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小别离 5

    夏如幻在溪边将手中的帕子洗了又洗，如今她的心依旧无法平息。她能对李世民冷漠么？在听到他被围困的那一刻，她几乎已经忘掉了所有，只想着到底要如何救他出来。她的心不受控制，已经开始背弃她的意识对李世民越来越好，可她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她一想到霍明洲就想到了他和方素的亲昵举动，心中竟然有几分释然，那份愧疚也随着溪流冲走，汇入蜿蜿蜒蜒的河流。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
    山林里能听到鸟兽归家的低鸣，夏如幻抱着一怀的野果回到了茅草屋。推门时看见李世民睡得香甜，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她将洗干净的帕子晾在屋内的木架子上，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应该休息几天就会结痂。只是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才能离开，只让他吃野果子的话，未免有些寒酸。若是打些野味来，火光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不相干的人。夏如幻思前想后只好作罢，最后坐在桌子前也闭目养神起来。
    大约过了亥时，夏如幻听到李世民的呓语后一下醒了过来，走到床前查探时，发现他额头上都是汗珠，脸色也是异样的红润。她将手背轻轻放在他额头上，果然烫得厉害。再看他干涩起皮的嘴唇，逐渐涣散的意识，还有急促不匀的呼吸，应该就是由肩上的箭伤引起的。
    她赶紧重新将帕子用水打湿，冷敷在他的额头上，又将茅屋里所有的兽皮都翻出来，盖在他的身上。他蜷缩着身体，紧闭着眼睛，看得出来很是难熬。
    只听夏如幻抱怨道，“明明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身子竟也这样的虚弱。我受外伤时也不曾这样发热过，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时候她倒是第一时间想起了霍明洲的好处，至少他在还能对症下药，如今的她就只有病急乱投医了。
    也不知这样折腾了多久，夏如幻不停地更换为他冷敷的帕子，体热总算是退了。但是人却没有醒，反而开始出冷汗，打哆嗦，嘴里不停嚷嚷着冷。夏如幻犯难地看着他，这茅屋里能用的兽皮已经都盖在他身上了，难不成还要将她身上这身衣服也盖上去么？
    她灵光一闪，脑中想到一个法子，却又被她极快的否定。
    再看李世民苍白的脸色，在一个昏迷负伤的人面前，还有什么比救命更重要么？她咬了咬牙，将李世民的上衣脱去，并且把身体转过去让他面朝墙壁。接着她一件又一件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赤身裸体的她躺在李世民的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以她的体温为他取暖，这是眼下她能想出的唯一的法子。
    一夜梦醒，李世民感觉身后格外温暖，他的身体微微一动，那温暖的触感立刻消失。睁眼后看到的只有表情不太自然的夏如幻，还有她不整的衣衫。
    “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夏如幻说话时目光一直看着和李世民相反的方向，她害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睛会表现的更加不自然。
    “这一觉睡的甚好，应该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你昨夜发热又发冷，我还担心你挺不过去了。既然你没事了，这桌上还有些野果，你勉强充饥，我……我先去溪边洗把脸。”夏如幻说完就往门外走，却不想又被李世民叫住。
    “如幻，你可知道我昨晚梦到什么了？我梦到你我初见之时，你身受重伤与我一起坐在马车上，那个时候的你……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好像永远都不想放开似的。”
    她只冷冷地回道，“既然是梦中的事情，你就早些忘了吧。”
    他二人只在茅草屋中度过了两日，待李世民的身体有所好转后，夏如幻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里。树林边的小道上系着两匹马，夏如幻将其中一匹牵到他面前，说道，“这里离你的营地不远，以你如今的身体应该可以骑马回去吧？”
    他略显诧异，问道，“你不同我一起回去么？”
    “我本就不是你军中的人，这次跟着你们出来不过是想躲开一些是非，如今你也安然无恙，我再没有留下的意义。替我跟秀宁姐姐说一声，有缘下次再见。”
    李世民还想说什么挽留的话，但看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只能把那些话统统咽到肚子里去。他知道夏如幻的性子，若是过分强求，只怕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她的身影。他踏上马镫一跃坐上了马背，抱拳拜别后，调转马头渐行渐远。
    夏如幻也不再留恋，上了另一匹马，策马狂奔回到了太原城。她刚进揽月阁将马匹拴好，就看见如隐站在马厩外，略带担心地看着她。
    “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躲到什么连我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你找我有事么？”
    “我看你神情不对，你可还记得七天之前我们去救你的挂名相公？后来我找不到你，发现他也不在那里，便回来这个客栈，更是连你二人的影子也没看见。三天前，他才回到这里，听说你没有回来，已经将所有的手下派了出去，几乎要将这太原城翻了个遍。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如隐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如幻已经先一步离开，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霍明洲，也不想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刚躺到床上，就听房门被推开了。霍明洲一身的白衣染满风霜，双目凹陷，神情憔悴，看到夏如幻时只是欣慰地淡淡一笑。
    “你回来了。”
    夏如幻没有回答，她下床穿好了鞋，径直就要离开。却被霍明洲一下抓住了肩膀，转身将她抵在门板上。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在为山寨里的事生气么？”
    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愤怒与嫉妒，直直地望着他，欲言又止。霍明洲心中立刻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手下加重了力量，恶狠狠地吻向了她的唇。
    “他那天就是这样吻你的对不对？！你跟他又见过面了对不对？！夏如幻，你不要忘了我跟你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夫妻，而他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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