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不尽乱世烽火》第十章 谊难断5

    我离开公主寝殿，一路按着宫女的指引，来到了蜀魏王的毅腾宫。
    我等公公通报后见到了蜀魏王与正巧在侧的王后。
    陛下的额角，颊腮，眼眶，耳朵，都叫人感觉异常饱满，脸庞黝黑，面容严厉、眉毛浓密；他的眼睛和紧锁的双眉看上去，像是刚才遭到了挫折、并且愤怒过。
    我按着宫中的规矩，行了个大礼：“臣女苏宣，拜见陛下，王后。”
    陛下见我后，样子突然谦和：“苏宣快快免礼。家里的事儿，都办好了吗？”
    我皮肤澄净，静得像死了一般。我毕恭毕敬，礼数周全，并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承蒙陛下关心，一切都已妥当。今日臣女有一事相求。求陛下看在我苏家曾经忠肝义胆的份上答应苏宣。”
    王后的样子很是神伤，她轻柔的拢了拢袖子，造作道：“苏宣可以直言。”
    我向着陛下王后又拜了拜，坚定沉稳的目光向前延伸：“苏宣想求陛下封我为公主，让我替真正的公主下嫁汉吴定南侯！”
    蜀魏王猛然站了起来，想必他没想到我自己送上门说了这事。
    要不是为了保二哥回到闽都不被问责，我又是早晚都要去找孙寻报仇的，以什么方式过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蜀魏王故作姿态，在原地来回小踱几步：“你要替公主出嫁？！”
    我正经而跪，面容一如往常的平静，与其说平静不如说如死水一滩。“公主心有所属，汉吴国又欺人太甚。若真的把公主嫁给汉吴国的一个侯爷，着实是让公主受辱。苏宣已经失去了一切，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王后有些激动的向我走来，亲自弯腰把我扶了起来：“孩子，你要去干什么？！你是要去找那里的定南侯报仇是不是？你可知道后果？若定南侯死了，汉吴国追究起来要怎么办？你不管你苏氏其他人了么？他若死不了，知道你有报仇的心思，死的就是你啊。”
    我深知王后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又跪了下来：“陛下！求你成全。苏宣不会拖累蜀魏国。到时候苏宣会以死谢罪的。”
    蜀魏王在这大殿里来回踱步了良久，眼中有着看不清的神色：“汉吴人欺人太甚！传旨，封苏宣为东平公主，择吉日，嫁往汉吴国。”
    就在此时，太子带着公主不顾宫人的阻拦，冲了进来，跪倒在地。太子的声音几乎带着哽咽：“父王……这万万不可。”
    “放肆！”蜀魏王大吼了一声，样子有些变幻莫测。
    可太子不顾触怒龙颜，急迫道：“父王赎罪！儿臣要取苏宣为王妃，求父王万万不能将她嫁到汉吴国去。”
    我吃惊的望着太子，看来太子并不知公主方才与我说的话，也不知道这后宫朝堂难忍我苏家的阴谋。我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来保全我。
    瞬间，龙颜大怒！
    陛下斥责的声音让一屋子的宫人全数跪下。
    他伸手指着太子，龙目圆睁：“你们太放肆了！是苏宣自己请旨替公主嫁去汉吴！寡人旨意已下，君无戏言！你身为太子，这毅腾宫岂容你放肆！你的婚事，难道你认为是自己做主的？！”
    太子磕了个头，急红着一张脸：“儿臣不敢，可我怎么能看着自己喜欢的……”
    “够了！寡人不想再听。”蜀魏王的喉头几乎要喷出烈火：“寡人心意已决！苏宣嫁于汉吴定南侯！来人！把太子公主带回去。你们全下去！”
    七月初五，是个黄道吉日。
    闽都因为我的出嫁变得格外热闹，四处张灯结彩，大肆庆祝。随我和亲的排长很是浩大，丝毫不逊色真正的公主。
    如此喜庆盛况，却显得我心里拔凉拔凉……
    出行前，我往出云山寄了封信，也算是和师父道了个诀别吧。
    师父抬爱，弟子学业未精而中道废之，实属朽木难雕。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师父贤能大德，乃立天地之圣人。
    诚弟子愚钝，戾气难平，怨恨难熄。今仍难晓大理，亏负道义，不分长幼，违背初心，无颜以对尊师，更负教诲。
    今天下四分，蜀魏失战于新安郡，此我苏氏存亡之秋。然苏宣无才，无德难解朝堂宗庙之内忧，无缘与双亲共赴黄泉。奈何天意难违，远赴异乡，表则以保家国，实则同仇敌忾，以手刃祭我高堂之安息。
    故以书信道离，愿辞籍出云山，自除门别，以不辱尊师圣明。
    望师勿念，苏宣决绝以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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