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不尽乱世烽火》第八章 汉吴乱3

    孙城已是一脸泪痕，他闭上眼良久，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在这宫城里所受过的屈辱，怎么能忘记母妃为了他是如何忍辱偷生，怎么能忘记孙寻在皇族中如何活如蝼蚁？
    孙城挺直腰脊，一双眼眸深如水墨，凝重的望着秦贵妃道：“母妃…儿臣怎么敢忘记。儿臣一心所愿都是为秦氏平反，母妃要儿臣怎么做？”
    秦贵妃很欣慰，抹了抹泪。看向孙城的眼眸中，像是望着着希望的光辉，足以壮胆的意象。她很踏实，丝毫不感空虚或倦怠，道：“这些年我已经找到了散落在各国各地秦氏军的首领，当年你父王没办法全数消灭秦氏军，很大一批人被镇压招安了，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这宫里也有当年秦氏军的旧人。要不是他们，我们母子早就死于王后的毒手。待这歼玉令一出，秦氏军会助你取得王位。”
    孙城慎重地看了眼圣旨，却不自觉被秦贵妃手上的玉佩吸引，竟是块最上上乘的和田玉所致，玉身为琥珀色，雕工精细，刻着龙虎图纹，闪烁光耀。
    “这便是号令秦氏军的歼玉令？竟没随定南王下葬么？”孙寻脸上掠过一抹诧异，有一瞬间明白什么，双手作揖：“这些年母妃竟为我谋划成这样，孩儿不孝。”
    秦贵妃看向拽在手里的歼玉令，双眸暗淡，心中却百转千回走了一番：“城儿…你必须坐这个王位。此次若是败了，那便是天亡我秦氏一族，从此与人无尤，是死是诛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孙城双手合十，大大的向秦贵妃一叩首：“儿臣定不负母妃，不负秦氏一族。”
    秦贵妃缕了缕仪容，让掌宫太监唤来了孙寻。
    孙寻走入正殿，俯身甩袍，双膝跪地，低头作揖，冷峻着张脸道：“孙寻参见贵妃娘娘，三殿下。”
    秦贵妃嘴唇动了动，却一时没说出什么。
    她小走两步，弯下身子，利落的请孙寻起来，嘴里说的没有心里想的那么尽情通畅：“寻儿，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六亲不认，你可会怪姨娘？”
    孙寻进到正殿的那刻觉着气氛怪异，他谨慎退后一步，脸上依旧透出沉稳的淡漠，略略弯腰，恭敬道：“贵妃娘娘言重了。”
    秦贵妃听到自己不自觉的一声叹息，很是失落：“你果然怪我……当年我要保全自己和城儿，就必须与你定南王府撇清关系。你可能明白我的苦心？”
    孙寻低头沉默并没有回答，他不太愿意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提及过去的不堪。
    秦贵妃不同于刚才，显得有些羞愧难言，悔恨像沉重的夜雾一样压下来。
    她含泪的眼睛充满了内疚、充满了真诚地说：“你出生的时候，钦天监就悄悄告诉我，他夜观星象，一颗最闪耀的将星进入我汉吴国。那时我便知道你将来必是非同凡响的。我忍辱负重这些年就是为了今天。你是定南王爷和我胞妹唯一的儿子，只有你能重启歼玉令，引领秦氏军！”
    孙寻猛地抬头，大吃一惊，半响不错眼珠。
    他不料娘娘竟会在这金华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自血洗豫州后，这朝堂上无人再敢提起秦氏军，更别说歼玉令了。
    他那仿佛蕴藏着山川灵秀地眼角眉梢微微褶皱，心里簇起一把猜疑：“臣惶恐，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可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自他一人活在王府中，受尽冷嘲热讽，闲言冷语。皇族中所有的屈辱他都默默忍受，他这辈子到死的使命都是为他爹，定南王平反。
    “寻儿，你明白！”秦贵妃上前握住孙寻的手，孙寻却觉着一片冰凉，低头才见歼玉令。
    孙寻再次震惊之际，秦贵妃脸上有着浓浓地寒意。
    她把所有地情绪一并收起，身上地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坚定：“你这些年受到的屈辱都因为你是罪臣之子。你在这建业城难道不是为了替你的父亲平反，替你的母亲报仇么？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想着为我的妹夫定南王平反，为我妹妹报仇，为秦氏雪耻！你与城儿即使堂兄弟又是表兄弟。陛下已经传位于城儿，我手上有遗诏，可王后不会放过我们，他的那些兄弟不会放过我们，你要帮助城儿登上王位，这样才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孙寻像是被闪电击中全身，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除了自身感受，再没别的办法可以领略过去地种种。他口中喃喃：“陛下竟想通了么？他竟想通传位于三殿下……”
    秦贵妃自是不能让孙寻知道遗诏是伪造的，她不够了解孙寻，她不敢肯定孙寻会不会帮他们母子，所以孙寻不能知道真相。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孙城一眼，又真挚的望着孙寻：“陛下如今奄奄一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知道亏欠我们太多，所以给了我遗诏。陛下还说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陛下说完这些就昏厥至今。现在王后带着大批人马守在陛下的紫金殿。大皇子暴戾，二皇子贪婪，四皇子喜美色，他们如何能做我汉吴未来的王？我现在把歼玉令交给你，我要你带我秦氏军剿灭奸佞，你可做的到？”
    孙寻怎会不知，陛下生了四个儿子，除了孙城没有一个像样的。这汉吴民间早就怨气沸腾。可这遗诏……如今即使有再多疑虑又怎么能容他去想？他的手指摩挲着歼玉令问：“可这天下哪还有秦氏军？”
    秦贵妃脸上有着久违的笑容，这笑容深沉的令人惶惶不安：“傻孩子，城郊十里，他们在等你。快去……我和城儿在这等你。你定能像你爹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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