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剑史》第二百六十四章 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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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动听得心旷神怡，不由得接着唱到：“念往昔，豪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他这几年，变故频生，连身世也已成谜难定，词中慨叹苍茫之意唱尽，与连天云之意又是不同。
    只听一人高声唱道：“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声音高狂，唱的是柳三变的“鹤冲天”，只是唱的其中的一段，充满愤世嫉俗之感。
    吴劲石高声道：“陕凉大盗，保州巨贾，才子词人否！”说罢哈哈大笑。
    那人高声道：“原来是老弟来了，又来揭我老底，快来快来，今日你我一醉才休。对了，还有一位佳客，年纪轻轻，满是慨叹之意，必有非常之故，敢问名号！”他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来处，被湖中一小岛挡住。
    渔船绕过小岛东面，眼前豁然开朗，湖面南北开阔，西面有小岛，湖中一艘画舫，一青衣老者，正右手执杯，斜倚栏杆。
    天动抱拳道：“晚生雷天动，冒昧前来，前辈恕罪！”
    连天云道：“爹爹，这位是名动天下的丐帮帮主。”
    那老者“啊”了一声道：“你是丐帮帮主，老夫失迎、失迎，不知刘老帮主安好！”此话问得天动一怔，当下半躬身体，抱拳道：“家师为奸人所害，已去四年了！”那老者又“啊”了一声道：“恕罪、恕罪。”
    连天云道：“爹爹，你一天不闻武林之事，这下乱说了吧！”
    那老者道：“雷帮主，老夫隐于山水，不大问武林之事，失礼莫怪，快来，我以酒赔罪。”
    他站在船头，拱手肃客，天动见他船上，摆了一桌，有酒有菜，还有瓜果，只是满船，无摇船之人。难不成这老前辈自己摇船。
    那老者见天动疑惑，笑道：“少年人勿怪，摇船之人只是早晚前来，我这船在这湖心，任它自己前行，并无舟子。”
    天动抱拳道：“前辈旷达，晚辈心折！”
    吴劲石道：“百岁，我与我家帮主兄弟相称，你也敢自认前辈！”
    连百岁道：“哈哈哈，说什么前辈后辈，雷帮主，老夫连百岁，草字松，你不嫌我老，就叫我一声大哥就是。”
    天动见他儿子都已成人，要叫他大哥，有点叫不出口。
    连百岁道：“天云，拜见雷叔！”
    那天云上前，一揖到地道：“小侄连天云，拜见雷叔。”事已至此，天动只得还礼，当下以兄长之礼，拜见连百岁。
    连百岁道：“兄弟，你我早已归隐江湖，怎么又出山了？莫非是李家逼你。”
    吴劲石道：“那些闲篇暂且不提，我今日前来，乃是来求哥哥庇护，我帮主大闹燕京，身上有伤，要在你这庄上歇几天。”
    连百岁道：“这有何难，想歇多久就歇多久！天云，你出去，让众人不可多言今日来客之事；老弟，来者是什么人，你也这般小心在意，我看雷老弟，也只是胸腹外伤而已，未伤根本。”
    吴劲石道：“高丽国师，这人暗算我帮李长老，我与帮主到了燕京，击杀了他，我帮主胸前也受了点外伤，契丹人想趁此拿了我家帮主，我想哥哥在这里，就来将歇几日，只是此处还是契丹境内，哥哥不便，我歇息一天就走。”
    连百岁道哼道：“怎么！就这么看不起你哥哥，我虽不理江湖事，但今日雷帮主叫了我一声大哥，我能不管，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这里朝廷乡里，也断不会轻易来我庄上，你们放心住下就是。来，喝酒。”
    天动抱拳道：“如此多谢！”接过酒杯，“大哥爽快侠义，小弟敬你一杯。”当下一饮而尽。
    连百岁道：“天云，快去、快去，让人再整一座席来。”
    只听一人阴测测道：“好日子啊！有丐帮做靠山，怪不得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吴劲石与天动对望一眼，心下诧异，这契丹铁卫，来得不慢。
    只见连百岁眯了双眼道：“何方高人前来！”
    只见一叶轻舟，从西面湖丘后摇出，船上也是一青衣老者，十分清瘦。
    连百岁呼了口气，道：“原来是你，我是说谁人能不知不晓闯入湖中，三十年前你我恩断义绝，今日前来，想要干嘛！”
    那人道：“你道我想来吗！老大一月前去了，他临死前要我来取一件物事。嗯，这是天云，也这般大了。”
    连百岁道：“老大以前怎么自己不来取，你现在来取，凭什么？”
    那人道：“那是老大顾念兄弟之情，不给你难堪。”
    连天云道：“爹爹，这是何人，如此无礼！”他见这人与爹爹有几分相像，心里明白几分，只是父亲从不与自己谈家世来历，自己打探了一些，也是不甚明了。这人能轻易突破湖边的八卦莲叶阵，只怕是老家来人。
    连百岁道：“我让你再整桌席，还不快去，记住，这里的事与你无关，快去！”
    那人道：“你自称脱离连家，为何霸占连家之物三十年不还？当日老太太之令，你也不从，大哥来要，你也不从，意欲何为？”
    连百岁道：“这是爹爹传我之物，你们凭什么来取，老太太处事不公，我自然不服。”
    那人道：“老二，你依仗武功，想任当家，只是人心不服，你才当不了当家，三十年已过，你还不明白吗，我问你？要如何才还了那物事。”
    连百岁道：“老大去了，老三，这当家现在是你了？”
    老三道：“不错，否则我也不来找你了！”
    连百岁道：“好吧，我现在有贵客，今日晚上，我就在这里恭候你。”他不愿家门旧事，在外人前提及，因此与老三另外订约。
    那老三道：“那也不必，丐帮仁义播于天下，今天正好要他们做个证人。”
    连百岁喝道：“老三！”
    老三道：“我是连家当家，我都不怕，你自称脱离连家，怎么还不敢说出来，心虚了吧！”
    吴劲石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快快出湖，莫要扰人雅兴。”他见大哥不愿说，知道涉及门派隐私，因此代他出面驱客。
    那人道：“雷帮主，丐帮行侠仗义，主持江湖公道，今日之事，还请帮主主持。”
    他以江湖道义相求，要知丐帮与少林为天下敬服，乃是少林与丐帮为江湖各派排解纷争，后来少林不愿参与江湖之事，大多是丐帮出面，这也是刘长风敦敦教诲两位弟子的内容，因此天动也不能推脱，点头道：“两位信我丐帮、信我雷天动，但说不妨，我自当居公处理。”
    那人道：“在下连家连千岁，见过雷帮主。在下先说，请雷帮主裁断，这位连百岁庄主，是我二哥，我大哥连长寿，是我连家前当家，大哥去后，我现在任连家当家。三十年前，我父亲病逝，我大哥任了掌门，我这位二哥不服，因此反出连家，走时带走了连家练功秘籍，我今日前来，便是要取回秘籍，物归原主。”
    天动点了点头道：“大哥，你如何说？”
    连百岁道：“什么大哥当家，当年，我父亲临去之时，将掌门信物、武功秘法传与了我，是要我任掌门。父亲去后，他们不认账，大娘做主，把这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哥。当日是你们夺了我掌门之位，我才出了铁笔庄，便是如此！我乃连家掌门，这秘籍自当我来保存。”
    天动道：“好，第一个问题，掌门信物已在铁笔庄，武功秘籍在连百岁先生手里。为何老当家传位于连百岁先生，你们不认？”
    连千岁道：“当日我父亲病故身亡，我母亲、我大哥与我都在我外公家里，并未在铁笔庄，所谓家父遗言他任当家之言，乃是他片面之词，哼，我们出门前，我父亲还好好的，一天之后，居然身故，全庄山下还心里嘀咕呢！”
    只听咔嚓一声，连百岁手里酒杯已被他握得粉碎；如不是天动在此，只怕两兄弟已经打起来了。
    天动道：“你们是否查明老当家是否是被人暗算，有何证据？”
    连千岁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家父本来体弱多病，这就不好说了。”
    天动道：“连千岁先生，切记如此大事，要我裁断，揣测之言不要再说，须得依据凭证。连百岁先生，老当家遗言你任当家，有何凭证。”说的连千岁面红过耳。
    连百岁道：“服侍我父亲的老王便是证人。”
    连千岁道：“这老王从小服侍你，你又把他推荐给父亲，这人与你们一伙，他来做证，我们如何能信！”
    天动道：“那掌门信物、武功秘籍，你们也不信？”
    连千岁道：“我们自然不信，我们远在几百里之外，待办完我外功丧事，才知我父亲之事，回到家已是三天之后，你说这三天，他要取掌门信物和武功秘籍，有何之难。因此他要出任掌门，我们便不依，当日便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