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缘起 4

    夏如幻在太原一住就是半个多月，这些日子里她闲时就找李秀宁说说话，偶尔还会在花园里遇到正巧经过的李世民。两人见面时也不过点头示意，擦肩而过。可这其中掺杂的情愫，就连在夏如幻身边的婢女都看得一清二楚。
    渐渐地，她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右手虽不能提重，但可以拿着树枝勉强比划几下剑招。正巧这一日天光甚好，夏如幻一个人来到花园里，见四周无人，便捡起地上的树枝比划起来。
    她的剑招本就飘逸洒脱，再加上手中拿的又是树枝，自然比铁剑要轻逸不少。只见她一身白衣从花园的这头飘飘然又到了花园的那头，脚下的步伐不乱，内劲也算稳定。
    忽然又见一道身影闪过，从她面门袭来，夏如幻忙抬手去格挡，脚下用劲一蹬，身子轻飘飘地就跳了起来。在落地时方看清在她面前的人正是李世民。
    她忙把手里的树枝丢在一旁，施礼道，“刚才是夏月失礼了，还望李公子莫怪。”
    谁知李世民竟然拍手叫好，“夏姑娘当真是好身姿，刚才舞剑的风采无人能敌。如弱柳迎风，扶摇而上。李某方才躲在一旁偷看，失礼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夏如幻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李公子来的正巧，我正准备去跟你和秀宁姐姐辞行。”
    “你要走？”李世民大感失望，“难道是府中的人伺候的不好？”
    夏如幻笑着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很感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可是你也看到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若再不回去，只怕会有人担心。”
    “是家中的人么？那我大可以打发人去给他们送信……”
    他话还未说完已经被夏如幻打断，“李公子，你应该明白我是江湖中人，跟你们终究是不同。”
    “可是，夏姑娘……”李世民欲言又止，只是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夏如幻却视而不见，只拜道，“李公子，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去向秀宁姐姐辞行了。”
    她刚转身要走，正好看到李秀宁拉着一位容貌秀丽、端庄大方的女子走了过来。李秀宁一看到她就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妹妹，我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弟媳长孙氏。她就是我二弟世民的夫人。”
    夏如幻一听到夫人二字，脸上血色全无，她的目光在长孙氏和李世民之间游走。原来……他早已娶妻，更是一个温柔大方的女子。她这样的身世，又如何比得过这样的女子？
    她强忍住心中的痛，笑着说道，“原来是李公子的夫人，你们二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完又对着李秀宁施礼道，“秀宁姐姐，我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今天就向你们告辞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他日若有需要，我夏月必定鞍前马后为李家效劳。”
    李秀宁忙拉住她，又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表情，说道，“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呢？你身上的伤才刚好，若是路上再有些闪失，那可怎么办？”
    “秀宁姐姐不必担心，我自小就是在江湖长大，这些事自然难不倒我。我这就去收拾行囊了，告辞。”
    夏如幻松开李秀宁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一路上她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这样好的官家子弟自然是早早就结好了亲事，难道会让他娶一个罪臣之女么？马车上的那只手也好，这些日子对她的关心也好，救命之恩也罢，不过都是他的举手之劳。
    她强忍着那份伤心，这是她的情窦初开，却败的这么快！
    房间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李府的，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她来到李府之后换上的。既然没有东西可以带走，她便毅然决然地走出门口。却又在门口撞上了李世民。
    “真的走的这么急？”
    夏如幻没有答话，只是往旁边挪了一挪，却又被他拦住。
    “我已经派人去为你准备干粮、银两和马匹了，你只需再等一等。”
    “李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大可以找到自己的方法回去。”
    李世民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难道我的好意你就真的再也不想领受了么？”
    “李家公子的好意我等草莽女子无福消受，你既已有了妻房，我便绝不会与你有什么关系。至于你的救命之恩……”夏如幻说着将她戴在脖子上的一枚月牙吊坠拽了下来，放在他的手心，“若你他日需要我的帮助，就去太原城中的揽月阁将这枚月牙交给掌柜，报上你的姓名，到时候我夏月自然为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世民将那枚月牙吊坠握在手心，夏如幻却已从他身边走过。他本想叫住她，可这样一位洒脱的江湖女子又怎么会为了他留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呢？
    三天的疾驰奔波，夏如幻从太原回到了洛阳城外的香山寺。她将马匹上的包袱取下，又将马鞍卸掉，只让马儿任性而去。她站在寒月宫的门口，却许久不敢打开密道的门。
    作为寒月宫主的她已经无故失踪了半个多月，不知道霍明洲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冷清月。若是冷清月重掌大局，那她岂不是又回到了曾经禁足的日子。但是……除了寒月宫她再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上次的行刺失败已经让她明白，以她如今的武功是绝不可能近得了宇文化及的身边的。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打开了密道的门。
    狭窄的通道里透着压抑的氛围，夏如幻每走一步都畏惧前面的凶险。眼前就是宽敞的正殿，殿中灯火通明，白衣的冷清月坐在高高的石椅上，目光扫向她。
    她冷笑道，“看来我们迷路的如幻宫主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也是难为了你这段时间为她所受的苦。”
    夏如幻这才看到正殿中间跪着的霍明洲，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胸前后背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都是被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的证明。她飞奔过去，抱着他，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