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缘起 3

    八天前，正是夏如幻去刺杀宇文化及的那天，她负伤逃离后在小巷中撞进了李世民的怀里。当时她的意识已经迷离，李世民看她伤重，也顾不得她的身份，便将她带回了自己落脚的客栈。
    而此时的李世民不过是陪他父亲李渊回京述职，李渊被调任为晋阳留守，已经第一时间赴太原就职，而李世民则留在洛阳闲逛多日，不日与他汇合。谁曾想到，竟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让他救下了伤重的夏如幻。
    回到客栈后李世民这才揭下了夏如幻的面纱，看到是位姑娘，而他身边的护卫都是男的，这如何为她治伤。只能勉强请来大夫为她开了些治伤的药，草草包扎后将她抬上了马车，准备赶回太原。
    此时李世民的护卫提出异议，说道，“公子，这姑娘身穿夜行服又身受重伤，洛阳本就是权贵汇集之地，若她是行刺他人的刺客，我们岂不是救下了歹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见死不救，而且这姑娘还受了严重的内伤，若是不尽快的就医，只怕会妄送了性命。我们日夜兼程三日便能回到太原，不必耽误了速速出城。”
    因是李世民的车驾，出城时并没有接受盘查，便一路疾驰赶往太原。
    可车马的劳顿寻常人倒还守得住，受伤的夏如幻可就难以应承。颠簸的马车让夏如幻浑身的伤口都痛苦不堪，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李世民的手，试图让这双手给予她力量。不过好在马车中只有他二人，李世民虽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她的手，心中更是腾起一丝怜悯之情。
    夏如幻想到自己梦中曾抓住过一个人的手，再看眼前的李世民，他的一双手上竟然还有新添的抓痕，想来那天在马车中陪她的就是这个人了。
    不知不觉她脸上的红晕更甚，只好低着头说道，“小女姓夏名月。多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日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还未寒暄上两句，只见一个衣着干练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边的丫鬟手里还抱着药箱。
    “这位姑娘总算是醒了。”她走上前先是探了探夏如幻的脉搏，接着转头与李世民寒暄道，“二弟也来了，看来你的消息倒是比我灵通。”
    李世民忙作揖道，“三姐取笑我了，我不过是无事过来看看，正好这位夏姑娘已经醒了。”他看向夏如幻解释道，“夏姑娘，这位是我三姐李秀宁，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都是她在为你奔走。”
    夏如幻虽不能下地，但还是对着李秀宁拜了拜，说道，“多谢李姑娘救命之恩。”
    李秀宁忙上前扶她，说道，“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此小节。以后你称我一声姐姐，我唤你一声妹妹如何？”
    “自然是好的。”夏如幻本以为这豪门望族里的小姐应该是骄矜惯的，谁知这李秀宁的性情竟是这样豪气，真是让她佩服。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罪臣之女，又因刺杀宇文化及身负重伤，如今对自己的身世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二弟还是先回避吧，我要为夏妹妹换药了。”
    李秀宁说这话时，夏如幻和李世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碰撞，接着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那就有劳三姐了。”
    关上门后，李秀宁小心地为夏如幻脱下身上的衣服，她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但有些伤痕已经伤至白骨，偶尔还会渗出血来。李秀宁将她身上染血的绷带解开，用清水擦拭过伤口后，再将药粉轻轻洒在上面。
    “疼么？”李秀宁见夏如幻颤抖着肩膀，忙问道。
    “不疼，已经比伤重的时候好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这么重的手，难道一点也不懂的怜香惜玉么？”
    夏如幻轻笑道，“江湖中人厮杀惯了，谁还管你是男是女。”
    “可怜你年纪轻轻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如你嫁给我二弟如何？他好歹也是个世家公子，虽然会跟随爹爹上战场，但是武艺高强，绝不会逊色于什么江湖高手。”
    夏如幻一听她这么说，立刻烧红了脸，辩解道，“秀宁姐姐还是不要取笑我了，我这样的出身是断然配不上李公子。”
    “可是我看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倒是登对的很呢。”
    夜深，头顶不过一顶残月。
    夏如幻看她身边的两个婢女都不在，便自己一个人来到花园里。李家在太原的府邸虽不算奢华，但也尽显气派，花园中更是将能栽种的花卉都交给花匠培植。
    夜里细嗅花香，也是极好。
    其实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竟还是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如今的她远在太原，似乎对洛阳的一切都不那么执着。而且在初见李世民的时候，她心中似乎有一种情感在慢慢苏醒。她之前只想要的报仇的冲动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消磨，她抬头望着残月，头顶的月牙像极了寒月宫正殿里的石灯。
    另一头远在洛阳的霍明洲此时已经调派了所有的手下进洛阳城中搜寻夏如幻的下落，八天过去，依旧一无所获。他们甚至已经将宇文化及府中的地牢都翻查了一遍，也未能找到她。
    霍明洲彻底乱了章法，若是这洛阳城中都没有夏如幻的下落，那她又能去到哪里？她身负重伤，就算是死了，至少还有个尸体吧。
    就在他最混乱的时候，冷清月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寒月宫。待他回来时，她正坐在正殿的石椅上，俯视着下面跪拜的众人。
    “既然霍堂主已经回来了，其他人就先退下吧。”冷清月的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情绪，霍明洲跟随在她身边十几年，怎会不知道她的性情。他解下佩剑后，跪在殿中。
    “是属下失察，让宫主如今下落不明。”
    冷清月冷哼一声，说道，“仅仅是失察么？我看你为了救她也是受了内伤吧。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么？夏如幻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属下……确实不知道。”
    “好，你既然护着她，那就让所有的分舵都给我出动人手去找，大隋朝只有这么大，我还不相信她会躲到天边去。明洲，就此下令，寻找夏如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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