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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心意极其坚定, 我实在说服他回心转意不成, 唯有让小夫子受些委屈了。(书=-屋*0小-}说-+网)”
至于对自己这些天里如何费尽唇舌,同寇准李迪他们商议对策,哪怕让步也不住争取的努力,对陆辞仅怀满心愧疚的赵祯,则是只字不提。
辛苦奔劳这么些天,与姐姐相关的事办成了, 却没能保下最大的功臣陆辞, 他哪儿还好意思提这些徒劳的折腾, 借此邀功似的, 来减轻内心的歉疚呢?
他在干巴巴地阐述完最后结果后, 就不自觉地垂下眼来, 一时半会不敢看陆辞了。
然而他遮掩得虽快, 陆辞却是为他讲学过那么长时日的人,又怎么可能瞧不出他负罪般的小心思。
“原来是秦州啊。”陆辞以轻松玩笑的口吻说道:“那我这些天来搜集岭南区域的风土人情的功夫,好像是不巧白费了 。”
赵祯顺理成章地将陆辞半认真的话语,当做为安慰他说的胡乱话, 当下心里更难受了:“小夫子, 你且在秦州忍上一些时日。我将尽快, 尽快……”
而这‘一些时日’究竟是多久, 赵祯虽未点明白,两人却都是心知肚明的。
陆辞见赵祯误会了, 便温声解释道:“殿下想岔了。我方才所言, 句句出自真心, 绝无半分勉强。现知秦州的,可是战功赫赫、为人爽直,亦是我神往已久的曹安抚使,此回接替他的职务,我是战战兢兢,唯恐自身不足,替不来曹安抚使,又如何会因担此职务而委屈呢?”
赵祯一怔,不禁反询道:“曹安抚使?莫不是小夫子你曾屡次提到的那位骁勇善战、屡建战功的曹将军?”
陆辞颔首,含笑道:“果然,殿下也还记得他。”
即使是从未踏出过皇城半步的赵祯,内心也藏着颗上阵杀敌、热血的男儿心的。尤其陆辞当初同他讲完课后,分享各地趣闻奇闻时,但凡涉及西北面敌国的,往往就少不了这位曹将军的登场亮相。
当初听得赵祯阵阵心驰神往,早想见到曹玮一面,好亲眼目睹这位英雄人物的风采了。
无奈大宋值当的将才少,老练沉稳、可独当一面的大将更是屈指可数,常有人蠢蠢欲动的边境,完全少不得他们坐镇。
哪怕是曹玮的娘亲于不久前病逝,他要停职丁母忧的请愿,都遭到了赵恒的夺情,不得不继续接受任职,镇守遥远的西北防线去。
好在这几年来,最需防范的李德明并无太多举动,表面上更是愿向朝廷屈膝,进行奉养,以至于曹玮思念身处汴京的家人的愁绪再次被勾了起来,屡发奏疏,哪怕调不回去,也想回一趟汴京省亲。
赵恒正思忖着将陆辞丢到哪处不碍他眼的地方处时,刚巧就再次看到了曹玮锲而不舍地请求回京的奏章,当下拍板,要将两人位置互调。
既如了这好似已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老将的心愿,也能让不识好歹的陆辞滚到秦州去,老老实实守一块荒凉的破土。
赵祯还来不及终于要见到这位常出现在小夫子的一个个精彩故事中的传奇大将而感到感细腻的柳七又如此伤心难过的份上,陆辞眼皮抽抽,到底是忍住了没问,而是纵容他给自己累重的行李继续增加重量了。
相比之下,朱说虽明显蔫了下来,仍还强作镇定。
他步履凌乱地在厅里转了几十圈后,深吸了口气,状似平静地向轻松含笑的陆辞询道:“摅羽兄这回前去任职,是要让狄弟留在京中,还是一同带去?”
同样也最关心这点,却一路上都不敢开口问的狄青,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陆辞却道:“是走是留,当然由狄弟决定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一脸错愕的狄青,笑道:“狄弟是想留下,还是随我去秦州看看?先说好了,秦州我可未曾涉足,又为外敌欲犯大宋时的必争之地,是凶是吉,我也说不清楚。至于留在汴京的话,虽平和无趣了些,但有朱弟与柳兄照看你,定——”
原本忧心忡忡的狄青听到前头几句,已是心花怒放,双目放光,哪里愿听让他心情急转直下的第二个选项?
登时也顾不得是否失礼了,他更怕再沉默一阵,会叫公祖误以为他是在勉强,于是情急之下,打断了陆辞不说,还破天荒地在陆辞跟前大声嚷嚷了出来:“秦州!我愿随公祖往秦州去!”
狄青的反应,自然都在陆辞的意料之中。
他笑道:“也好。我亦认为,你既有从武的意愿,那兵书读得再多,纸上谈兵终是虚言。总归需亲眼一见。虽说不好曹将军是否会亲自与我进行事务交接,但有他一手操练出的军队在,你即便只得皮毛,也定能获益匪浅了。”
狄青拼命点头:“公祖思虑周全,正是如此。”
朱说安安静静地看着此时此刻、已幸福地浑身都在冒粉红泡泡似的狄青,心底竟也悄悄地产生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嫉妒来。
若非理智尚在,他在这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伤怀不舍的驱使下,几乎都要脱口而出‘想跟去做主簿’的荒唐话来了。
……他依稀明白,柳兄平日三天两头把‘你这小崽子真走运’的戏言挂嘴边时,究竟是怎么个心情了。
就在朱说心情微妙时,陆辞忽叹息一声:“只是离开京城后,要有好久都没法尝到北街的茶果子,金灵巷的劝酒果子库十番,樊楼的砌香果子、雕花蜜煎……”
他一口气历数了三十多样,还有些意犹未尽:“……以及二陈馆的煎香茶了。”
朱说要是听不出陆辞故意只说了好存放的那些小食的话,也就白与他交往这么多年了。
“摅羽兄放心。”他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心,郑重保证道:“我一定记得每月按时给你寄去。”
陆辞满意地点了点头:“等我出发后,过个十天,就可以往秦州官衙寄了。”
朱说不禁失笑。
不可思议的是,笼罩在他心头的那厚重的离愁,当真就被摅羽兄这刻意展现的熟悉的饕餮胃口,给驱散了大半。
朱说忍不住一脸认真地开起了玩笑:“若我晚些寄去,摅羽兄等不及,不得不写信来催,岂不更遂我心愿?”
陆辞:“……”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然一向最正直的朱弟,又怎么会跟柳七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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