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灭门 1

    八月十四，深夜，洛阳城。
    打更的年轻人见身前的灯笼烛火一晃，低下头来查看时，余光里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他面前掠过。年轻人的脸色立刻煞白，快走几步后，又快跑起来想尽快躲开这是非之地
    裴府的大门外因为临近中秋已经挂好了两个精致的大红灯笼，那道白色的影子走到门外脚下轻轻一跃就取下了其中一个灯笼，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月牙的灯笼。
    那红色的灯笼被扔在街头的小巷里，里面的火燎到了灯笼的外纱，迅速燃烧起来。火光散尽，只留下黑色的支架。
    第二天刚过清早，门外的小厮就捧着那盏白色月牙的灯笼跪在院中等候裴蕴发落。长煌扶着裴蕴从房间里徐徐走出来，在看到那灯笼时，只是平淡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昨天夜里巡视时门外的灯笼还和前几日一样，但今天早晨一起来，小人去外面查看时，就……就发现大红的灯笼被……被换成了这盏白色的月牙……”
    裴蕴看着那月牙灯笼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但苍白的样子里总是透着不太吉利的意味。今夜就是中秋，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么？
    “把这灯笼扔了吧，告诉管家再去买一盏新的红灯笼挂上就是了。这事我也不怪你，先下去吧。”
    闻讯赶来的吕臣玉一见到那月牙灯笼立刻快步上前从小厮的手中抢过，怒问道，“这灯笼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裴蕴见他如此紧张，问道，“吕公子觉得这灯笼有什么古怪么？”
    “大人有所不知，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寒月宫，他们每每在杀人灭族之前都会在那家的门口挂上如此的月牙灯笼。去年我余杭的爹娘就是被这些人杀死的，他们下手极为狠毒，几乎是全族灭口一个不留！还有……三个月前混入裴府的那个夏月就是寒月宫如今的宫主夏如幻，所以，这次的灯笼，只怕是她要回来报仇了！”
    “你说什么？”
    裴蕴看了眼长煌，他一直都不知道夏如幻还有如此厉害的江湖背景，难道说这次的灯笼只是为了上一次的事来复仇么？可是他一个朝廷命官是不会轻易和这些江湖中人结仇的，那夏如幻上一次混入裴家又是为了什么呢？
    “长煌，传令下去严守戒备，所有的护卫今夜都守在这庭院门口。洛阳如今还是我大隋的国都，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敢在洛阳杀人放火！”
    长煌得令后立刻着手去办，可吕臣玉见识过寒月宫的厉害，加上他也是江湖中人，自然懂得其中利害。月牙灯笼一旦挂上，绝不会有一人生还！
    “裴大人，我奉劝你还是带着家人立刻离开洛阳吧。夏如幻既然已经在门外挂上了这灯笼，只怕……只怕入夜就会带人血洗裴府了！”
    裴蕴冷哼一声，他不清楚这些江湖门派究竟有什么本事，但是他的裴府不仅固若金汤，还有一百多人的护卫看守，虽不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好歹也都身手不凡。而且府中院落层层叠叠，道路曲折，若是没有人引路，谁都无法站在他的面前。他有这份自信，夏如幻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前。
    “吕公子若是怕的话，大可现在就离开。我裴蕴倒想看看这个寒月宫主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闯进我的府邸！”
    入夜，城中热闹非凡。中秋佳节应景的花灯挂满大街小巷，才子佳人出双入对，一片祥和之气。如此的节庆，百姓们似乎已经忘记了隋王朝的没落，也忘记了举兵造反即将攻向洛阳的李渊。
    另一头，困在裴府之中的裴蕴在和吕臣玉对弈。你来我往间，棋盘上的白子已经尽数被黑子包围。白子的吕臣玉落了败局，只放下手中的棋子四处观察起来。
    从方才开始，他就感觉到一阵冷漠的目光扫在他的后背上，那双眼睛的主人藏在最易躲藏的黑夜里，唯有那寒光太过犀利充满杀意。他有些不寒而栗，这院子里好像处处都布满这样的目光，让人风声鹤唳。可再看那些护卫，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甚至于有些过于平静了。
    不一会儿，长煌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衫，披着一件红色的薄斗篷，身后跟着几个年幼的婢女，每个人都捧着托盘。他走近裴蕴，说道，“大人，厨娘准备好了热茶和月饼，还有些时鲜的水果。今日中秋，赏月时若是少了这些东西，只怕有些扫兴吧？”
    夜风确实凉爽，在院中下棋良久，裴蕴的双手也有些冷了，便点头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就摆在桌上吧。”说罢接过长煌递过来的茶杯先暖了暖手，又尝了几口月饼的味道，赞不绝口。
    “这月饼和热茶也分给他们尝尝吧。”还不忘示意坐在他对面的吕臣玉，道，“吕公子不喝杯热茶缓缓心神么？你知道方才那盘棋你为什么会输么？因为你心不在焉，草木皆兵。你总是担心着寒月宫的人杀上门来，可眼下你也看到了，临近午夜他们仍旧没有出现，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么？我裴蕴的府邸岂是他们想闯就闯的！”
    吕臣玉此刻也是有些摇摆，难道说那盏月牙灯笼不过是个巧合？夏如幻并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在洛阳诛灭裴蕴一家。他接过长煌递来的热茶，只是用双手托着茶杯来取暖，心思却还在外飘荡。
    子时刚过，裴蕴见府院内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已经确认没有了危险，笑容也比刚刚自然不少，他一边分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一边说道，“吕公子，我看寒月宫的人今夜也不敢来了，不如我们借着月色再下一盘如何？你也稍微放松下情绪，不要再让我赢了这局吧。”
    吕臣玉还没有回答，只听夜色里有个女声回道，“不知裴蕴大人敢不敢和我下完这盘棋呢？”
    吕臣玉立刻站了起来护在裴蕴身前，裴蕴则紧张地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在旁守护的护卫们更是枕戈待旦，想看看这个声音主人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一道黑影跃上庭院中最高的房檐，迎着月光能看到女子纤细的轮廓，黑色的头发随风摇摆。
    “若我赢了，那裴府今晚所有人的性命都是我夏如幻的！”
    说话间只见她掷出手中的长剑，对着裴蕴面前的棋盘而去！吕臣玉拉起裴蕴向后一退，长剑扎入棋盘发出嗡嗡地龙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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