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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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陆辞费了近一个月的功夫, 险险赶在年关前将内外琐事处理完毕,安心等着同家人密友过个松快年时,天却不从人愿。
    眼看着冬至的热闹刚过,除夕和元旦的炮仗声渐近, 已购置完年货, 在自家院中咸鱼躺着,顺道考校狄青功课的陆辞, 就接到了一封出乎意料的密信。
    五百里加急, 又是来自京师……
    哪怕还没看到那明晃晃的太子印戳, 陆辞也能轻易猜出,这十万火急的寄信人是谁了。
    他微微蹙眉,直觉有些不妙。
    遂起了身, 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叮嘱狄青道:“你接着默, 京中有事, 我需去书房一趟。若你默完以后, 我尚未回来,你便换篇课文继续默。”
    狄青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鉴于他惯来表现得成熟稳重,陆辞并不担心他会似柳七那般一旦失了辔头就四处乱跑。在简单交代了这么一句后,就匆匆回到了书房, 命下仆看守在门口两侧,旋即独自将门严密闭上。
    却说他自归乡后, 并不曾与有一段师生情谊的小太子断了联系, 而是一直偶有通信。
    对自记事以来, 就未曾踏出过宫门一步的赵祯而言,他能窥见宫外那陌生的人间烟火的途径,除了冰凉枯燥的书中文字外,便只剩真心实意待他、从不以他年少而一昧□□劝告的陆小夫子了。
    陆辞随笔描绘的民生画卷,皆是栩栩如生,每回都叫赵祯读得如痴如醉,心生向往。
    而在回过信后,都会无比珍惜地亲自将信收藏起来。
    一个多月下来,已积下了不薄不厚的一沓。
    然而寻常的通信,既无需大费周章地动用加急的邮递,更不必秘之又密。
    陆辞将封口的火漆轻轻割开后,取出单薄的信纸。
    甫一展开,就看到信头赫然写着两个潦草大字:速归
    不好的预感,竟是得到应验了。
    陆辞深知,赵祯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而是超其岁数的稳重内敛,能到这般急切的地步,怕真的遇着大麻烦了。
    他微微凝神,就着烛火的明辉,细细读了起来……
    陆辞虽晋升极快,到底只是一从三品的官阶,乍然离京,顶多只在暗流涌动的朝中于理,朝廷都阻他不得?
    一想到这,刘圣人顿时不寒而栗。
    赵祯要真已起疑,那她一旦有了将人送走、甚至灭口的举动,无异于打草惊蛇。
    可若容其顺藤摸瓜地查下去,随着赵祯对所握权柄的熟稔,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不得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思地给那婢女养了儿子?
    刘圣人虽并不十分肯定赵祯已有所察,但在长达十数日的寝食难安下,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心思,还是想出了这么一招。
    几天前,她忽以赵恒的早夭长子托梦为由,提出将官家异母兄弟,也就是王府一度失火、殃及宫中的八大王赵元俨之子赵允初养于宫中。
    她的心思,随此已是昭然若揭的了:明摆着是要以此威胁太子,他虽为官家唯一血脉,却也不是不可被取而代之的。
    这一堪称荒谬的提议,也不知为何,竟当真得了赵恒的欣然首肯。
    听得赵允初被人接入宫中,由刘圣人抚养,且经了官家应允时……
    赵祯的脑海中,当场就被不可置信的情绪,所震得一片空白。
    首辅寇准和和次辅李迪,向来是坚定不移的太子一派,此时当然是,李迪也挺身作保,寇准怕是真要被撵出京出做地方官了。
    即便如此,他也被贬作三辅中的末辅,李迪被提为首辅,然而接下来叫寇准难以心平气和的是,余怒未消的官家明摆着要膈应他,故意将丁谓一举提做了次辅 ……
    事发突然,好不容易保下寇准的赵祯已是身心俱疲,面对爹爹不时插手、搅乱浑水、变得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的朝廷,也很快失去了掌控。
    他思来想去,唯有向心底最信任的陆辞,寄出了这么一封堪称语无伦次的求助信。
    一来是事态紧急,二来是心中茫然,三是不知周边是否有爹爹和圣人的眼线……赵祯并不敢在信中多写,只设法将重点尽量勾出,就派人加急送走了。
    与赵祯平时那受严谨性子影响,工整得近乎刻板的字迹相比,这封信里的文字潦草凌乱,仅凭这点,陆辞已能清晰勾勒出赵祯面临剧变,恍然不知所措的痛苦了。
    陆辞将信反复读了五六遍,确定并无遗漏后,便将信投入火盆之中。
    他静静目视信纸被火舌舔舐而翻卷,再由雪白至乌黑、再化灰粉后,徐徐阖上了眼,凝神静思起来。
    可惜了。
    他若早些知道,小太子竟在机缘巧合下,对身世产生了怀疑的话,一定会早早地制止对方在宫中调查的举动。
    如今打草惊蛇,就把原本可以延后对付的刘后,一下子给推到了羽翼未丰的太子的对立面,彻底沦为被动。
    尽管刘后的戒备态度,以及将赵允初接入宫中的防范举措,等同于让赵祯的怀疑得到了印证。
    但可想而知的是,当心肠柔软和善的赵祯,一朝得知以孝道严厉教育自己的刘圣人,竟非生母,不仅将生母形同禁锢于殿宇中,把他瞒得死死的,还不愿让生母靠近自己半步后,定会觉天翻地覆,痛苦不堪。
    陆辞叹了口气。
    更棘手的是,官家这看似受了枕边风的影响,匪夷所思的纵容背后,无疑是针对表现‘太过’优异的太子产生的浓重戒备心。
    说到底,赵恒仅是暂时‘放权’,而非让权啊。
    太子越是雄心壮志,政绩斐然,就越显得‘操之过急’。
    官家首先会想到的,恐怕不是太子所做的决策会否有利于天下黎庶,而是——
    长久以往下去,天下人究竟会奉他为主,还是尊赵祯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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