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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已是五月初天气,气温渐高,两人换了行头,打扮成两个中年商人,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也不骑马,傍晚在霸州集市上买了两匹骡子,往南而来,沿途两人也不找丐帮联系,这下行踪顿时隐没。
耶律飞云、萧顺天二人,带领十八位飞虎铁卫,赶到涿州时,已经失去天动位置,耶律飞云于是严令各地关卡,细查南归汉人,想到天动计谋过人,两人只身而走,多半往最近的南边而行,西边把守严密,没有消息传来,只怕说不定没向西走,而是南下,决定自己带领赫连雄等几位聚贤阁高手,往南追来;而萧顺天往西追击。
赫连雄的聚贤阁与丐帮已成死敌,他本来准备告辞朝廷回归西夏,听得天动北地受伤,自告奋勇,要帮耶律飞云,只是遗憾自己两位师叔,不愿再与丐帮开战,只想回大雪山苦练武功,已经联袂离开,不然定能追杀了丐帮帮主。
那流虬的尚巴郎,本来也在燕京,但锐气已失,连烈火这等神人都被中原武林灭了,知道自己武功太低,也不敢得罪中原武林,不敢结伙来追,告辞回流虬去了。
天动两人为了避人耳目,不敢全力驰骋南下,吴劲石见离大宋国土还远,又不能借丐帮相抗,心里暗暗着急,出了霸州,想起一事,喜道:“帮主,咱们不能打扰各地分坛,但这掘鲤淀(今河北白洋淀)有一人,可去会一会。”
天动道:“这是何人?咱们可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
吴劲石道:“湘北严家、河北连家,也算是百年前武林大家,这人算是连家人。”
天动道:“连家?不是在河间吗?严家、连家、唐家近些年不参与武林之事,咱们去见连家之人,岂不是给他们找麻烦!”
吴劲石道:“这人本是连家人,不过现在不算,他在掘鲤淀当庄主,以前与我也几乎是拜把子兄弟的交情,去找他无妨。”
天动知道吴劲石以前干的是走私和黑吃黑勾当,江湖称“笑面虎”,看样子这连家之人只怕以前也是这种人,当下问道:“他以前也是黑道上行走?”
吴劲石点了点头道:“这人在连家争当家失败,被驱出连家,就走了黑道,后来与我合作了几回,因此结下过命的交情。现在事急,咱们到他那里歇息几日,让契丹狗找不着头脑,自然回去,咱们再南归就是。”
天动思付片刻道:“好!掘鲤淀湖面宽广,藏两个人也容易。”他右肩已经捆扎固定,不宜出手,还是躲避为妙,绝佳之地,便是这些不与江湖交道的武林人士,这些人不怕契丹问罪,也能一走了之。
两人从霸州前去掘鲤淀,不过半日行程,午时时分,便已到了掘鲤淀,天动这几年,见过洞庭湖、梁山水泊,这时见到掘鲤淀,景色又自不同,五月时节,岸边芦苇围湖,湖中荷藕,遮天蔽日,荷叶亭亭玉立,满湖碧色,莲舟划过,水鸟惊飞,宛如江南水乡;这几日江湖奔波厮杀,忽然来到这掘鲤淀,顿感心平气和,忘了尘世之苦,心中忽然想到:“怪不得丐帮历代师祖,临老时都把丐帮总舵放在君山。嗯,湖光山色宜人,我回去后,也把花蕾和介苦接到君山。”
吴劲石来到湖边一个亭子,天动见那亭子题有“碧天亭”三字,落款为“烟波客”,“碧天亭”三字苍茫雄阔,有大家风范;“烟波客”飘逸灵动,也是不凡。心里奇怪:“这烟波客当是题字之人,看这三字,乃是飘逸不羁之人;“碧天亭”三个题字,又是端庄稳重,难道不是同一人所题,难不成或是这连前辈的两位朋友所题?”
从这亭中望去,无芦苇遮挡,只见漫天碧叶,无穷无尽,仿佛天地之间,也被这碧色侵染,忽然听得“梆梆梆”三声,却是吴劲石拿了一根木槌,正在敲打亭子的木栏杆。天动倒不诧异,知道是与湖里联络。
不过片刻,只见莲叶摇动,一艘渔船从荷叶中钻了出来,船上两人,一男一女,那男人四十多岁,满脸古铜色,双臂双腿,也是水锈之色,那是多年打渔之故,看样子是真的渔夫,那女人用块花布,包住脑袋,只留两个眼睛,看不出面貌。
那渔夫高声道:“来者何人?何事?”
吴劲石道:“报上庄主,就说‘凉陕七秋,湘西故旧’来访。”
那渔夫道:“贵客稍候。”然后摇船,又钻进湖里去了。
天动道:“这渔夫声音虽高,但不会武功,与连前辈是何关系?”
吴劲石道:“这是东边的一个入口,连大哥在这里,那是望重乡里,这些人都是本地渔民,但也是他的探子、信使。”
天动笑道:“吴大哥,今日说话文绉绉的,‘凉陕七秋’,是说你们在陕州、凉州共事七年?”
吴劲石道:“帮主,你有所不知,这位连大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你看这亭子上的字,都是他所书,当地人欲求他一幅字,那也难得很。”
天动吃了一惊道:“这位前辈可不寻常!”
吴劲石道:“连大哥出身连家,自然使的是判官笔,他早年不得志,在这里寄情山水,呵呵,这判官笔写起字来,倒也不同寻常。帮主,你定是奇怪他怎么与我搭档了,说来也不稀奇;我十八岁入行,当时武功未成,主要还是当土夫子。”
天动道:“土夫子?”
吴劲石道:“嗯,我们老家,称打洞盗墓的为土夫子,我出道前,隐姓埋名,到长沙跟本地土夫子学了三年,后来另有奇遇,武功有成,出师后才出来单干,我不愿在湘鄂之地活动,想到陕州货物众多,便在陕州活动,后来,呵呵,我也是与连大哥不打不相识;那年我取了几样好东西,便下洛阳出货,连大哥来黑吃黑,大斗了一场,想不到打成了朋友;他便随我上陕州,后来也到凉州活动,干了七年,挣了些家产,便收手不干,我回老家,他无家可回,便到了这掘鲤淀。这掘鲤淀,我也不过来了两次,湖中道路,绕来绕去,我也不熟,只得等他来接。”
天动道:“连前辈有此书法造诣,就凭此也可求得巨金,何苦干你这行当,冒这砍头风险!”以大宋律令,盗墓者,一经官府缉拿,打断双腿,如是盗了皇陵帝寝,那是杀头之罪。
吴劲石摇头道:“帮主有所不知,这连大哥年轻时书法虽好,但也远不及现在,当了庄主,每日泛舟湖上,喝酒练字,这书法才长进如此!他在这里当了庄主,不问武林之事,与官府结交,施惠湖里渔民,在此地可是好口碑。”
只见前面荷叶摇动,一人高声道:“吴叔叔前来,小侄失迎,罪过罪过!”荷叶分开,一艘渔船,转了出来,乃是一白袍书生,那人面阔星目,精神饱满,天动见他立于渔舟,任船只摇晃,人如钉,看来武功不弱。
吴劲石怔了一怔道:“是小宝吗,十年不见长大成人了,我都认不出了,你爹爹呢?”
那小宝道:“爹爹一早出湖,吟赏烟霞、醉看风波去了,小侄这就带领叔父前去,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吴劲石道:“这位是丐帮帮主雷天动,我也入了丐帮。”
小宝吃惊道:“叔父也入了丐帮!小弟连天云,草字莫问,不知雷帮主驾到,失迎失迎!”
天动本也是读书人出声,见他如此,也是颇感亲切。笑道:“仁兄多礼,小弟冒昧前来,还望仁兄勿怪!”
连天云拱手肃客,以辈份排行,吴劲石在前,天动在后,吴劲石不敢失礼,只在前半步,侧身与天动齐行。
连天云见吴劲石对天动执礼甚恭,心道:“听爹爹之言,吴叔父也是桀骜不逊之人,当年沙陀李家也未能收服与他,想不到他对这年纪轻轻的帮主如此恭敬,嗯,莫非是这帮主收服了他,否则以他巨富之家,何苦在这江湖奔走,只是这人身形也不是甚为稳当,没看出武功如何高深!”原来天动右边身子打了捆扎,上船虽小心,但平衡就不及平时,还不及吴劲石。
那连天云吩咐船家,自己站在船头,用折扇拨开莲叶,以免莲叶扑到贵客身上,船行一盏茶功夫,出了荷叶丛。来到湖中间。此时艳阳高照,湖水清澈,湖中几艘渔船正在捕鱼。
连天云仰首唱道:“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此词乃是王安石去年所填,今年传于天下,此人声音清亮,在这烟波浩荡的湖上,唱来别有韵味。连天云昨天得到此词,今日见湖面开阔,艳阳高照,颇与这首《桂枝香》描述的风景相近,因此唱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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