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不尽乱世烽火》第十七章 冰火间1

    我一夜辗转反侧，内心无比矛盾。
    孙寻一次次救我，我却……我都做了些什么呢？孙寻对我的这一股子真心诚意，终究是错付了。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这改变不了我爹娘、大哥惨死的事实。爹爹如何死在我面前，大哥如何被人削去首级，娘又是如何自尽了断，我忘不了！
    先不论林一说的那些个疑点，我眼睁睁看着孙寻一剑砍向我爹，难道也是看错了？可倘若孙寻从未想至我苏家军于死地呢？可谁又能证明他真的不会至我爹于死地？
    林一说的不错，我从未真正相信过他。战争也从来没有对错之分。
    我突然想起二哥曾经和我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男人常年打家劫舍，却救过溺水的儿童，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人都难分好坏，何况战争本身没有是非曲直。
    我自新安郡一役后，满心的仇恨把我变得麻木不仁。我从未想过别人，只想着复仇才能让自己好过些，委实自私。我对蝶袖尚且如此，对孙寻更是接近疯魔。
    若正如林一所述，孙寻从不放暗箭，一早就是有人在背后要我苏家的命呢？又或者那人根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想要破坏两国关系？或是有更多我所不曾想过的可怕阴谋？我苏家于孙寻难道只是战场上的两颗棋子么？
    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日一早，蝶袖一宿未合眼，她跪在室外，原本粉嫩的脸蛋异常发白，更像是什么被铸住了，惨惨的死盯着地面。泪水在她的眼窝里盈含，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她见到房门被打开，一腔悲泪终于抑制不住的尽情往外流，肩背有韵律地波动着，抽泣着跪拜求我：“小姐，昨日林一是发了疯，求小姐大发慈悲，莫不要怪他。上次仗则已是要了他半条命，我怕……”
    她原本语柔似水的嗓音变得悲戚沙哑，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屋子。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前，想到女生外向这句话似乎千古以来都是那么回事。
    蝶袖见着我，跪步往前，却因为一夜风寒踉跄倒地。她嘴唇干裂，舌头好似一张砂纸，苦得就像黄连一样。
    我心疼她为林一的犯傻劲，连忙命人把她扶了起来。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绝对让别人认定了我的残酷无情。
    我一夜未眠有些乏力，眼睛里仿佛撒进了沙石，又涩又痛，却依旧能有一句说一句，道：“林一却是冲动又没规矩。”
    我顿了顿，发现这些话好像一瓢冷水似的向蝶袖的身上泼去，让她欲哭无泪。
    我樱桃般的小嘴轻轻启动，我又吐出了一串清脆的声音：“好在他对你一片真心，才会如此顶撞我。”
    蝶袖被我说傻了，不知所以。一双眼木木地直视着我，即使是一只鸟儿低飞而过，她的眼睛也一眨也没眨。
    我唤来另一个丫头替我梳妆，又同蝶袖道：“我去见王爷，你不必跟着了。回去好好歇歇。”
    蝶袖执拗得很，急得又哭了出来：“小姐，蝶袖求求你，蝶袖愿意再也不见他，求小姐饶了他吧……”
    我又让人把蝶袖硬带回了她的房间，并好生照料。
    帮我梳妆的侍女不如蝶袖懂我，又是头一次为我梳妆难免紧张。想来这毓丹园的侍女一定认为我这个主子很难伺候，连贴身侍女都如此狠心以待，必不是良主。
    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那是侍女无意钩疼了我的发丝，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我觉着好笑，我什么时候成了六师姐那样的深宫怨妇了？
    我没有责怪她，反而对着铜镜摆弄了几件首饰道：“之前好像有人送来了很多衣服，我喜欢绛紫的那件。”
    “是。”那侍女连忙为我取来衣服，小心翼翼的服侍我穿好。
    娟秀沉稳的颜色，搭上腰间一段紫绫，显得我身材修长，优雅大气。身行晃动之际，绚丽的衣裳紫白变换，随风飘动。
    我的一双大眼滴溜溜转，灵慧之气毕现，令人不忍释目。眉眼里清澈如水带着明媚芳华。精致的五官、婉约的举止，乌发莞莞用花木簪及绣珠挽住，让人不由想起若耶浣纱、碧波采莲的优美。我一路随着指引来到孙寻的寝院外，却被几个宫女打扮的人拦住。
    “红菱郡主与王爷正在商量要事，旁人不得打扰。”我身边的侍女想不到是个护主的，不服气道：“难道你们不知这是我们王妃么？”
    那宫女，向我行了个小礼，口气大得很：“王妃还是在此处稍等片刻，待红菱郡主出来后再进去。”
    我那侍女急了脸，焦灼地皱着眉头：“王妃有急事要求见王爷，还要你们红菱郡主答应不成？你怎么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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