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战天下》002 帝王一怒

    一刻钟时间未到，这翩鸿殿的事情，消息就传到了后宫的各位主子耳朵里，人人自危，也洁身自好，饶是想献殷勤，也得掂量掂量庆元帝的怒火，免得惹祸上身。
    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皇上，翩鸿殿太监，宫女，共五十一人，皆在此！”三十宫女，二十一人太监，另，“侍卫八十人，一个不落，听候发落！”
    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下毒之事虽不能等同于午夜行刺，但是保护的主子出了事端，理应受到责罚，如此这般，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主动请罚。
    于一站在八十名属下的前面，将自己归为戴罪之人。
    “公主年幼，不知事端，饮了毒酒，谁人投放的毒物，朕无从得知……”视线有意无意的划过跪了一地的人的脖子，“朕道，这脖子和嘴，哪个更硬？”或是嫌命硬？
    “一炷香之内，于统领，姗姑姑，查，若是无果……这些人，杀了吧，朕择日再寻些人照顾三公主！”
    人性都是自私，贪婪的，没有什么可以比那一条卑微的生命更重要了，庆元帝恰巧就是掌握了这天下所有人生死的权利。
    要你死，你便死；要你活，你便活。
    庆元帝背手而立，于一领命而去，珊姑姑却没有。
    她面容哀戚，蓦然双膝跪地匍匐，“皇上，皇后娘娘走了，这后宫里面，有太多人容不下受尽恩宠的三公主活着了……”珊姑姑毫米之差的地面，接纳着她无助的呼吸。
    一遍一遍沉重。
    “毒酒，刺客，杀手……皇上……”一声痛呼，珊姑姑泪痕遍布的脸面出现在了庆元帝眼睛里。
    昭然而现，一个忠仆形象。
    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意，珊姑姑猛然以额击地，声嘶力竭，“皇上，若是三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愿携朝凤宫二十三人，血溅殿门，以告皇后在天之灵……”
    这翩鸿殿近一半的宫人，是德容皇后特赦过来伺候初凉歌的，才免了陪葬的境遇。
    如今这般，不就是要作践掉自己的那条烂命吗？
    庆元帝危险地审视着跪地的珊姑姑，似乎在猜疑，顾忌什么……
    须臾。
    于一，带人将取酒的几个宫女压了过来。
    四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皇上饶命，与奴婢无关……”呼天抢地的求饶，却没有得到一丝怜悯。
    “这途中，谁动的手脚，谁下的毒？”庆元帝几乎没有耐心了，太医院院首和太监总管李善在内殿奔忙，总算让楚凉歌服下解毒丸。
    暂时安然无恙了。
    压着沉沉的怒气，于一大气不敢撒，此刻，也不敢擅自审讯。
    这后宫之中，无论是哪一位主子弄出来的戏，他都不能强自得罪了。
    这一个个都是精，杀人不沾腥，吃人不吐骨头的不等闲之辈。
    “不是奴婢，不是的……”跪在最边缘的宫女高声惊叫。紧接着，似乎是始料未及的，她口吐白沫，片刻倒地，无息而亡。“啊……”临近的宫女尖叫着快要昏厥过去，活生生的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那里……
    “皇上饶命啊……”哭天抢地的嚎叫，极其刺耳。
    庆元帝皱眉，眉心死死的拧在一起，冷酷至极。“姗姑姑……”姗姑姑贴地二跪，无动于衷，对于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谋杀，她无心去查……
    “皇上赎罪，这宫里头都是主子，奴婢只是德容皇后身边的老人，皇后娘娘走了，奴婢得罪不及，十分惶恐！”字里行间，皆是惊惧，然而，姗姑姑不害怕……她这一条命，余下来就是拿来守护三公主的……
    现如今……
    所有人都看不见，姗姑姑那双无比亲近地面的眼睛里闪过的算计。
    “于统领，翩鸿殿今日可曾来过旁人？”勉强询问着，庆元帝脸色在姗姑姑的话中，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昭告天下，要保小歌儿一世安康，无忧长大，这些人是当做笑话还是……怎么着？难道他说的话做不得旨意了？
    “末将日夜守卫翩鸿殿，今日进出之人，唯……”停顿半刻……于一为难的视线落在了死了的宫女身上，无奈抱拳，“此人已畏罪自杀……”
    查无可查了吗？这些个下作的手段，真当朕不曾管束后宫了吗？脸上涌现无尽的愤怒和恨意，“畏罪自杀？好一个畏罪自杀……来人啊！今日，凡触及果酒之人，全部斩杀于午门之外！”
    威慑的视线一一扫过跪地的数十人，庆元帝冷血又残忍的下达另一道杀令，“翩鸿殿宫人，尽数处死，守卫玩忽职守，罚一月俸禄，领二十军棍！”
    “是！”干脆利落，于一双手不禁的颤抖，这一次，他手底下又要沾上多少条无辜生命的鲜血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屠尽一宫之人，该是有点收敛了吧？“于统领，即刻执行……”袖袍一挥，庆元帝进了翩鸿殿，“姗姑姑，煎药！”
    姗姑姑抬起头，毫不犹豫，稳步的随在身后，完全不理会于一投过来希冀的目光。自顾自的进殿去了……
    于一悲叹一声，执行命令，将哀嚎遍地，注定死去的宫人全部控制住……他几乎可以看见弥漫的死气了，皇宫的午门啊……看似阳气盛极，却不知，纠缠这多少个因皇权和争斗而无辜逝去的人！
    看似干净，实则渗人！
    珊姑姑走的如此干脆，于一也是做了些心里建设的，可是，仍是……
    “于统领，奴婢（奴才）没有谋害公主殿下，饶命啊……”
    “不要啊……”
    “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下毒……”
    一声声辩解，是为保住性命最后无力的挣扎…然而，于一心中一梗，“压下去，即刻执行皇上的旨意。”
    如今皇上留下翩鸿殿守卫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若是他再开口求饶，皇上那万分不愉悦的心再次不满，将他这些弟兄的性命再搭进去……
    他于一就真的成了刽子手了。
    “是！”侍卫不敢有一丝丝怠慢，铿锵铿锵地将这数十宫人压往午门，斩首示众。
    一日未入夜，昏迷的楚凉歌不知道庆元帝一怒，血流成河，翩鸿殿宫人尽数赴了阎王殿。
    这杀名也在暗自流淌，各妃嫔伸出来的爪子，猝不及防的缩了回去，唯恐成了那刃下亡魂。
    庆元帝命珊姑姑挑选宫人进殿，于一昼夜遣人巡视。
    翩鸿殿守卫森严，堪比皇上的寝宫太极宫。
    第三天，楚凉歌在太医和珊姑姑的精心照料下清醒了过来。
    庆元帝龙颜大悦，赏赐大量补品，日日踏进翩鸿殿，花上个把时辰陪伴她。
    一晃时光易逝，已经是楚凉歌中毒之后的第七天了，已然完全康复的楚凉歌坐在后院的凉亭中，低头品悦着手中的书籍。
    片刻，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右手托着右脸颊，思索了起来，就连珊姑姑靠近，也没有发觉。
    “公主，这个季节啊，冷！大病初愈，身子还是有些虚的！”浓浓的担忧，一件披风落在了楚凉歌的身上。
    楚凉歌拢了拢披风，不曾回头，“姗姑姑，你说，死掉的那些宫人，会不会怨恨于凉歌……”数十人因她而死，若是没有半分动容，那是万万不能的。
    姗姑姑轻笑的温声安慰，“公主不必担心，你是公主，皇上是你父皇，那些人要是真的谋害了你……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习惯了这后宫重重的尔虞我诈的姗姑姑没有什么负担，或许，在几日前，看到于统领哀求的视线的时候，她的内心在挣扎，那也无碍，熬过那个时候就也罢了……
    这宫里头啊，不死些人，她就不是皇宫了。
    听着姗姑姑的话，楚凉歌若有所思，绷着精致的小脸，“姗姑姑，去库房取些银钱赏给守卫的侍卫们，还有遭罚的侍卫！”二十军棍，非轻缓之刑，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筋动骨。
    哪怕侍卫训练有素，身体素质强悍些。
    “是……”姗姑姑瞧不出来楚凉歌想什么，不再多言，转身退下。招呼了宫女，就往库房而去。
    楚凉歌露出手臂，任凭凉意侵袭进身体，一遍遍地思索，“这样的世界，果然还是需要适应的，动不动就可以以权要人，夺人性命……母后，凉歌不想留在这个皇宫里了……这里不适合我……”
    忽然收回将手臂收回袖中，楚凉歌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听见后面沉稳的阔步声，率先道，“于统领是来谢过本公主的吗？”
    年轻有为的将领，进退有度，忠心耿耿，却被派遣来守她这个孩子……“不必了，退下吧……”
    头也不回，于一连开口自我表明来意的机会都没有，就遭到了楚凉歌的拒绝，认命的作揖行礼退下，“是！”
    三公主固然聪慧过人，若是德容皇后没有……公主也不必……嗯？于一边走边懊恼，使劲的拍了拍脑袋，涣散掉那些多余的多愁善感。
    饮尽杯中温热的茶水，楚凉歌有了自己的思量，离开凉亭，徒留夏离散的暖意和满院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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