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作清暖》第五十九章 当官不易

    府衙内，孙知府丝毫没有被外面的混乱影响，此时正和刺史大人品茶畅谈，他一早便亲自起床到府衙门口迎接刺史的大驾光临。
    刺史随便问些什么，孙知府都耐心的一一解答，王耳看着对方从容有礼的样子，心里叫苦：这孙知府这么厉害，他能问出点什么来？
    孙知府又问道：“刺史大人还有何疑问吗？”
    王耳在这里坐了许久，还要装还出一副风度十足的贵公子样，和孙知府打了快一上午的太极，现在才真正感受到当官的不易，他觉得自己的腰都快酸得没有知觉了，大概自己就是一辈子的劳碌命。
    “此番皇上命我带了赈灾款项前来，希望能帮到孙大人一二。”王耳继续学者当官的样子说道。
    “这次真是麻烦顾大人您了，从京城远大而来，一路奔波”，孙知府歉意道：“徽州此时事情繁多，不然我也能带大人四处走走。”
    王耳陡然听到孙知府称自己为“顾大人”，嘴里的一口茶水都在喉咙处哽了一下，他能学到顾南颐平日的做派，却学不到顾南颐的厚脸皮，这个冒牌刺史当得如履薄冰。
    “孙大人不用跟我客气，现在处理好徽州的水灾才是最重要了，银子已经送到了县衙内，孙大人尽早将其发放给受灾百姓为好。”
    孙知府点头称是，“下官会尽管把赈灾的银两发放下去。”
    这时，突然一个下属神色慌乱地跑进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大人，不好了！”
    孙知府出声呵斥道：“刺史大人在这里，有没有礼数？”
    来人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王耳，埋首道：“请刺史大人恕罪。”
    王耳微抬右臂，笑道：“哎，什么礼数不礼数，”他对孙知府道：“这人一定有要是要禀才会如此慌张，孙大人不必动怒。”
    孙知府这才看着跪在那里的人，问道：“说吧，是何事？”
    那人抬头看了王耳一眼，犹豫一瞬，说道：“启禀大人，刚才有难民在街上闹事，不过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孙知府一下子站起来，怒道：“岂有此理！这些人怎会如此野蛮！”
    王耳赶紧在一旁安慰道：“孙大人不必动怒，定是灾害持续多日，难民才会有如此过激的行径，在下以为，还是应该以疏导为主，为难民解决问题。”
    孙知府沉声让那人先行退下，他叹息道：“实不相瞒，顾大人，下官为了这淮河水患已经快一个月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了，不想他们今天竟敢发起暴乱，真是岂有此理。”
    王耳这时站起身来，他看着满面愁容的孙知府，问道：“那孙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唉”，孙知府又叹息一声，说道，“顾大人所言极是，应该以安抚为主，只是……”他为难道：“若是皇上知晓了此事，只怕下官也难逃干系。”
    王耳：“孙大人放心，皇上也知道徽州的难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下官要县衙看看，就不陪顾大人了，”孙知府向王耳告辞道：“还请顾大人见谅。”
    王耳没有追问，也没有要跟去的打算，只是客气道：“孙大人请自便。”
    ……
    王耳在孙知府走后，也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回到行台，一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院中，那人发丝在风中微扬，衣袂飘飘，仿佛画中人的模样。
    他迅速看一眼周围，发现院中只有从京城带来的几个熟面孔，没有孙知府的人，猜想那些人应该是在公子来之前就被支走了。
    王耳走下台阶，迈进院子，顾南颐转身看过来，打量着他眼神戏谑，“不错，几天没见，还真有一副当官的样子了。”
    王耳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他探了探茶壶的温度，为顾南颐满上了茶，递到顾南颐面前，告饶道：“公子别挖苦我了，我这一路上都快吓死了。”
    顾南颐伸手接过茶杯，但是也没喝，只随手放在了桌上，他顾自做了下来，看着王耳道：“如何，当了几天刺史有什么感受？”
    王耳低垂着头，完全不似刚才在孙知府面前的尊贵做派，他低声说道：“属下……属下觉得当官不易，还是做个端茶递水的好。”
    他说着声音不自觉就委屈了起来，顾南颐皱眉骂了句：“没出息。”
    “公子，属下真的不适合干这差事，您就放过我把。”王耳哭丧着脸求道。
    顾南颐不为所动：“行了，等徽州的事办完了，会有你的好处的，现在你给我说说，这孙知府怎么样？”
    王耳压着满腹心酸，说道：“孙大人待人有礼，为水灾劳心劳力。”
    “没了？！”
    顾南颐无语地看着他，“我让你给他歌功颂德去的？”
    “……”王耳嗫嚅道：“公子……”
    “得了，也没指望你能看出点什么来，”顾南颐看着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大发慈悲道：“今天难民暴乱的事，孙知府有和你说吗？”
    王耳听他提起这个来，自信回来了一点，他觉得自己方才的一番见解很有道理，便将当时和孙知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嗯。”听他说完，顾南颐点了点头，说道：“你想办法让孙大人尽量从轻处理那些人，然后派人打听清楚这些难民的具体情况，从京城带来的人都会听你的调遣。”
    “是，公子。”难得公子能有一次认可自己，王耳声音都高了几度，腰也挺得直了些。
    ……
    从回道客栈后，晴珞便有些心神不宁，吃饭时走神，现在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街道又开始发呆，小颜不知道她怎么了，担忧道：“小姐，你刚才伤着哪里了吗？”
    晴珞会小颜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掩饰着神态间的疲惫，回道：“没有，那小鬼都没伤着，我怎么会。”
    小颜看出她的无精打采，还是放心不下，“那小姐你是怎么了？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别忍着。”
    晴珞看见小颜眼中的担忧和着急，扬唇笑了一下，她说：“我真的没事，我在想今天发生的事呢？那些难民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小颜仔细观察着晴珞的神色，却也看出什么端倪，“是呀，不知道知府大人会怎么处置他们，他们怎么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呢？”
    晴珞久久没有出声，眼神也不知道看着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呓语般的说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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