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仙尊是只猫》036 谁闹我弄死谁

    莫瑾瑜啪得打了一个响指，嘻嘻一笑，那几具傀儡迅速动作起来，还未等她的傀儡跨出一步，整条街忽然传来刺耳尖锐的尖叫声，像是一锅沸水忽然炸开。
    “救命！傀儡杀人了啊！”
    “走水了，赶紧跑！”
    “爹，爹，哇，哇——”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迷失在人群里，一时孩子天性一个不高兴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无数逃命的人从他身旁穿梭，很快就要从他身上跨过。
    这孩子，只要片刻间就会被人踩死，他毫不知情，哭得正欢，一双手温柔地抱起他，孩子懵懵懂懂地抬头，看见一双清清冷冷的丹凤眼，转眼他就被放到了一个台子上，这双眼看着他，轻声道：“在这里坐着，别乱跑。”
    他伸出手去拉她的袖角，一截缎子水一样从他手里滑过，如同一尾轻灵光滑的鱼。
    莫瑾瑜全身的灵力都运转到了极致，那几具从天而降的傀儡只把人不断地赶到醉仙楼前，并不大开杀戒，然而混乱的人群惊慌失措地逃窜着，争先恐后一蜂窝挤做一团。
    她把傀儡放出去与那几具不明来历的傀儡打斗，自己正要捞起一个失足跌倒的少女，面前忽然多了一把寒光锃亮的剑，那几个青衣弟子围住她，口中骂道：“魔女！你放傀儡伤人，真真是丧心病狂。”
    莫瑾瑜气笑了，反问：“我傻啊？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我杀人？我还嫌没人追杀我？”
    那几个弟子齐齐冷笑，几把剑把她逼得后退几步：“众目睽睽，你休得狡辩。”
    这时慌乱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起火了！”
    原本只是一间小店走了水，火势尚能熄灭，现如今整条街都陷入一片灼热的火山火海之中，密不透风将人们包围其中。
    少说上千人，被火舌舔舐，被迫推在逼仄的小小一方天地。
    火光映照在诸人面上，如出一辙的恐慌与泪流满面，浓烟滚滚升起，呛得人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莫瑾瑜回头，醉仙楼也同样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她蓦然睁大了眼，这一系列变故不过弹指之间，醉仙楼里韩彦等人自然能够逃出生天，但楼里那些姑娘可不一定。
    大火烈烈燃烧，醉仙楼的影子扭曲在一片沸腾的空气里，火势凶猛，莫瑾瑜扭头，她面前是无数恐慌绝望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惊悸，一双双充满怨恨不甘的眼倒映在她眼里，她忽然觉得窒息般难受。
    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万劫不复。
    这么久韩彦莫歆瑶没有动静，极有可能被人绊住手脚，只有她一个孤军奋战。
    救醉仙楼姑娘戏子，弃了面前众人，从此她添上一笔鲜血淋漓的孽债，不得安宁。
    救这面前无辜百姓，弃醉仙楼中人，同样一笔债，更重要的是，她与柳以琴那就真的是半路姐妹不能亲近了，失去一个玉娘，柳以琴会绝望伤心，失去整个醉仙楼恐怕她真的会疯。
    人流挤作一团，大火蔓延，她却如坠冰窟。
    莫瑾瑜稍稍转了转酸涩的眼珠子，台子下那具棺材仍在，台子上方才那个孩子也在，正懵懂看着她，眼里澄澈干净，宛如一泓清泉。
    莫瑾瑜拨开面前的长剑，一字一顿：“不想死给我让开。”
    那几人怔愣，还没有说话，莫瑾瑜便冷笑：“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她眉眼间一股冷意萦绕，更显眉目清秀。
    这就是魔女。
    百年一个莫瑾瑜，千年一个傀儡师。
    纵使她修为尽毁，声名狼藉，一身气势肝胆磊磊落落，莫阿九从来不是因为旁人冷眼嘲讽而输了阵势的人。
    这些人，渐渐侧开身子，真当让了路。
    莫瑾瑜扬声高呼：“一会儿我在最大的那个路口撕开一条路，想活命地赶紧跑。男人带着老少媳妇，谁敢挤敢闹，我弄死谁！”
    她声音不大，清晰无比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人群依旧混乱，莫瑾瑜几步跳上王家人临时搭得台子，上面锦旗被火燎了一半，破破烂烂地挂在上面，她捡起那个锣，敲了两下：“想活命的听好了，我倒数五下，爱跑不跑，不跑拉到，到阎王庙底下去骂我！”
    “五！”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男女老少都露出迷茫不知所措的神情，火光映在他们脸上的泪痕，分外凄厉。
    “四！”
    他们慢慢有了反应，开始露出不可置信乃至于狂喜的表情。
    “三。”
    莫瑾瑜声音已经平缓下来，她把锣随手一扔，锣哐啷一声，她开始不慌不忙地掐诀。
    几个仙门弟子开始疏散人群，他们把混乱的人群排成一个队伍，安抚着人们。
    “二。”
    人群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男女老少按照莫瑾瑜的话站好，面朝路口，蓄势待发。
    他们仰头看向高台上的女子，她面容清冷，裙角飞扬，背后是疯狂燃烧的大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美得惊心动魄。
    柳以琴一曲浅唱低吟，比不得她肃穆而视三分。
    无关相貌颜色，只是人间沧桑。
    “一。”
    她颤抖吐出一口气来，双手诀成，路口大火忽的被隔开，人群动了起来，踏着近于整齐的步子朝着唯一的活路奔去。
    整个过程，除了莫瑾瑜冷静到极致的声音没有人说一句话。
    人群散了大约三分有二，莫瑾瑜忽然大喝一声：“回来——”
    火势忽涨！
    这火蹊跷，原本一条生路，忽然变作一条通往阴曹地府的死路！
    拥拥挤挤的人群彻底失控，争先恐后地抢着尚未堵死的路口，宛如飞蛾扑火。
    推搡、拉扯，谩骂、打斗。
    生死关头，丑恶被无限放大。
    正因为是生死，才犹显活路珍贵。
    只有百数人垂死挣扎通往活路，剩下的人皆哀嚎着葬身火海。
    火升腾着撕咬着没有来得及逃出升天的人，转眼只剩下白骨累累，成灰成烬。
    生死一线天，转眼便轮回。
    莫瑾瑜闭上眼，身后醉仙楼颓然倒塌，往日衣香鬓影，终成幻影一场。
    她仰面，无泪可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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