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不尽乱世烽火》第三章 囚牛萧1

    我瞧着殿主朝我走了几步，便微微抬头去望他。他正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打量着我。
    “苏宥？”他声如洪钟，顿了顿：“我已收到书信，决意收你为徒。拜我三拜，便是我出云山的弟子。”
    这几句话节奏紧凑，吐字清晰不带任何含糊，好像铁锅上炒蚕豆，都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我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闪得乌亮，细细地盯着他。
    殿主站得很挺拔，看向我的眼神很慈爱。他那灰袍上镶绣满满的银色花纹，水仙秋菊各式各样，下摆摆动起来很飘逸。方才他说话的声音浑厚纯正，冥冥中令人甘心诚服。这般站在这殿堂里，如同个俗人眼中的尤物，智者心中的圣像，还真是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了。
    我迟疑片刻，糯糯地道了句：“是。”
    我尊重的向他拜了三拜，便听到他沉着嗓子说：“起身吧。你是我收的第九个入门弟子，以后大家都叫她小九吧。这些是你的师兄、师姐，也见过他们。”
    怎么才七个人？我对着两边都行了个礼，稳稳道：“小九拜见各位师兄、师姐。”
    师父像是很欣慰，转身走向椅边，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处敲了两敲，回头同众人说：
    “今天情况特殊，拜师的事宜就一切从简了。她的衣食住行为师早已吩咐下去，你们好生照顾小九，再把这出云山的规矩告知小九，为师将要闭关三日。”
    “是，师父。”众人的回答未免也忒整齐了，他们各个作揖显得十分尊重。
    我憋着小嘴，皱了皱挺翘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屑。
    这个拜师仪式确实简单了点，我以为要连闯个三关才能成为殿主的徒弟，看来蜀魏王的信件还是很管用的。这样想来，我的这位师父也不那么仙风道骨了。
    我还在揣测师父的品性，有人已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俊秀的男子？”说话的是我的八师兄，“九师弟，你该不会是个女子吧？”
    八师兄长得朴实无华，粗粗壮壮，敦敦实实的，四方脸上一双明眸倒是炯炯有神，看人厉害！
    我心里一慌！亏得我纵横男装界多年，难道要在这里晚节不保？才上山，身份就要被揭穿了？
    我干笑着：“呵呵……呵呵……”一时尴尬得不知做何等反应。
    “我看未必，”说话的是六师姐：“男装都如此，若是女子，岂不是惊为天人，美若天仙了？就连西商妖女都未必有此美貌，小九当然是个男子！”
    六师姐虽说是个直肠子，但长得很美艳，是师父唯一的女徒，身份也很是尊贵。
    她是晋元国的二公主，言谈中之所以贬低西商女子，乃是来自这天下都知的晋元宫史。大致是，晋元以前有个王后，是六师姐的生母，可晋元王宠信西商妃子，冷落王后。那王后郁郁而终后，晋元王便立了西商宠妃为后。
    我听着“西商妖女”这样的话很是不满。我娘是西商公主，我有一半的西商血统，本想回敬她两句，又念着她帮我圆了这女儿身的谎，也就不惹事了。
    “小九，今日大师兄下山帮师父办事。我们七位代他一起欢迎你。”好一把清澈的嗓音。此时同我说话的，是我的三师兄。
    三师兄长得很是俊美，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文质彬彬，足像个谦谦君子。恐怕他是除了我二哥以外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了。唯独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
    寒暄过后，我便依照指示回了房。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八师兄混得有些过熟了。
    例如这偌大的仙云殿，能去的，不能去的我都跟着他去了个遍；例如这神秘的仙云殿能聊的，不能聊的，也都知道了个大概；又例如这出云山各种民间传闻，我也听得很是乐呵。唯独没人告诉我仙云殿弟子要遵守的规矩，我顺便也把这事儿忘了个精光。心里觉着，这出云山上的日子看来很好过呀！
    第三天，我起了个不早不晚的时候，认真的把自己整理了一番。才知道女扮男装的日子着实麻烦，每日裹胸就得花很久。裹一天下来，着实有种受刑的感觉，勒得慌。
    好不容易梳妆完毕。便听到八师兄在门外叫唤我，让我去仙云殿前的广场看热闹。
    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八师兄来到广场前的长廊，便见着几个师兄与几个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
    我双目汇神，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边上地八师兄，兴致勃勃地问：“哎？这是怎么回事？”
    八师兄见我如此好奇，便双手环胸做得意状：“你可知，今日一早师父便命人拿出一样绝世利器？谁若能打赢这些黑衣人，便能得到世间珍宝——囚牛萧！你看，囚牛萧就在广场对面的石柱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目光越过纷乱打斗的人，来到远处的高柱上。柱子上果然挂着一个锦盒，具体什么模样，看不真切。
    先云殿的广场是我们平时习武的地方，十分宽阔。一片半圆形五亩大的广场，四周植有不少树木，宛如玉树琼林丛生其间，环绕广场的满目秋菊，黄的光，红的似火，白的似雪，粉的似霞，这般秋景真真是绚丽壮美。
    广场内立着一根几十人高的柱子，四个大字“飞檐走壁”利落地刻在柱身，应该是用来练轻功的。
    我一屁股坐上长廊边上的板凳，手托着腮，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问：“囚牛萧？那是何物？我可从未听过什么牛萧能做绝世利器的？况且师傅不是在闭关么？”
    “小师弟可孤罗寡闻了。话说囚牛萧是先朝留下的圣物，后来天下四分，囚牛萧不知所踪，世人都应该没想到这把萧竟然在我们仙云殿。”
    八师兄话毕一把拽起我，把我拉到长廊的正中间。这个位置正对着广场，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广场所有。边上站着我那谦谦有礼的三师兄，来不及向他作揖，就听见广场里二师兄一声惨叫，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二师兄的小手臂直接向外折出，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什么叫胳膊肘向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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