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唐帝武德 5

    如此游玩了一大圈，欧阳霖疏肚子里的晚膳早就不剩多少，听到夏如幻要带他去吃些东西，立刻跑起来比兔子还快。端午时节，街头的小吃无外乎就是粽子，糯米的甜香和棕叶的清香扑鼻而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欧阳霖疏立刻寻得一家生意最好的摊贩，坐下后只要了两个粽子。他手中大大小小的玩意铺了一桌，正挑拣着好的准备继续挂到夏如幻的身上。
    而夏如幻刚想摘下脸上的面具，低头就看到自己身上琳琅满目的挂件，顿时就觉得还是戴着面具好些。只是戴着面具吃不得东西，就连酒也喝不得。
    不一会儿小贩就将热腾腾的粽子端了上来，欧阳霖疏把那些小玩意堆在桌子的一角，开始小心地剥开了粽叶。一股清冽的香气包含着糯米的清香扑面而来，夏如幻看着碗里的粽子，竟也有些饿了。
    欧阳霖疏剥好了粽子，用筷子夹成小块后，笑着问道，“夏姐姐当真不吃么？”
    夏如幻从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夹过碗里的粽子，掀开面具放进口中。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味道确实不错，剩下的都由你吃掉吧。”
    “姐姐，我们走时带上几个粽子回去好么？”
    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还要带些回去？”
    “我想让胡大哥也尝尝这粽子的味道，他在盈月楼里忙前忙后一定还没有时间用膳呢。”
    “那就听你的给胡逍遥带上几个粽子吧。”
    吃过了粽子，欧阳霖疏的手里又多了好几个粽子，手中的东西拿不下了就又都挂在夏如幻的身上，在其他人的眼里身穿白衣的她就像是一个挂满了摆件的小商贩。好在她依旧戴着面具，这才没有被人看到模样，否则定是评头论足一番。
    面前又是一群卖东西的街贩，欧阳霖疏手里提着粽子松了夏如幻的手，一路小跑冲向那热闹的摊子。夏如幻见他跑的太急，刚想叮嘱小心，就见他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她赶忙跑上前，欧阳霖疏已经被一位过路的人扶了起来。
    好巧不巧，这人的脸上也带着面具。
    “小兄弟可有摔伤么？”他一开口，夏如幻就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声音。加上旁边人声嘈杂，听的也不是十分真切。
    欧阳霖疏连忙查看了自己手中的粽子，发现粽子完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他一拜说道，“多谢大哥哥出手相助，小弟无事。”
    “今晚街巷上格外热闹，人来人往的，还是小心一点，免得受伤。”
    “多谢大哥哥提醒。”
    这位路人抬头后才看到站在欧阳霖疏身后的夏如幻，同样带着面具，只是身上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小玩意，看得出来是个女子。欧阳霖疏见到夏如幻跟了上来，立刻低下头拽着她的衣摆说道，“夏姐姐，我知道错了。”
    “知错就好，等下路上不许再乱跑了。否则回去之后一定告诉你长姐，让她来教训你。”
    夏如幻还想说几句话来震慑欧阳霖疏，不想那位路人越来越近，最后竟与她仅隔一步之遥。她通过面具的眼孔看向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这眼中的神采她曾见过无数次！
    正在她试图向后退的时候，那人已经先她一步抬手掀开了她的面具，并且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
    “果然是你……”
    李世民说着也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
    长安城里最寻常不过的酒肆里，李世民同夏如幻坐在鲜少有人的二楼雅间里，面对着面许久都没有说话。夏如幻已经命人将欧阳霖疏送回了盈月楼，尽管他再三挣扎，也不得不屈从这样的现实。
    这处境就跟眼下的夏如幻一模一样。
    她保持平静玩转着手里的酒杯，对桌上的珍馐美味视而不见，就连她对面坐着的李世民也像空气一般被她所无视。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可能随心所欲的离开，但坐在这里也并不是她的本意。
    “为什么来了长安？”李世民试图通过谈话来缓解眼下尴尬的气氛，可夏如幻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又淡淡地垂下眼去。他有些无奈地干笑两声，继续问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同我说话么？就连一个答案都不想给我？”
    “天下之大，难道我去何处都需要与你报备一声么？”她冷哼一声，语气再一转说道，“我倒是忘了如今这天下已经姓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确该与你报备一声。可是秦王殿下，你如今不过是一位王爷，若他日真登基做了皇上，是不是还想要杀了我灭口除去那些不堪的回忆呢？”
    李世民很是平静，就连眼中也是平静如水，回道，“你不必如此同我说话，你的话并不能激怒我。能在长安见到你，我已经很是欢喜。你能陪我坐上一坐，也已经令我难忘。”
    她不再说话，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也并不是她的本意。她知道他为了对她的承诺，替她的父亲翻案已经遭受了很多不该有的非议，可是当她放下一切去秦王府看他时发现彼此之间仍然有着难以跨越的沟壑。尽管在太原的时候她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二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
    “你替我去杀死杨广一事还没有机会好好地谢谢你，至于你爹的案子，虽然现在还有些阻滞，但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你放心就是。”
    “无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她说完起身就走，却被李世民拦住。
    “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可以成全。”
    “什么事？”
    李世民欲言又止，但看她心意坚决，便说道，“你之前留给我的月牙吊坠能不能继续放在我的身边？我不是对你有所求，而是这两年我身边一直戴着它，它对我来说很是重要。我已经不可能时时见到你了，能在身边留一个念想，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她摸出了脖子上戴着的月牙吊坠，那枚弯弯的月牙不知道被李世民的手摩挲过多少回。她知道两个人之间本就有缘无份，偏偏一缕相思还萦绕在心头。她将吊坠解下，放在桌上，举起方才的酒杯一口饮尽，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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