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大陆之妖族归来》第五十八章 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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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十娘以摄心术惑乱人心之事，最终以一种让所有人都感到分外诡异的方式离奇落下帷幕。就在顾希夷楚瑶瑶五人尚在与炎十娘据理力争双方争议不下之时，大队的官兵忽然就冲了进来，马上以闻报书场有以禁术迷人心智，且居心叵测煽动人心之罪迅速便将说书台上即算官兵破门而入依旧面带微笑镇定自若的炎十娘缉拿带走。
    眼睁睁看着炎十娘被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突然闯入的官兵带走，顾希夷楚瑶瑶颜如雪姜术几人都不禁面面相觑。因为炎十娘会摄心术之事不过刚刚才被自己几人戳破，官方的反应怎会如此迅速，消息怎会如此灵通，立刻便来拿人？而且，他们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但不管几人再怎么心存疑惑，这种事毕竟还是官府之事，本就不该由他们出面，他们也插不进手。如今既然炎十娘已被缉捕，这件事也就暂时画下一个句点告一段落，无论炎十娘有何目的，官方又将如何审讯调查此事，也都与他们无关了。
    顾希夷只是在看见休怀面对炎十娘被捕一幕时神情中竟然没有一丝吃惊之意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与困惑。但尽管如此，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瞬的怀疑从心中一闪而逝。因为他的人生理念向来是永远不去怀疑朋友，否则一开始就不要选择和对方做朋友。而在鸿蒙学院初次见面相识之时，他便在他自己与休怀之间做出了选择。或者说，与其整日对身边的朋友防备芥蒂，他宁愿选择相信朋友不会伤害自己。
    尤其，在来到书场之前，当他亲眼目睹休怀见到那个鲛人男子时目光中的那种挣扎与彷徨的剧痛，尽管他并没有听到休怀与那个鲛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但那一刻休怀脸上陡然流露出的痛楚与脆弱，是他之前从未见过，也许以后也不会再见到的。就是这一眼，令他更加确定自己对休怀的友谊。无论休怀最终是什么身份，无论他们在未来的道路上会做出何种选择，是否将会走上南辕北辙甚至截然相反的方向，他们之间的情感都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和动摇。如果一定要问，他顾希夷心中对休怀更多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那他只能说，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理解与悲悯。看到休怀，就好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如果曾经做出不同选择的自己，现在可能会成为的那个顾希夷。所以，这种感情又并不仅仅是怜悯。事实是，他也说不清楚。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命运。多年以后，顾希夷再回望自己与休怀共同走过的这一路，才明白，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原来便是自己与休怀二人宿命与际遇的殊途同归。
    只是，等他终于明白的时候，已经世事惘然，难以挽回，徒剩追忆了。
    离开雪地城的前一夜。
    炎十娘被官方带走后，十娘之家外，夜色已深，五人遂决定再在这雪地城暂住一夜，明日出发前往锁龙岭。商定完毕之后，由于几日来遇到这么多事情同时发生，从进入雪地城之后，遇到被凌辱的蛮族女孩，休怀愤而出手，然后循着线索找到私奴场，再到休怀私自释放那些被囚于牢笼失去自由等待着被买卖命运的蛮族奴隶，最后到所有终于获得自由却因为休怀的几句话激起反抗之心集体暴动的蛮族人遭到雪地城官方军队血腥残暴的镇压与屠杀为结束。短短几日，发生了太多事了，五人都已经深感疲惫，回转客栈之后，便分头回到自己的客房休息。
    夜深人静之后，一个人影悄悄离开了客栈，回到了被官方扫荡过后人去楼空的十娘之家。而这个人，当然是休怀。
    “出来吧。”
    随着休怀的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了一个本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的人。
    “炎十娘参见少主。”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赫然竟是日间已被官军带走的炎十娘。
    “你白天的戏演得不错，所有人都相信你被军方抓走了。”休怀淡淡道。
    “十娘不负所托，答应少主的事情，这些年来已经做成了。不知少主当年答应十娘的事情……”
    炎十娘望向少主休怀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一种殷切而炽热的期望，仿佛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许多年了。
    “十娘，你和素娘一样，真令本少主失望。”休怀目色一凛，低沉的语音透出为君者不怒自威的冰雪寒意。
    “不过本少主既然承诺于你，自当履行当初的诺言。只不过，你确定那个男人的心里真的对你这个异族妖孽会有所谓爱情这样的东西？”休怀冷冷道。
    “十娘既然当初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而且，无论十娘身份是什么，也只是一个女人，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由的。而且，爱一个人，本来就不是为了奢望回报。”炎十娘眼中泪光闪现。
    “好，你，素娘，你们真好。果然是两姐妹！不过，如今我该叫你十娘呢还是，凌萍？”休怀怒意盈胸，语气也带出一种不自觉的讥诮，也许其中还有两分他自己也不自知的自嘲之意。
    “无论我是十娘还是凌萍，少主当知这原本都并非我本意。当年少主设计引起七国人族与神王一脉七大家族嫌隙，引发七大家主被害一案，最终发展成为七国那一场与金雀卫的大战。将神王一脉永远赶出鸿蒙大陆之后，为了继续我族的大业，少主苦心竭力，故技重施，意欲挑起十大门派自相残杀，于是派遣我等潜入各大门派等待时机。十娘自那时开始成为凌萍，却没有想到会遇上云枫。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十娘自以为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一直等待的少主的命令却在这时来了。然而十娘没有想到，少主竟是要我利用云枫引起巫山与青城的决裂。而十娘那时为爱情所蒙蔽，一心想要将所爱之人占为己有，不惜听从少主怂恿，以妖族的摄魂夺魄大法令云枫迷失本性，娶我入门。一心以为，只要时日长久，他终会有一日被我的真情所打动，真正爱上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摄魂夺魄不仅蚕食的是云枫的心智，竟然随着时间一久，把他内心深处深藏的恶念完全引发，终令他堕入魔道，变成另一个人。我追悔莫及，却又狠不下心杀死自己所爱之人，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个秘密告知了霍青鸾。本以为巫山是玄门正派，也许会有办法拉回云枫。可我更没有想到，或者其实是我不愿意去想，终究只有一个办法挽回我爱的人。我做不到，霍青鸾却做到了。可以想到，她当初是用了多么大的勇气以及忍受着多么巨大的伤痛才做出了那个世上最艰难的决定。”
    “婚宴上，霍青鸾以巫山镇魔曲杀死已入魔的云枫之后，我本想随他而去。然而少主却将我救回，又令我转换身份加入千山岭圣月教，暗中同当时还未坐上教主之位的冰凝达成联盟，在大祭司迦岚的默许下，杀死了上一任圣月教主。而后又按照少主的命令离开圣月教，借用自杀身死的丑女炎十娘的身份潜伏在这雪地城，以美容之秘为名，广结各国名媛，从她们那里探听七国消息。”
    “够了！”休怀一声断喝打断了炎十娘对于过去的缅怀与回溯，“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告诉你，怎么复活你那位早就死去的丈夫。十娘啊十娘，作为我妖族战士这么多年，怎么你还这么天真？这世上，就算神族，也不可能有那种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扰乱生死的法术。何况，我只是妖族的少主。”
    “少主，你是说……”炎十娘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从少主嘴里所听到的。
    “虽然我无法复活你的丈夫，不过我可以成全你对他的爱。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追随他而去吗，今天我就成全你吧。”随着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休怀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剑，瞬间刺入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的炎十娘心口。
    “少主，你……”炎十娘只觉得胸口一凉，看清贯穿自己身体的剑刃之后，嘴角才溢出血来，断续道，“斩龙剑，原来……少主你真的……拿到了。”
    “你去吧，你的牺牲，会换来我妖族所有同胞的自由与光明。”休怀闭上眼，不忍去看十娘最后的目光。
    炎十娘看着少主从自己身体里抽走的剑，露出了最后的笑容。这样的结局也不错，至少，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黑夜里，点点星光消散于十娘之家上空的夜幕之中。
    而夜空下，提剑之人眼中一滴清泪落下，落入虚空，落入黑暗，沁入泥土，迅速不见。就像落泪者的身影，永远只能行走在这黑夜之中，被这如影随形的沉沉黑暗所覆盖，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