:“你怎就不追问我将钱都使哪儿去了?”
陆辞笑了笑:“论起地方任职,我虽仅在汾州留过一年许,却也知晓边境的一些州郡,会将公使钱部分作为同手足的友人,于京中有职事在身,也来不得;狄弟素来与我亲厚,自然要随我一同来了。”
狄青还没来得及感到些许甜蜜的宽慰,就被曹玮接下来的话给绷紧了神经:“哎!”
曹玮瞪大了眼,错愕道:“你竟还未曾婚娶!这话当真?”
他上下打量陆辞一番,果断摇头,表示不信:“说什么胡话!莫说是似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即使次个几等的,京里也有数不清的人家愿倾家之财,招你为婿吧,如何可能还未婚娶?”
他好歹在京中住过那么些年,哪儿可能不知道榜下捉婿的多么疯狂的盛事。再说难听些,单凭三元的名头,纵使陆辞是个身怀不能人道的隐疾的,也绝无可能会愁娶。
真不知陆辞是如何从那些防不胜防的围追堵截中脱身的?
狄青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已是警钟大作,浑身高度戒备。
他也称得上经验丰富了——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多半只会发展为曹玮热心地列出友人中膝下有待字闺中的女郎、向仿月老牵红线的后续的!
即便公祖自有主意,基本上不可能答应,也会叫他跟着煎熬一顿。
就在狄青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头,对于曹玮的问题,陆辞却是微笑不改。
他不急不慢地给人满上一杯酒,就云淡风轻地移开了话题:“比起这些微末小事,我更想请教曹知州的是,你年初就如此积极犒劳军士的背后缘由,可是与西北方向近来频传的一些异动有关?”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