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大陆之妖族归来》第十四章 鹊华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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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彦别不高兴了，父亲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去穷桑城了，不是故意对我们小彦失信的。”母亲温柔地安慰着在得知父亲由于突发之事已经出发前往穷桑城，不能履行早就答应陪自己登鹊华亭游赏鹊华秋日风光诺言正嘟着小嘴生闷气的儿子云阳羲彦。
    “哼！”羲彦赌气转开脸庞，连平日最言听计从的母亲的话此时也听不进去。这已经是父亲不知道多少次对自己失信了。每次好不容易终于有时间可以陪自己玩耍，每次也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最后呢，却都是这种结果。
    “小彦，你要懂事。我们小彦也知道的，父亲不是一般人，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父亲。”
    母亲的话总是令小彦无可反驳。是啊，父亲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只属于自己和母亲的。原本父亲的不平凡一度是他最引以自豪的事情，也是令整个少昊穷桑部的孩童对他最为艳羡的资本。因为他的父亲是少昊一族的领袖，是这一任的少昊帝，是整个鸿蒙大陆的神祗，甚至比那些所谓的创世主创造的神王的身份还要超然。
    而他们少昊一族，本是太昊氏的后裔。自太昊帝登天之后，少昊氏便继承太昊帝的精神继续统管着这片生长着各种种族生灵的大陆。即便是妖族，也对他们少昊一族敬畏如神，不敢侵犯。而原本这片现在被称为鸿蒙大陆的世界，创世之前只是一片混沌。后太昊出世，生于混沌之中。传说第一任太昊竭尽精力，终破混沌，天地始分。而后虚无之主由广宇外应劫而来，为继任太昊所容。随之，虚无之主觉得只有自己与太昊一族的天地始终太过寂寥，遂起创世之念，造生灵而创鸿蒙。鸿蒙之世出现后，第二任太昊建金天部，被奉为鸿蒙之帝，代代相传，直至最后一任太昊帝修成神道飞升，登天而去。虚无之主沉睡，留血脉于人间，鸿蒙大陆自此进入神王时代。但即便如此，在鸿蒙古国解体之前，整个鸿蒙大陆最受尊敬的还是太昊氏的后裔，也就是“百鸟之国”的创立者，少昊一族。少昊一族身上继承和流传的是太昊一族的精魂与血统，并非是虚无之主所创，所以在鸿蒙是超世之族，也是整个大陆唯一与被誉为创世主的虚无之主平起平坐的氏族。而穷桑城，便是当时整个鸿蒙大陆的行政中心，负责统治与管理着鸿蒙大陆上的所有神王国家。穷桑这个名字，便是来自少昊一族的部族之名。
    穷桑部，曾经就兴盛于这片风景如画的鹊华山间。
    鹊华山，是他们云阳氏的发源地，也是他云阳羲彦从小生长的地方。
    望着眼前一入秋便美得如梦一般的鹊华山景，羲彦的心中此时却满是落寞。因为自己的父亲是鸿蒙大陆的神，所以从他出生起能常常看到父亲的时间便少之又少。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忙碌的，很少有时间能留在自己与母亲的身边。这一次好不容易终于抽出一点时间答应陪自己好好看一次鹊华山最美的秋色，可是，结果只是，又一次的空欢喜。
    “小彦，母亲陪你好不好？”母亲的语音和神态还是一如继续的慈祥与温柔。换做平时，他早就飞奔进母亲的怀中，腻着不肯离开。但现在，他只是满心的气愤与难过，所以一赌气便从母亲的身边跑了出去。
    “小彦，小彦……”母亲的呼唤一声声从身后传来。而羲彦只是捂着耳朵，一边跑泪水一边夺眶而出。
    如果他能提早知道，母亲那时便已经病患在身，还因为担心他在山间乱跑会遇上天青火鸟兽受到伤害而强打着力气想要追上他的话，他一定不会像那样从母亲身边跑开。如果时光能倒流回那一日，他一定会听话地回到母亲的怀抱里，紧紧地抱住这个世间最慈祥最和蔼的女人，他生命中最珍贵最重要的人，永远也不放手。
    然而，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那一天，跑出穷桑部的他在鹊华山间四处乱跑着，当他跑到山顶的鹊华亭的时候，远远地，他看见亭子里站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背对着他立在亭间，那高大的背影，像极了父亲。
    他喜极而泣，连看都没有看清楚便从后面疾跑上去一把抱住了背对自己的人，高兴地哭着叫道：“父亲，父亲，我就知道你不会失信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男子转过身，看着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松手的孩子。他没有想到，初到这个世界，便有了此等际遇。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哭啦，是找不到父亲了吗？”男子的声音和他的怀抱一样温暖。
    羲彦此时才看清对方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不禁哭得更厉害了。
    男子眉头微皱，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说道：“孩子，如果你不哭，我就送你一样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那时的羲彦看着男子手中那只栩栩如生的飞鸟，不知为何，眼泪立刻就不再往下掉了，但是他胸中的那股闷气还没抒发殆尽，便装作不屑道：“切，这有什么，不就是一只普通的木头鸟嘛，我们穷桑部的营地里多的是鸟，什么样的鸟我没见过，用这个小玩意儿就想哄我云阳羲彦。”
    男子一笑：“哦？那这样的鸟你见过没有？”
    说罢，男子松开手，不知在木鸟身上施了什么法，原本在云阳羲彦眼中只是木头的鸟儿竟然真的从男子的手心里飞了起来。
    “哇！木头鸟飞起来了！木头鸟真的飞起来了！”羲彦惊喜地张着嘴大叫着。
    “孩子，你喜欢吗？”男子笑着，将飞在空中的木头鸟召回手心，然后递到羲彦的手里。
    羲彦简直高兴极了，像得了什么神奇的宝贝似的，连连点头，“喜欢，喜欢！”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男子笑了，抚摸着他的头顶，问道。
    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像遇到一个久违的朋友一般，羲彦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一股脑地告诉了男子。后来他想，也许当时这个尚是陌生人的男人对幼年时自己的意义，更像是一种久违的父爱，一种因为缺失而渴望已久的温暖。
    一些时日之后，他知道了男人的名字。谢忆。
    他第二次见到那个男人，便是在他得到那只木头鸟并将鸟带回家被从穷桑城回来的父亲看到之后不久的事情。
    即便许多年以后他也依然不会忘记，当父亲从自己的手中看到那只会飞的木头鸟时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什么至为惊奇至为兴奋的事情。然后他第一次那么急切地问自己，鸟儿是从什么人那里得到的。当他把在鹊华亭遇到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父亲之后，父亲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母亲告诉他，父亲是去找那个小彦遇到的叔叔了。
    他问母亲，父亲为什么那么高兴？
    母亲说，小彦知道吗，那个能够做出会飞的木头鸟的叔叔的能力，在鸿蒙曾经有，并且也只有一个人有过。那个人就是鸿蒙的创世主。可是鸿蒙的创世主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后来，父亲将那个叔叔找到了，那个叔叔并不是传说中鸿蒙的创世主，但父亲还是非常高兴，高兴到将那个叔叔请到了穷桑城，并以少昊帝的身份封他为鸿蒙大陆的第一祭司。也就是后来的枳子城观天司首席大祭司，谢忆。
    而那一天，似乎也成为了羲彦记忆里一道至为清晰并且深痛刻骨的分水岭，将他的生命分为光明与黑暗两个界面。上一刻，还是被陌生男人抱起在怀里，极目处不注之峰遥遥相映。山下，碧波浩渺的鹊山湖仿佛一条最美丽的丝带将鹊华山环绕其间，湖上鸿飞鹊翔，百鸟相鸣。天高云淡的秋日晴空下，紫烟缭绕，白云卷纾，黄河逶迤，层林尽染。稍远处平川洲渚，红树芦荻，渔舟出没，房舍隐现。好一幅盛世图景，美好得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几若梦幻。而下一刻，转眼之间洪水滔天，那刺得人眼生疼的血光铺天盖地而来，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顾希夷从最后的赤红中惊醒的时候，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已经在床边守了他三天三夜的楚瑶瑶。
    “你终于醒啦，你吓死我啦！知不知道，你个臭小子，臭小子！”看着见到自己醒来，又哭又笑的楚瑶瑶，顾希夷做的第一件事起身便是将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胸前，用力地拥她入怀，也不顾她是不是会被自己的行为惊呆或者因此觉得自己轻薄，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静静地抱着她，任由情感汹涌而出，眼角泪水尽情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