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死别 3

    夏如幻就算有再深厚的内功，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还是落在下风。她身上的伤口因为她不停运气仍在流血不止，右肩上缠着铁链也在不停将她向悬崖边拖拽，如今拼着的一口气只是为了救回霍明洲。可吕臣玉呢，他只想生擒夏如幻，因为她还没有交出妙法莲华掌的心法，若是真的让她死了，那他的全副心思也就白费了。
    他二人仍在僵持，都是进不得退也无路的两难境地。
    忽然夏如幻脚下一软、身形一颤，吕臣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立刻提剑上前对着夏如幻背后的锁链砍去。
    “吕臣玉！”夏如幻知道他意欲何为，尽管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名字，还是得迅速稳住身型来接住这一剑！
    她立刻将锁链又在她的右臂缠绕几圈，左手化掌阻截他的剑锋。她的动作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灵敏，掌力更是逊色，她每出一掌都会被剑刃划伤，脚下的动作变得迟缓，小腹更是作痛。她左右躲闪，看到方才被她扔掉的宝剑就在不远处，想着能以剑抵剑也比徒手应招强上不少。不想吕臣玉再次攻来，她只能抬起左臂格挡，剑刃还未碰到她，已经转换方向朝着她背后的铁链而去。
    夏如幻只觉得背后一轻，整个人都朝着前面倾倒。只听铁链已经哗啦啦地朝着悬崖而去。她连忙起身去追铁链，不想吕臣玉再次阻拦。夏如幻彻底红了眼，她在地上翻身一滚，拾起方才丢下的宝剑朝着吕臣玉的肋下一刺！
    吕臣玉吃痛一脚踹在她身上，可她像是根本不知痛一样，一把扭过他的手臂抢过他手里的长剑，刺入他另一侧的肋下！长剑深入地下，令吕臣玉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一声声的哀嚎。
    夏如幻哪里还顾得上吕臣玉的生死，一路狂奔追着铁链而去，就在铁链要全部滑下悬崖的时候，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与霍明洲共赴深渊的时候，她终于抓住了铁链的末端！
    她的眼睛里混着血和泪，看到悬崖之外的霍明洲时竟有些悲凉的笑出了声。
    “明洲，我这就拉你上来。”
    她虽然这么说，可她的半个身子也已经悬在了崖边，仅靠双足勾着身后的山岩才没有一起摔下去。她用力抬起自己的双臂，试图将铁链拉回山顶。可她的双臂不自觉地颤抖，甚至连保持这个动作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她很清楚，霍明洲也很清楚，她已经没有力气救他上去了。
    霍明洲仰头看着她，嘴角挂着和往日一样的笑容，淡淡地说道，“如幻，算了吧。”
    她胸中一阵起伏，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她不能松手，不能亲眼看着他在她眼前消失，她强忍住哽咽的语气，说道，“什么算了？我不要算了！你再坚持一下，只要坚持到方素她们赶到，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如果方素她们真的赶的来的话，你方才也不会与吕臣玉斗得如此艰难了。如幻，你听我说，如果你继续坚持的话我们两个人谁也活不了。但只要你松开铁链就能得救，就算让我粉身碎骨我也无憾！”
    “我不许你这么说！”夏如幻用力抓着铁链，但她还是能感受到铁链一点点地向下移动。她知道没有人能来救他们，也知道自己真的救不回霍明洲了。她颤动着肩膀，泪水早已决堤，她甚至已经看不清山崖下霍明洲的样子。“明洲，我求求你再坚持一下好么？就算真的要死，我们两个人也要死在一起。粉身碎骨也罢，我不想你一个人在崖底凄清。我是你的妻子，既是夫妻就要生来同衾，死则同穴。”
    他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质问道，“那你的仇人呢？你的弟弟呢？你还没有亲手杀死宇文化及，也没有查到你弟弟如临的下落，若是让你如此轻易的死去，你能甘心么？你对得起你泉下的父母么？”
    她的确是不甘心如此的死去，她还没有完成复仇，甚至还对不起那个多年来杳无音讯的弟弟。可让她亲手放开捆绑着霍明洲生命的铁链，她也是做不到。
    “明洲你能不能为了我再坚持一下？我不想轻易地放弃你，我不要放手！我曾经只有八岁前的美好记忆，家破人亡之后的三年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岁月。就算是后来来到了寒月宫我也只是把这里当作我复仇的跳板，我要利用这里的一切为我报仇。可是我不能否认这六年里你给了我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快乐，甚至这快乐已经让我忘了自己还是一个身负仇恨的人。明洲，我们差一点就错过了彼此，好不容易结为夫妻，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完以后的人生么？为什么只是这样小小的挫折你就要让我放手呢？”
    她不停抽泣着，孱弱的肩膀已经再没有力气将手臂收回。
    “明洲我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我不想再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我的眼前，我真的承受不起了。”
    悬崖外的霍明洲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听风声在耳边喧嚣，她足下勾着的山岩也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她咬紧了嘴唇，鲜血的味道让她清醒，手里的铁链又攥紧了些。
    只听霍明洲大喊道，“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如果可以，忘了我，去找李世民吧。”
    夏如幻发现手中的铁链在不断下滑，她的双手已经使劲了力气，却无法延缓铁链下滑的速度。原来悬崖之外的霍明洲不想看夏如幻与他一同赴死，便用双足踏向崖边借着这份力将自己引向无尽的深渊。
    铁链滑出了夏如幻的双手，她听着铁链滑下悬崖的声音连一点回响也没有。她痴痴地望着悬崖边，大脑一片空白，胸中郁结难消，所有的情绪一时间全部冲向她的头顶。她发疯一般地趴在悬崖边上，对着空无一物的深渊大喊着。
    “明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