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逃窜 5

    夏如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抓着方素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们查到了你弟弟夏如临的下落。”
    夏如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终于有了下落，难得老天垂帘，还愿意给她活下去的希望。“我弟弟现在人在哪里？”
    谁知方素却摇着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还不知道你弟弟目前人在哪里，但是已经查到了他被宇文化及当年送出府后送去了哪里。我们找到了当年在宇文化及府上看门的管事，他告诉我们，你弟弟被宇文化及当做礼物送给了裴蕴。”
    “你说如临他被送到了裴蕴的府上？”
    夏如幻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她想起了自己在裴府之中的所见所闻，他弟弟一个幼子被送进裴府自然也是为了那样的原因！她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想起欧阳霖疏被关在铁笼里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夏如临也一定进过那个铁笼！那是何等的屈辱，把人当初牲畜一般驯养。她怒上心头，一拳挥向房中的墙壁，指节处立刻传来麻木地痛感。
    她后悔自己的无用，为何当年让人轻而易举地带走了他。也恨自己办事不力，找了这么多年才打探到他的一点点消息。她忍痛背靠在墙壁上，无助和自责让她蹲坐在地下，一时间没了主意。
    方素走近她蹲下后，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虽然已经知道你弟弟被送进了裴府，可是我们去年除掉裴蕴的时候已经将他府中的娈童全部都放走了。如今那些人下落不明，犹如大海捞针，也不能保证你弟弟是否就在那群人当中。所以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就……又断了，但是如幻你千万不要灰心，依靠寒月宫这么大的势力，一定能找得到他的下落的！”
    她含泪点了点头，说道，“好。方素，这件事我就交给你来办，在我离开之后你替我去仔细查探我弟弟的下落。”
    方素叹气道，“你怎么又要离开？这不是才刚刚回来么？”
    “我身上大仇未报，自然要去取了仇人的性命。”
    “可是你已经完成了对冷清月的承诺，现在整个寒月宫都可以凭你调遣，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去报仇呢？”
    夏如幻异常冷静地回道，“过去宇文化及是杨广身边的重臣，在洛阳根基甚稳，身边的守卫除了宇文成都还有不少高手，想要除掉他必须得依靠江湖势力。可如今他的主子杨广已经死了，他不过是一个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想要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大费周章让兄弟们陪我去杀这个狗贼呢？”
    “你已经决定好了？”
    “早在我杀死杨广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手刃宇文化及，拎着他的头颅去祭拜我枉死的爹娘！”
    方素清楚地看到了夏如幻眼中的杀意，便问道，“那你杀掉宇文化及之后还会再回到寒月宫么？”
    夏如幻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她曾经也想过很多次，已经报仇雪恨的她真的还想回到寒月宫么？可是除了这里她好像并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她心中牵绊着、难以割舍的地方怕也只有这里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不过临走之前还有些事需要交代于你。”
    翠岚湖旁的月馆已经许久不再做生意了，一推开门立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荒凉。夏如幻领着方素绕过前厅，径直来到后院。冷清月果然枯坐在坟边，穿着一身白衣，像是已经石化的人像。
    “这不是……”方素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看到从里间走出来的落枫与落碧。“原来她们两个也在这里。”
    夏如幻转头看着她说道，“方素，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照顾母亲。尽管她只是我的义母，多年来对我也没有什么温情。但若算情分，她到底也是我尚存的唯一的亲人。所以在我离开之后，希望你能时时来这里探望她，若是她有幸清醒过来，就随她想去哪里都可以。若是她一辈子都如此，那就当寒月宫里多养一个闲人罢了。”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已经知道宇文化及的下落了么？”
    “目前还不知道，只知道他带着杨广身边余下的兵马一路向西而去已经离开了余杭，具体人在何地还需要其他分舵的兄弟尽快将消息传来。”
    “既然不着急离开，那我们今夜设宴先醉上三天三夜吧。”
    七月，宇文化及与李密大战于童山之下，不敌秦叔宝连连追击，领着两万兵士败走魏县。
    宇文化及兵败的消息刚一传出，夏如幻便在寒月宫接到了飞鸽传书，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同如隐从洛阳出发，直奔魏县，誓要取宇文化及的人头。而正在魏县的夏如临则亲眼见识到了宇文化及的没落，正为自己的后路堪忧。
    仅仅两万兵士将魏县抢占之后，大肆掠取城中百姓的财物，宇文化及依旧醉生梦死，每日都与心腹将领在城中相聚饮宴。与李密的一场大战已经彻底伤了宇文化及的元气，如今在魏县不过是画地为牢，终有一日会被他人击败。
    夏如临每日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他不敢想象宇文化及战败后自己该如何自处，也不敢轻易逃走，毕竟在乱世之中他连生存的基本能力都没有，只能做依附于大树的寄生虫罢了。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同宇文化及一同坐以待毙。他想活着，不是苟延残喘地活着，而是像过去一样享尽荣华富贵！
    在恐惧和焦虑中，夏如临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但在魏县的生活，宇文化及并没有亏待过他。依旧是将他日日带在身侧，床笫之欢不断，把所有的金银财帛都堆在他的面前。一应衣食住行堪比天子用度，作为傀儡皇帝的秦王杨浩倒更像是丧家之犬。
    夏如临享受着最后帝王般的生活，而夏如幻正在快马而来的路上，等待割下宇文化及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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