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生离 3

    待夏如幻的情绪平缓，如隐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害怕她再次胡乱运功，接着又点上了她的哑穴，带着她回到了那户农家。尽管她强烈挣扎，却依旧被如隐拦在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
    如隐叩过两次门后，就见方才那个身穿嫩绿衣裳的女子来开了门。近处看时，发现这女子长得明眸皓齿，只是穿着略显土气，掩盖了她身上的气质。
    “两位有什么事么？”女子看到夏如幻一言不发地被如隐押在身边，有些害怕地身子向后一缩。
    如隐忙笑了笑，以示好意，说道，“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听说姑娘你在半年前救了一个人回来是么？”
    女子的脸上立刻现出惊喜的表情，说道，“你们说的是夏大哥吧，他人就在里面，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他。”
    夏大哥？如隐和夏如幻听到她如此称呼霍明洲，面面相觑，不知所谓。但既然能进去见见本人，也比无凭无据地瞎猜要好。此时的夏如幻也想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便松开了如隐的手，自己跟着走了进去。
    简陋的房屋里只有两三样像样的摆设，看得出来过得很是清贫。墙上挂着许多兽皮和弓弩，这家人应该是以打猎为生。可是除了这女子和霍明洲再没有其他的人，难道说这院中现在只住着他们两人么？
    女子为他们二人倒了茶，水里只透着一点茶色，茶杯的边缘也有不少缺口。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径直走向院子里，唤了一声夏大哥。
    这位夏大哥立刻跑了进来，与夏如幻目光交汇之时，如隐已经认出他的确就是失踪了半年的霍明洲。可是他的目光在看到夏如幻时没有任何的波澜，没有惊喜、激动、害怕和忧虑，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关心地看向女子。
    “莺儿，你如此急得唤我来是身子不舒服么？”
    名唤莺儿的女子立刻指向如隐说道，“他们两位是来找你的，夏大哥你认得他们么？”
    霍明洲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二人，目光依旧没有波澜，只是摇摇头回道，“不认得。你也知道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我昔日旧友，你先替我招呼他们一下吧。外面的柴马上就要劈好了，你再等我一下。”
    夏如幻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却下来，她看向如隐，如隐立刻会意解开了她的哑穴。
    “莺儿姑娘，你口中的这位夏大哥当真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莺儿见夏如幻的表情凝重，却也猜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把其中的因由仔细地讲了一遍。
    “去年中秋之后我爹下山崖打猎，经过河道时发现了伤重的夏大哥。看他当时的样子应该是失足从山崖摔落的，浑身湿透整个人身上还缠着铁链，伤势很重，应该是摔落在河流中才勉强保住性命的。我爹询问他名字时，他只说了自己姓夏，之后便昏了过去。这一伤，就在我家中昏迷了一个月，再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只称呼他为夏大哥。”
    夏如幻心头一紧，霍明洲能在生死之际说出自己姓夏，说明他根本没有忘记过自己。之前那些复杂难言的情绪，此刻通通烟消云散。
    “大夫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夏大哥被我爹救回来之后，连续发热了十多天，大夫说他有可能是那个时候伤了脑子，所以想不起来过去的事了。他昏迷的那段时间总是喊着如幻这个名字，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如幻究竟是谁。”
    夏如幻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你们两个已经成亲了是么？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莺儿的脸上立刻挂起了红晕，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夏如幻，回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我爹病危，他怕我无人照料，再看夏大哥也是个正人君子，所以自作主张让我们两个人成了亲，如今……我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姑娘，你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夏大哥的什么人呢。”
    夏如幻看着善良可人的莺儿，她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而且如今的霍明洲并不记得她，他和莺儿又有了自己的骨肉，既然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何必拆散别人的大好姻缘呢。她双手握拳，指甲已经深陷进她的皮肉里，可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神情，只是微微地红了眼圈。
    “莺儿姑娘，不瞒你说，其实你的夏大哥不姓夏，他姓霍名明洲，我是他的同门师妹，我叫方素。去年中秋之时，师兄他和敌人在鹰嘴山顶大战，后来摔落崖底，我们一直苦寻无果，都以为他已经丢了性命。没想到他居然得到你们父女俩的帮助活了下来，我在这里要叩谢你们的救命大恩！”她说着立刻跪在地上朝着莺儿叩首三下，同时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
    莺儿见状，立刻慌张地扶她起来，说道，“方姑娘不必这么客气，危难关头救人性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既然你是夏大哥的师妹，我这就去叫他进来与你相认吧。”
    “不必了，只要见到他还活在世上就好。如今他同你生活在一起，可以远离江湖纷扰，这是一件好事，不必告诉他那些多余的事情为他徒增烦恼了。”她说着摸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些银两和几片金叶，随后看了如隐一眼，便把他身上的钱财也一起拿了出来，说道，“莺儿姑娘，这些银两你先收着，我看你家境清贫，仅凭打猎只怕也是捉襟见肘。再过几个月你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入了秋天气凉，一定需要给孩子做新衣的。这些全当是我的一番心意吧，请你不要推辞。”
    莺儿家中的状况的确是不好，她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点了点头，回道，“那就多谢方姑娘了。”
    离开村落的时候，莺儿在路口遥送他们离开。夏如幻看着黄昏落日下并排而站的两人，心中竟平静如水。
    如隐不甘心地问道，“你当真不想让霍明洲想起过去的事了？”
    “想起又如何？如今的他已经是莺儿的相公，若真的想起了往昔，你想要让他抛妻弃子回到我的身边么？我的夫君霍明洲已经在去年死在了鹰嘴山的崖底，现在活着的那个人只是莺儿的夏大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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