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不尽乱世烽火》第十七章 冰火间7

    孙寻知道苏宣对他态度已然转变。这种转变给了他一剂良药。他面露笑容，挺拔地站在湖心亭良久。
    烛光，花影与月华，一切关于风月的东西在此时显得格外摇曳。他欣赏着这些人间美事，陶醉在与我的每一个回忆里。
    微凉的空气似是吹散了他的疲劳。黑夜中洒下的月色，白得如银，繁星闪烁着温煦的光芒，水面上浮动暗香，沁人心脾。
    “寻儿。”
    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叫唤让他猝不及防的一颤。
    悠长的曲桥上，站着个苍劲挺拔的身影。来人能在完全不惊动王府上下，以人毫无察觉的方式站在那里，绝不是一般的高手。
    陷在不远处黑暗中的身影，在星点灯火的照应下越发神秘。
    孙寻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他不开口，用满是疑惑的眼光向来人看了片刻，原本心中所有的呼噪都被谨慎的思绪镇住了。他显得异样寂静。
    片刻，他才快步走到来人跟前，收起眼中的诧异，单膝跪拜，行了个礼道：“徒儿参见师父。”
    郑敛抬了抬手，一张脸躲在阴影之中，令人很难看清此时他的表情，说话却一如往常，不带任何久别重逢的情绪道：“寻儿不必多礼。为师只是路过，怕深夜拜访繁琐，便失了礼数，不请自来了。”
    “师父言重了。”孙寻眉眼带着谦和，一路引着师父回到湖心亭的石凳上坐下：“我昨日才得知，三师弟找您进宫为他治哮症，本想着今日进宫向您请罪，却被公务耽搁。原以为师父会住些时日，不料师父竟离开得这么急。”
    孙寻拿了个干净的空酒杯，往杯中倒了些许酒水。他的某些思绪，在内心徘徊，又隐藏在额角的青经中，随后完全消失。
    郑敛欣然地一饮而尽，满脸闪烁着冷漠平静的光泽，问：“寻儿何罪之有？”
    孙寻话虽惭愧，却说得镇定自若，双眸格外明亮：“当日因汉吴聚变，王位纷争，不得不离开出云山。总想着日后还会回去。可之后又恰逢立王造反，汉吴内乱，怕是回不去了，只得一封书信以作告别。师父对徒儿的一番悉心教导，怕是被我辜负了。”
    郑敛笑不露齿，长叹了口气后，与孙寻的淡定如出一辙：“哎……自是回不去了。我的徒儿都是王孙贵族，出去了便是把我的一番理念带往天下。寻儿你人才出众，为师自问不能教你什么了。我这般弟子中，属你与小九资质最高，可最让我担心的也是小九。”
    孙寻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焦虑与慌张险些从他的脸上移到全身的姿势上，甚至于转到衣服的褶皱里。他把酒水递到嘴边抿了抿，心里早已盘算一番。
    见孙寻如此沉默，郑敛的食指习惯性的在冰凉的台面上敲了敲。
    郑敛寒面如霜，坐直身子，黑眼瞳顿时一耀，泄露了得意的锋芒，道：“小九和寻儿你一样，寄了书信来道别。虽说我这出云山不是什么大地方，可这种寄信道别的方式不算是个规矩。不同于你的书信，小九书信的内容惊悚，令人不放心啊。我命人寻过她，不料却被寻儿你，藏在了你的王府。”
    孙寻没有惊愕，没有慌张，反倒露出一脸的坦然。他用清湛的眼睛看着师父道：“什么都逃不过师父的法眼。”
    郑敛却有些不满。他黑黑的眉毛像山鹰展翅，高挑的眉稍向下一压：“若不是昨日城儿告诉我，你与小九也不打算再给为师寄个平安信件么？寻儿你自小周全，却在此事上失了分寸。听说你与小九都受了重伤，现下可碍事？”
    孙寻又为师父满上酒，眼光由光亮而变为阴暗：“有劳师父挂心，自是徒儿不知轻重。方才师父才说寄信不是个规矩，徒儿怎敢草率的寄个平安信了事？况且徒儿心中之隐忧，自然做不到真正的平安。”
    “哦？”郑敛挑眉，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音调，听了使人全身发寒：“听闻老定南王与秦氏军已然平反，小九也已经是你的人，还有人事会成为你的隐患么？”
    “灵古阁。”孙寻直言不讳，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郑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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