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第四百一十二章 旧人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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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假如满清退守关外，或是云弄峰的峰顶盛开鲜花，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说罢，大步向远处走去。
    诸葛清怡的右手紧紧地握住烈焰，她的眼眉不知竖立了几回，但她还是凝望着慧明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依然不肯离去。
    腊月二十三，年羹尧的军队终于到达了三阳峰。大理苍山一带的苗人都撤到了北方云弄峰的苗家寨。其他各族首领则纷纷逃离家园。
    在三阳峰的白王府，云南巡抚佟毓秀俨然成了白家寨的主人。他在崇和殿大宴将士，与年羹尧接风洗尘。
    “年大人，有你这三千炮兵和这二十门神机大炮，此番剿灭苗王指日可待啊！”
    年羹尧心中冷笑，但脸上却带着微笑说道：“佟大人哪里话。没有佟大人的两万铁骑，光是下官的这些兵卒与大炮，也是万万不能取胜的。这次剿灭苗匪，还要倚赖佟大人的虎威啊！”
    佟毓秀哈哈大笑：“年大人真会说话啊！”
    酒宴之上，诸将觥筹交错，嬉笑之声不绝。但在白家寨的段怀北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就在这短短十几天，白家寨的物资被这些清军将士几乎耗费一空。连耕地的牛和挤奶的羊几乎都给杀完了。白族人的家园虽称不上十室九空，但也所剩无几。
    一些白族的首领暗地之中找到段怀北，纷纷抱怨清军的所作所为。但抱怨终归只是抱怨，面对两万三千名刀剑林立，盔甲鲜明的清朝正规军，这些武器为数不多的白族人的选择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也许只有当他们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选择逃亡或者是反抗的道路。
    清廷四煞及一众子女的待遇还算不错，他们有单独的营房，行动也还算自由。诸葛清琳一直在等待柳敬宣与纯悫的消息。她心似油烹，度日如年。军队越靠近云弄峰，诸葛清琳就越着急。她独自一人在营房内考虑再三，决定离开父亲，赶奔云弄峰。因为诸葛玥还在云弄峰，她要带诸葛玥离开这里。
    房门一开，诸葛清怡走了进来：“妹妹还没有睡啊？”
    诸葛清琳将刚刚收拾好的包袱向身后推了推：“是啊！妹妹我有些睡不着。”
    诸葛清怡淡淡一笑：“你我姐妹何必藏着掖着，你是不是要走？”
    诸葛清琳面现从容：“我想去一趟云弄峰苗家寨，把诸葛玥给接出来。”
    诸葛清怡点了点头：“是该把那丫头接出来了。妹妹早些睡吧。”说着躺在了床上。
    诸葛清琳只得也躺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诸葛清怡说道：“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我的性格喜欢直来直去，实在忍不住。”
    诸葛清琳淡淡说道：“什么事？”
    “我见到柳敬宣了。”
    诸葛清琳腾身坐起：“你在哪里看到的？他现在好吗？”
    诸葛清怡坐起身，看着诸葛清琳冒着熠熠光辉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他在崇圣寺。不过你最好不要见他，他已经有别人了。”
    诸葛清琳浑身一颤：“他有谁了？”
    “纯悫。”
    趁着夜色，诸葛清琳跑出了三阳峰。三阳峰与崇圣寺很近，相距不过二十几里的路程。诸葛清琳的轻功冠绝天下，柳敬宣与纯悫都位列其下。但今日诸葛清琳一改往日优雅端庄的姿态，她脚下如飞，在古木狼林中穿梭跳跃。白色衣裙被树枝划得支离破碎，她却浑然不知。她的脑海中只有柳敬宣的名字和柳敬宣的身影，她要立刻见到他。
    一抹阳光从东方天际透出，没有丝毫温度。柳敬宣走出卧房，望着即将升起的太阳，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他决定今日动身前往云弄峰，去找楚敬连。
    突然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头发散乱，衣服凌乱（简直就是破烂不堪）。女子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却充满泪痕。
    未等柳敬宣反应，诸葛清琳一下子扑到了柳敬宣的怀中。
    “你还活着！”诸葛清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柳敬宣的心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他的双臂紧紧抱住诸葛清琳，略显激动地说道：“我还活着。”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搂在一起，良久良久。就连不远处走来一人，都没有发觉。
    最终还是柳敬宣松开双臂，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诸葛清琳眼角的泪痕。然后用手轻轻捋顺诸葛清琳那纷乱的头发。
    诸葛清琳眼望柳敬宣，温柔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诸葛清琳这才发现在两人身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女子，两眼如刀盯着自己。
    “公主殿下！”诸葛清琳并不讶异。临行前，诸葛清怡已经告诉自己纯悫就在崇圣寺。
    纯悫缓步上前，冷冷说道：“是不是见到本宫，让你有些失望？”
    诸葛清琳轻轻福了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柳敬宣见纯悫出来，脸上显得十分尴尬。
    纯悫看了看柳敬宣，又扫了一眼诸葛清琳：“旧情人相会，本宫是不是碍了你们的事了。”
    柳敬宣犹豫了一瞬，从兜囊之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璧递给诸葛清琳：“清琳姑娘，我对不起你，这块玉璧还给你。”
    诸葛清琳先是一愣，两手颤抖着接过玉璧，有些哀怨地问道：“为何？”
    纯悫淡淡说道：“我与他曾数次同生共死，不久前立下山盟海誓，诸葛姑娘想必会祝福我们吧！”
    诸葛清琳抬起头，望着柳敬宣说道：“她说得可当真？”
    柳敬宣为官多年，什么时候都是泰然自若，神色从容。唯独今日柳敬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他才吐出几个字：“是真的。”
    诸葛清琳身子一晃，感觉头重脚轻，浑身虚浮。虽然诸葛清怡曾经暗示过，但听到柳敬宣与纯悫亲口说出，还是让诸葛清琳震惊不小。
    自打诸葛清琳跟随柳敬宣，她的心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